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王姨娘（1 / 1）

吐蕃王相府。

那木钟站在自己家的府邸门前踌躇不前。南宫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鼓励她道：“不要怕，舅舅只有你一个亲生女儿。他心里是疼爱你的。你回乡探亲，路途坎坷耽搁了。好好给舅舅解释解释就没事了。他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那木钟轻轻摇了摇头。

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已经通报进去。吐蕃王相阿桂也早就等在大厅中。他慢慢啜了口茶，脸色铁青的坐着。

“老爷。”王姨娘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不许为他求情，”阿桂对她狠狠一吼。“都是你惯着她。她才这样无法无天。他娘过世才百日。她就留书出走。她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爹。今天我非得狠狠教训她一段不可。”

王姨娘闻言不得不噤声，坐在下首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桂气归气，却又情不自禁的望了望厅门。女儿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禁不止又是一阵焦急。

“表妹，我陪你进去，舅父若是怪罪。我为你求情。”南宫焰见那木钟犹豫了良久，还是不敢进去。他一把拉起那木钟的手，大踏步地往里走。那木钟身不由己，被动地跟在后面。

“不知二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阿桂说着就作势要行礼。南宫焰紧走几步，连忙拦住。“舅父快快请起，不敢当。甥儿冒昧来访，叨扰舅父。还请舅父不见怪的好。”

“王爷，请上坐。”

南宫焰道，“自家人，舅舅客气什么。您和表妹也坐啊。”阿桂却是“哼”了一声。眼光不肯看着女儿。那木钟也不敢坐，只好静静地站立着。

气氛稍稍一滞。

阿桂心中虽是生气，但是又不能当着二王爷的面明说女儿是留书出走。忍不住狠狠咬咬牙。他浓眉一皱，双目如电般射在女儿身上。那木钟重重打了一个寒噤。南宫焰没有图略那木钟这一瞬间的苍白。他站起身来，坚定又诚恳地对阿桂说，“今日舅父与表妹骨肉团圆，有什么事也不妨等等再说。此去大周路途遥远，表妹回乡探亲，实在不是故意耽误。只怪路途坎坷。今日，不如看甥儿的面子。您就不要追究她迟延之罪了。总之，平安回来就好。你说是不是？”

阿桂闻言不语。

“老爷，今日二王爷大驾光临咱们家。不如，妾身去弄些酒菜，您与王爷畅饮几杯。也尝尝妾身的手艺。”王姨娘说：“让大小姐，也陪我去打打下手吧。”她祈求的看着阿桂。

“舅父，请给甥儿一个薄面。”南宫焰再一劝。

阿桂虽然恼怒女儿留书出走，但是也不好太佛南宫焰的面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了一下愤怒的情绪，对女儿说：“说好的三个月，怎么走了怎么久？必是游山玩水去了。也不晓得爹和你姨娘在家担心。今日看二王爷面子，去祠堂思过吧。”

那木钟给阿桂磕个头说，“路途遥远，来往不易。让爹爹担心是女儿不是。”然后对着王姨娘欠了欠身子，向祠堂走去。南宫焰不禁担忧地看了表妹一眼。却碍于身份，不能再劝。只得目送了那木钟离开。

“王爷今日光临寒舍。请赏光饮杯薄酒才好。”阿桂邀请到。

南宫焰笑着答应“恭敬不如从命，打扰舅父了。”

王姨娘连忙下去，整治酒菜。一时间水路珍馐，觥筹交错。二人开始喝酒。王姨娘不时殷勤斟酒布菜。阿桂连干了几大杯。微微有了醉意。他叹了一口气，南宫焰连忙问：“舅父有心事。”

“二王爷，你这孩子即懂事又聪明孝顺。比我那个亲身女儿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其实，我知道她心病在哪里。可是我也无可奈何。”阿桂说道。王姨娘闻言轻轻离座，对着南宫焰抱歉一笑，退了下去。

“二十年前，我奉旨娶了那木钟的娘亲。虽是和亲，可是我也是真心待她娘的。她娘是大周王族之女。万里遥遥，嫁给了我。我是一心想让她娘幸福。忘却远离家人的痛苦。”

