第十五章，华太医（1 / 1）
吐蕃王城郊外，王宫别苑——绿柳山庄。
南宫烈紧张看着那处笼秀堆纱的卧床。卧床上，雪儿脸色苍白，头是无力的垂在枕头上，手也无力的垂在卧榻边上，额上出了细密的汗珠。卧榻前，华微正在跪着凝神诊脉，大汗淋漓。南宫烈则坐在卧榻前，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减轻雪儿的痛苦，只能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她，手轻轻拂过她苍白的面颊。
“嗯”的一声，床上的佳人好像受不住痛似得的，微微呻吟了一下，眉头也轻颦了一下。双眸还是紧闭，脸色还是苍白。那嗯的一声虽是微微一声，却好像是重重的响在了南宫烈的心里，他的心好像要痛碎了一般的感觉。他看着华微诊脉已经半天，还是不言语。他狠狠说了一声，“饭桶！娘娘到底哪里不适？再诊不出个所以然了，看看你有几个脑袋。”他声色俱厉瞪着华微。
“回大王的话，娘娘像是受惊过度，之前也已经饮食不调，感染时气。同时，娘娘她肝气郁结，肝火旺盛。此刻已是病况已是凶险。微臣，微臣……”华微有些语无伦次，像是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凶险？”南宫烈又是吃了一惊。他心中立刻有几千万钟自责，如果不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明白不可以随意离开自己，就不会她受了这么多惊吓。要不是出手晚了，又强吻她，何至于会弄成这样呢？
雨墨在一边看的也呆了，今天看见大王追出会宾楼，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大王派人接她来绿柳山庄伺候小姐。她就看到小姐面色苍白，昏迷不醒躺在这里。才伺候了半天时间，她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如果小姐有什么事情。这辈子当上贵妃面前红人机会恐怕不好找了呀。所以雨墨也着急。她扑到雪儿面前，“小姐，小姐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呀！”她走近一看，雪儿额上的汗珠密密的一层，汗水已经留下到了枕头上面。她连忙用袖子去擦。擦完以后，她又无措的看着大王，“大王，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没有醒过来？大王，快救救小姐啊！快救救小姐啊！”
华微见事不宜迟，于是奏到，“大王，娘娘昏迷前，像是受了很深的刺激。适才臣查看发现，娘娘她牙冠紧闭，只怕汤药喂不进去。办法还有一个，用针灸，微臣家有秘法针灸，可以尝试让娘娘先醒来了。等娘娘醒了，再配以汤药，调节身体。想必——”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救娘娘。”南宫烈对他吼道。
“大王容禀，这针灸差不得分毫，稍稍偏了穴道，轻则痛极。重则送命。所以必须静室无人，方可施展。臣刚才在想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哼！既有办法，就该早说。救得娘娘脱险，本王重重有赏。要是再耽误时辰，拖延娘娘病症，本王决不轻饶。”说完之后，看了雨墨一眼，就转身往房门外走。
“大王”，雨墨追了出去，跪在南宫烈脚下。“求大王让奴婢在这里陪伴小姐，这样出去，奴婢不能安心。”雨墨恳求着。“求求大王。”雨墨说完就在南宫烈脚边磕了个头。
“雨墨姑娘，你留在这里于事无补。反倒叫我分神，无法施展。不如我开个药方，你去抓药。等娘娘醒了，喝下去，身子疼痛可以大大缓解。”华微说道。
南宫烈一听，也对，就对华微点点头。于是华微开了个药方。“先抓三付，看看效果。”雨墨听华微这样说，觉得也有道理。再看了大王无异议，就低头收了药方，出山庄去了。
南宫烈抬脚出了正厅大门。绿柳山庄的总管雷斌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今天看见大王怀中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抱着她就直接进了静怡轩。静怡轩是绿柳山庄最好的房子，布置静雅，景色宜人。可是大王丝毫没有兴致欣赏，把那个女子放在卧榻上，就一连叠声的吩咐去宫里接华御医来，在去会宾楼接一个名叫雨墨的宫女来伺候。这个绿柳山庄是王宫别苑，也有大夫和宫女。但是雷总管见大王这样吩咐还是不敢怠慢。立刻照做。此刻见大王走了出来，连忙让大王坐在院中已经摆好的椅子上，又亲自端茶，泡的是最好的天山雪菊。南宫烈坐在院中，眼睛还是看着静怡轩内。从这里看过去是客厅，雪儿在卧房，根本看不到。可是他明知道，还是忍不住在看。雷总管上完茶之后，心惊胆战的立在一边，不敢说话。“娘娘…凶险…。”他刚才在门外也隐约听见了几个字。
