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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番外·吴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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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之节。

我的舞象之年。

我不喜热闹,此番佳节,唯愿对月色舞剑庭中。月光如练,自东边鸦青色天空流泻下来,我一身热汗涔涔,痛快淋漓,欲罢不能。偶瞥见那月光,却看着那月华盈盈,莫名其妙一股平静席卷了内心所有狂躁而去,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远处那轮当空皓月之下,是一座灯楼,金碧辉煌,熠熠生辉。隐约见那朱红栏杆后,衣衫簌簌,走动着无数华冠丽服锦衣绣袄的王侯将相、达官贵人。

明明是我所鄙弃厌恶之景,不知为何此番见了却像是正隔了一层红纱看一幕戏,其中像有一根线扯住了我的心,一拉一拉,竟几分憧憬。

“当啷”一声,手中的剑竟然脱手落地。

我这是……怎么了?

身后不远处,传来父亲阵阵咳嗽,我仿若从梦中醒来,转头看去,却不知道刚才做的是什么梦。

“练剑练得累了,随为父去转转吧。”

我沉默半晌,竟破天荒地应了。

我麻木地跟随父亲与家中一众女眷行走街上,周遭喧哗与脂粉似都与我无关。父亲是朝中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几十载的大将军,现已年迈,倍受尊敬。父亲晚有儿息,便是我这一独子。

父亲曾问我,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执着剑答,我要同父亲一样的一身伤疤。

怎料想,父亲捋着胡子轻叹着摇头,说,可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成一美满的家,平安喜乐。

我霎时有些不可思议,尔后又是无限的恍惚。

这是因为父亲钝化了,还是因为我是独子的缘故。

自那刻起,我竟,几分反感,几分看不起起父亲来。我冷冷地说,无论醉卧还是驰骋,我只爱沙场,天下女人,不过庸俗二字,都入不了我的眼。

傀儡般浑浑噩噩地走进灯楼,某层,但见人群团簇,叫好连连,才知是武相嫡女,才慧过人,凡见灯谜,皆能猜破。

我百无聊赖,来此灯楼,顿悔非常。正欲离去,忽听得一苍老声音于身后道:“汣娅,你可能猜出个灯谜来?”

又走出几步,只听得一小女孩脆生生、十分欢快地答:“我不会猜灯谜,不过我会骑马。”

脚步停住。

我怔怔,仍是去了。

是夜,我夜不能寐,起身舞剑。剑擦空气,霍霍有声,隐约有星火迸射。汗珠串串落,心火难灭。忽脑海中又有了那句:“我不会猜灯谜,不过我会骑马。”

忽地手臂吃痛。

“当啷”。

我侧目左臂,鲜血汩汩冒出,破开一几寸的口子来,我竟失神失手伤了自己。这疼痛之感,明明是第一次,竟觉如此久违。

我俯首舐伤口,满嘴殷红。

末了,笑笑。

这是咒术么?

我有了第一道伤疤。

此事又被我淡忘许久。

记得十六岁那年,边境与朱雀国似有摩擦许些。某日,父亲突然说要前往相府,与武相商讨国事,想让不喜四处走动的我也随他出去透透气。我听到那“武相”二字,方才想起,那年上元节,听了他庶女武汣娅一句话。

于是我牵了马,随父车轿前往相府,却是落下一截。

待到相府门前,父亲早已入府没了踪影。忽见玉石白阶上,站着一女子,身着白衣,上有淡淡水红色辛夷花。她仰面望我,当真面赛桃花。

春风和气,花枝摇曳,此景又似一幕戏。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便答:“武汣娅。”

汣娅。

后来,她打量我高头大马,喃喃又说:“我也会骑马,是马厩里一个大哥哥教我的。”

“是么?”我于是道,“看花么?”