“那很好啊。”南宫焰赞许的点头。

“你姨娘她也是个好姑娘。是你舅母的陪嫁丫鬟。通情达理，不求名分。我们开始瞒着你舅母。我不愿意伤她的心。可是那一年，你姨娘怀孕了。那年我已经年过四十，我想要儿子。我正式提出，要纳你姨娘为妾。我也就真的伤了你舅母的心。她从那以后，身体渐渐不好。我多方为她延医问药。最后她还是永远的离开了我。这，也就是我们父女间的心结了。”阿桂说完这一段话，猛饮了一大口酒。连连咳嗽了几声。

“舅父，您少喝点。”南宫焰运功为他顺气。阿桂感动地看着他，又慢慢地喝了起来。南宫焰就一直陪饮。阿桂渐渐喝的醉了。

月上树梢，南宫焰帮助王姨娘将烂醉如泥的阿桂扶上了床，便向王姨娘告辞。王姨娘歉意地说，“妾身礼数不周，怠慢王爷了。”屈膝一福。

南宫焰摆摆手，“姨娘您这是那里的话，自己亲人还计较这个，先告辞了。”王相府门外，他的侍卫满达山早已备好车辆。他走上了车，满达山立刻驾车，往吐蕃王城驰去。

王姨娘勉强为阿桂擦洗了下身子，又喂他喝了几口醒酒汤。阿桂醉梦中，喊了一声，“心妹。”然后又翻了个身，呼呼大睡了。王姨娘闻言身子一颤。两颗晶莹的泪珠流下。

贴身丫鬟小红见状连忙问“夫人您没事吧。奴婢去给您准备香汤沐浴。”

“不用了，”她振作了一下精神，说“你去吩咐厨房，下碗鸡汤面。再端盆热水来。”

小红答应着出去了。

她双膝一软，跌坐在了床边，思绪翻飞。二十年前，一道圣旨。小姐被选中和亲吐蕃。自己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情同亲姐妹。她不能让小姐孤身万里，没有亲人。于是辞别爹娘，她随着小姐嫁到吐蕃。如果那年没有和小姐一起嫁到吐蕃，如果那年没有对老爷动心，如果不是肚子里有了老爷的骨肉，如果…。

“夫人，水来了。”小红及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自己取来了灯笼，“去厨房。”

小红连忙捧着水，跟在后面。去厨房取来了鸡汤面。王姨娘叹了口气，往祠堂走去。

那木钟跪在祠堂，已经是几个时辰了。腿脚已经麻了，正在混混欲睡。“吱呀”一声门响。她回头一看，是王姨娘。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是情理之中。她点点头叫了一声“姨娘”，又回头痴痴地看着母亲的灵位。

“大小姐，吃点东西吧。”那木钟看着母亲的灵位，没有回头。

“这鸡汤面是老爷让我端过来的，你吃完就回房去睡吧。你爹肯定就会气消了。”

那木钟望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面条，从早上起来就担心回家受罚，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头昏眼花了。她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飞快的斗争了一下。没有再拒绝。

王姨娘看着她狼吞虎咽很快把一大碗面吃完了。欣慰地笑了一下。收拾了碗筷，转身吩咐小红将那木钟送回房。然后才离去。

回到自己房中。看阿桂宿醉未醒。她没有休息，等着小红。约有一刻钟，小红回来了。王姨娘问道：“看着大小姐睡下了吗？”

小红答“是，夫人。小姐睡下了。您也休息吧。奴婢为您更衣。”小红上前伺候着，忍不住道，“夫人，您对小姐这样，小姐对你如何？我心中为您不值啊。”

“我尽自己的心，无所谓值得不值得。你话越来越多了。她还小，不懂事。就算真的她不对。你也不许议论小姐。再让我听见，定不轻饶。”小红低声应了。

王姨娘看着小红退下带上门，这才躺下。夜已深沉，心中翻来覆去想着心事。快天亮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