这四个字合起来就是“娘娘凶险”。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听说王上大婚啊。宫里的几个侍妾是没有名分的。哪来的娘娘，让大王急成这样。怎么不带回宫，而是带到这里。但是他也没有办法问，只好呆呆的侍候在一旁。
这边，华微轻轻走到正厅门口。将正厅的大门也掩住了。南宫烈看着门被合住，却是丝毫不见怪。只道是针灸需要安静。他看着门被合住，一直以来紧绷的身子就往椅子里一靠。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喘了口气，然后又往这边的卧房望去。窗子紧闭，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目光仍然痴痴地落在了那里。
华微关好大门，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了一包针。看了一下卧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娘娘”，好像无从下手的样子，叹了口气。
刚才诊脉，他根本没有觉得“深受刺激，肝气郁结”的症状。反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的身子，真气充盈，身子比常人异常的健旺。这个感觉，早上给她看脚伤的时候就有了，但是那个时候还是感觉。那时候姑娘推说不便，没有让她诊脉，只是让他开了治疗脚伤的药。她说自己脚扭伤了。又不让近看，自己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回宫禀告大王了。现在，“娘娘”仿佛病的很重，躺在这里毫无知觉。他自己完全不信，可是他看大王深信。华微在宫中多年，也不是笨人。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姑娘——已经是“娘娘”了，她是要利用大王的怜惜来争宠。历朝历代，各个国家，后宫中，女人多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只怕也少不了的。他只是一名御医，要让大王高兴自己也就升官发财。说不定，下一任太医监的监守也能做的。所以‘治好了’娘娘，好处是少不了的。从来富贵险中求。
他主意拿定，就从针包里拿了一阵针出来，想解开她胸口的衣服，刺几个无害的穴位。然后再告诉大王。“娘娘”病情比想象的还要重，自己已经进了全力，到底什么时候能醒，那要看上天的意思。其实，是要看娘娘自己的意思，看她想和大王玩多久，怎么玩。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身份可以问的。大王既然能带这位姑娘来别院，那就肯定是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大王现在还没有大婚，谁都知道未来的王后是那木钟。大王要考虑的事情多了，应该不会让别的太医来诊治，否则不会指名要自己过来。只是因为自己早上已经给姑娘治疗过了。不管了，还是那句话——从来富贵险中求。这个事情，表面上看是个困难，其实是个机会。自己配合“娘娘”演戏，将来她应该也会……
可是他的手刚刚触到“娘娘”的衣服，就发现“娘娘”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轻灵如水的眸子看着他，他反倒吓了一跳。那个姑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想来刚才一直是醒的。这姑娘装的可真像啊，把大王骗的团团转。既如此，自己刚才说的话，姑娘也听到了。此刻，已经回不了头了。他想，要不就禀告大王，经过家传秘术针灸，“娘娘”醒了，可是身子还是很虚弱，必须好好调理才能痊愈。这样也不算欺君，反倒能显得自己医术超群。他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他惊奇的发现，那姑娘像是看穿了他的打算，摇了摇头。华微想，“她能看懂我的心思？”于是，又询问的看向姑娘。姑娘还是肯定地摇摇头。他忧虑的看了一眼窗子，窗子虽然紧闭，可是他知道，大王在外面。刚才配合她演戏，已经让大王很着急了。谁知道，演到这里还要再往深了演。他暗暗有些害怕，就询问地再看看姑娘。姑娘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哼了一声，很轻微的一声。
南宫烈武功高强，内力也是不差，他听力当然比普通人好。在外面听到那哼的一声，心就抽紧了。他手心里全是汗，攥了一下手心，强忍着想进去看望她、陪伴他的强烈冲动，只道是针灸起了作用。听到她这一声里，好像没有太多的痛苦，倒像是疼痛舒缓了一样。南宫烈心中一宽。
这边，华微正在犹豫中，看到姑娘哼了一声，头就像一边歪去。又是很无力的枕在枕头上，又是额前冒出细密的汗珠，又是双眸紧闭，面色苍白。他吓得狠狠一震。知道自己的脖子刚才已经从刀口上掠过了一次。如果刚才出去，告诉大王娘娘醒了。然后大王进来，发现是这个情况，他还能活吗？全家还能活吗？他这次是真的服了，也是真的知道厉害了。知道这个姑娘来历怕是不凡，目的当然是争宠，但是手段不会简单。