今年春天,花开得当真好。

而我,便乘着如此大好,说了那么一句话。

她似是受宠若惊:“那我去向那哥哥借一头小马驹……”

见她转身欲走,心里竟没来由地慌。我暗叹一口气,冲她伸出手:“上马吧。”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王城花。我以为,这是书中才有的事。

后来我都半梦半醒我做了什么,少年骑着骏马载着少女驰骋王城花海。王城里登时沸沸扬扬,因为少年是我吴言而少女是武汣娅。满城人都劝父亲与武相,把婚事定下算了。

父亲问我,我竟支吾说不出一字反驳来。

父亲于是笑了,也不提我之前那豪言壮语来驳我颜面。

于是我与武汣娅愈走愈近成了理所当然,一时成了王城内佳话一段,又何尝不是我美梦一场。我似是从那上元节起,就变作了另外一个人。似是误打误撞地中了什么咒术,自此心里多了一个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放不下,多了一块软肋,没人教我如何待人温柔便是莫名其妙地愿对她倾覆满心柔情。我在想她是什么,后来觉得用“良人”二字不错。

良辰吉日,我与武汣娅的大婚之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我不曾喝过酒,狂喜之中那么烈而辛辣的酒却是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几乎断了肠。末了,我竟还能走得步履稳健,天晓得我竟有如此千杯不醉的本事。只记得厅堂里火红一片,恍恍惚惚,无数笑靥如花,本十分不喜如此热闹场面的我竟感到高兴。

洞房里,一对喜烛烧得噼啪有声。熏香缭绕勾人,纱幔层层叠叠,花瓣洋洋洒洒。我本不醉,掀开那红色盖头,见最心爱的女人仍旧面赛桃花,一如初见之时,便是无论如何都是要醉了的。合卺酒下肚,我吻上她的唇,她羞怯双脸樱粉,却是不知所措。

“你要勾着我脖子。”我移开唇,说道。

“把烛火灭了好不好。”她忽地似梦非梦地说,却是满脸掩不住的娇羞。

我笑笑,依着她,灭了烛火,月光倒是从窗外洒入,如练如水,照得满室幽静,照这一帘幽梦。又听得她喃喃着:“这光很像书里的夜明珠呢。”

我又笑笑,复又坐于床沿,吻上她的唇,她亦勾住我的脖颈。

天底下,为何有你武汣娅。有你武汣娅之后,为什么又偏偏让我吴言撞见。

婚后日日如蜜糖,甜得不曾觉得腻味过。我又趁闲暇,为她种了这,满院桃花。

岁月静好,春日我依旧携着她,骑一匹骏马,遨游花海。我舞剑时,她便在一旁置一案几,伏于其上读书写字。

我记得我曾看过一文。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见她凭几学书,何尝不是美事。美人伏案,神情专注,人面桃花相映红,便胜却人间无数。更何况,此人为我最为心爱之人。

她曾仰头问我:“你通晓诗文吗?我觉得诗文很美。”

我笑对她说:“不算通晓,但可以与你一起读。既然你这般,但愿我下辈子既能通晓诗文又能遇见你才好。”

鸳鸯水中浴,她面色酡红,脸贴在我的肩上,发丝丝丝缕缕贴于我胸膛之上。她忽地“啊呀”一声,抚着我左臂上的疤痕,嗔怪我道:“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我只是笑笑,答她:“这算什么,我的志向可是征战沙场,有父亲一样的一身伤疤。”

她久久不说话,呆愣愣地问我:“你若是去打仗,我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我亦是一愣。

不等我答什么,她竟莞尔一笑道:“逗你啦,我才不是眼界那么狭小之人呢。为国效力,多么崇高的事,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最支持你了,我一定站在城门上,等你回来。”

明明是那么渴望的事,我听罢竟几分怅惘,揉着她的头说:“好。”