片刻，姑娘又醒了。这次是问询的看向华微。华微明白了，点点头。她于是伸出手，写了几个字。华微再次点点头。姑娘再次轻轻合上双眼，但是那脸色分明有了些许红润，不像刚才那样惨白吓人。
华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发现自己全身湿透了。他不禁又叫了一声好险。看这个样子，只能是一条道往黑走，没有选择了。他调整了一下思路，——“娘娘”病的不轻，经过针灸调理，总算是牙冠打开了。大概再过半个时辰醒来。待臣配合汤药，看看能否痊愈，搞不好，娘娘会‘落下病根’。奴才一定尽全力。他这样想着，然后他也是同样这样禀告了大王。
谁料到大王急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襟，“落下病根，你看看你自己有几个脑袋。”
“是，大王奴才这下会遍翻医书，一定要找到治愈娘娘的办法。”这边绿柳山庄的雷总管一看，便想到山庄内有一处藏书阁，里面有许多医书，于是便不肯放过这个邀功的机会。雷总管道：“太医要翻医书，奴婢知道藏书阁有不少医书。不如大王让奴才带太医——”
“多谢大人，只是小的待会还要给娘娘熬药。先不过去了。等到”正说话间，南宫烈已经走进房间，他走过大厅，像是怕吵醒她一样脚步轻轻向卧房走去，看到她虽然还是没有醒来。但是这次像是睡着了一样，脸色不在那样吓人了。看她额前还是有汗，连忙伸出袖子，轻轻给她擦着。她这次像是很舒服地又哼了一声，脸色好看多了。
“华太医”
“微臣在”
“娘娘现在如何，什么时候醒啊？”
“回大王，经过微臣家传秘术针灸调理。娘娘胸口郁结的肝气已经散去，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只是娘娘身子太虚弱了，所以还没有醒过来。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娘娘就会醒。等雨墨抓药回来，臣去熬药。喝了药，细心调理，再看情况。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就有可能落下病根。”华微答道，因为刚才那个姑娘用手写的是‘半个时辰’几个字。华太医这次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因为他试到厉害了。刚才要是出现给大王说娘娘醒了，只怕是要闯下大祸了。华太医忍不住感觉脖子处好像有股凉气。
“雨墨还没有回来吗？”南宫烈像是突然突然醒悟过来说，“只有雨墨一个丫头照料，这怎么行。”说完，轻抚了一下心中的佳人那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发现她的头发里全都是汗。这是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应该多些人伺候的。
于是南宫烈高声喊道，“雷总管。”外面，雷总管因为不明白状况，也没有听到大王说可以退下，还是战在外面等着侍候大王的机会。此刻听见大王呼唤，连忙进去。但是，没有尽到里面卧房，而是在大厅里跪下。跪下的这个角度，刚好看的见大王，看不见卧榻上的娘娘。
“大王有何吩咐？”
“从现在开始，叫我大公子。知会别院里所有的人，叫我大公子。”
“啊！是！”
“你去挑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来，好好伺候娘娘。不得怠慢。娘娘现在还未正式册封。你们就先称呼姑娘。等我禀明母后，再来接娘娘。这个期间，娘娘有什么不满，朕唯你是问。”
“奴才明白了。”雷总管明白，大王是看上这个姑娘了。但是还是要等到王相府的那木钟小姐立了王后，才能纳妃。这个期间，姑娘暂时住别院是没有名分的。可是为什么不能泄露大王身份呢？他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立刻告退去办。
南宫烈再次回看卧榻上的佳人，发现她真的脸色好多了。“公子”雪儿轻轻喊了一声，但是眼睛并没有睁开。南宫烈一阵激动，以为她醒了，“华微，再来看看姑娘，看看她是不是醒了。”他说的是姑娘，而不是娘娘。
华微连忙来诊脉，“回，呃，回大公子，姑娘还得大约半个时辰才能醒过来。适才，可能是梦中呼唤公子吧。”
“啊！”她梦中呼唤我，南宫烈心中一甜。这一甜，让他忘了经历过的所有苦和酸。他伸出手，把雪儿的手握住放在胸前，发现她的手微凉，里面全是冷汗。立刻吩咐去打盆温水，发现跟前只有华微。只好对华微说，“去打盆温水，我要给姑娘擦擦汗。”华微告退去办。然后南宫烈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要把源源不断的暖意全给她的似得。
“你的苦难全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让受一丁点伤害。”他对着卧榻上的佳人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