成婚四年后,先主离世,新主登基。次年,青龙国与朱雀国一触即发的战事,终究是爆发了。青龙国武将贫乏,父亲年事已高,而我,将门之后,便理所应当地赴了沙场。

手握了那落寞多年渴望饮人鲜血的长剑,心里还有着要有一身伤疤的抱负,骄鞍轻马。只是回首王城,城墙之上那一袭白衣如雪,依稀有着朵朵水红色的辛夷之花,怒放如火,亦如荼,心中五味杂陈。

我爱沙场,却又爱上了武汣娅。

边疆狂风卷地,百草枯折,飞沙走石,连夜晚的天空,都是干涩的。

我在边疆,听着苦中作乐的悲歌,似是明日就要赴阎王了的哀歌,有家不能回的离歌。

长歌当哭。

我想想武汣娅,却又不想想。

不知何时,我噬上了喝最烈的酒,千杯不醉,便是愁绪如麻,最难一醉解千愁。

一年过去,我确是有了一身伤疤。硕大砍刀,泛着瘆人的凛冽寒光,像一个魔鬼阴恻恻地冲我笑着,迎面劈下。诸如此类的场景,格外清晰地在我脑中盘旋,连梦魇里,都是它们,替代了武汣娅的音容笑貌。我死里逃生无数次,朱雀国国势正盛,有武将若干,皆骁勇善战。大胜恐是无望,只愿有生之年能守住青龙国大好山河。

有生之年?我自嘲地笑笑。

总想着王城城墙上,有我的女人,白衣胜雪,上有水红辛夷花开。

战事不顺,军心涣散,这边疆的空气,是愈发地阴沉压抑。那天气,永远都是憋闷得像要下一场淋漓大雨似的,可就是下不下来,如此……抑抑。

只是四年后,我得了一个消息。

国主新纳王妃,恩宠盛隆。

这个王妃,是武汣娅。

我怔怔。

四年了。

我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不过是,误打误撞中的什么咒术,忽然有了解开的办法。心里多了一个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放不下,却是可以被硬生生地剜了去,连同我的血肉。多了一块软肋,于是被砍断。没人教我如何待人温柔便是莫名其妙地愿对她倾覆满心柔情,最后被等量的冷水泼回来。

后来,我只是喝完了这军营里所剩下的所有烈酒,觉得永远都不够痛快。大概是,策马只身冲进敌营里去了。眼看着那漫天红光中密密匝匝的箭雨,我竟丝毫不怯。

我满身利箭,浴着血。

狼狈也?豪壮也?

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不能想,我依旧奋力撕扯着自己的每一寸骨肉,看着马下那一张张惊恐万状的面庞,似是在看一个魔鬼。我斩杀得敌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勾起一抹笑,吐出一口血。

总想着,城墙上,有我,最心爱的,武汣娅啊。一袭白衣,有,水红色的,辛夷花……

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落的马,只是浑身疼痛得都麻木了,满眼猩红,是血么。

我披着残甲,将长剑深刺于土地之中,看见远处一轮红艳艳的太阳如血升起。这大好山河!

看血流成河,飞沙扬砾,飞起的沙石刮着我每一寸还有感知的皮肤,和进我身上未干的血里,就要吞噬我了。

你在哪儿?

我最爱的人。

紧紧握着剑的手在不住地发抖,我强撑一副残躯,仰天大笑,又长笑当哭。

圆日忽地又变得苍白。

忽然,下起滂沱大雨来。没来由地。

我想你慵懒地睁开眼,兴许抱怨几句这突如其来的雨,尔后再蜷缩在谁的怀里,喃喃着什么。

我生死与谁何干。

你哪管这雨里死了什么人。

是啊,什么人?

可无论怎样,终不悔相府门前,骄鞍轻马,你人面桃花。

我曾说,无论醉卧还是驰骋,我只爱沙场,天下女人,不过庸俗二字,都入不了我的眼。

可是,武汣娅,无论你做出多么庸俗之事,你都是我吴言,最心爱的女人啊。

我想,如果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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