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气运(1 / 1)
帝杀要走了,我送送他。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这倒没什么的,只是风有些大,夹着雪吹在脸上,会有些睁不开眼。
我于是手抄暖袖,眯着眼,站在妖王殿外看着雪里的他。他亦眯着眼,发丝被雪打得半湿。
“你要去多久呀?”我问。
“这怎么能说得准,”他道,“兴许没几天的事。你可会闹脾气?”
我于是很不高兴:“我都说了我不会的,公事为先!再说了,小别胜新婚,这理我懂得很!”
他于是笑起来。
我气得想跺脚。
“你如此懂事我便交代一件事给你。”他道。
“哈?”他如此说,就定不是件寻常事,“只要不是让我给你打理朝政这种刻意难为我的事就行。练字你不必说,我非常自觉。”
他点点头:“若让你打理朝政怕是比蛇族破坏东极的威力还厉害,你情愿我还没那胆量呢。便是看着蝎蜜吃药。”
“……”
我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吃醋会酸着自己,我东方九久是十分、十分明理的人!而且,这委实不是什么过分事,只是我自己主观反叛意识太强,不情愿罢了。由是,我点点头:“好。”
他由是点点头径自去了。
雪颇大,他没走出几步,便没了踪影。
“小帝姬尝没尝过独守空房的滋味?”掌司命忽然在我身后幽幽地道。
我活生生吓了一跳,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飘到我身后的。既然方才帝杀看我到时候没什么反应,他必是帝杀转身之后才飘到我身后的!
我对他说:“掌司命你给我算一算,我醋性大不大?”
他于是笑:“这哪是能算出来的。”
“其实我觉得并不大,”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譬如如若让酒娘替代了蝎蜜的位置,就算帝杀不嘱咐我看着她吃药我都会主动督促她的。可换做了蝎蜜,我连她待在妖王殿里都不乐意。你知道酒娘吧?”
掌司命于是笑着点点头。
我瞪着眼继续说:“我觉得我有一种非常神奇的直觉,看有的人便十分喜欢,看有的人便十分不喜欢。你能算算我这判断准不准么?譬如蝎蜜,譬如甄阿琴,我都不喜欢。譬如酒娘,我就非常喜欢。”
掌司命哼哼笑起来:“这是你自己的气运,哪是我能随便告诉你的。”
“这么说是上苍不让你告诉我?”我有些气。
“那我还不如直接告诉你你这下半生是个什么模样算了。”掌司命冷哼一声,便要走,“帝杀是不是把你的神智给带走了,今日尽说些蠢话。”
“哈?”我无奈地跟着他走,仔细想想好像是有些蠢。真的是被醋酸坏脑子了。
掌司命在妖王殿外殿慢悠悠地逛了一圈,最终在那老先生上课小花园旁驻足。我便亦停下了脚步,顺着掌司命的目光向着那里看去。
小孩子就是有活力,下如此大的雪,老先生上不了课,瑟缩在檐下轻微地抖,他们却在大风大雪中奔跑个不住,打着雪仗。一个个小娃娃,眉毛都白了,双睑上结了一排小冰粒子,双脸红胀似苹果,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笑着,一不小心嘴里就被打进一团雪球。看着看着,我就不禁笑了起来。
像一副画一样。
我于是在想,我若是自己带个小孩子,会带成什么模样。
恍惚中,我又想了些别的事。
忽然,一个大雪球砸了我面前的掌司命满脸,又传来白茫茫一片中某个小孩子的惊叫:“呀,我的雪球没有了。”
雪大得像无数白绸在花园里飘拂,他可看不见掌司命。
我像笑又不敢笑,却听掌司命气冲冲地道:“我可能算出来是哪个小孩打的我。”
掌司命清了一脸雪,又默了一会儿,我问掌司命道:“那我问你一个不蠢的问题如何?”
掌司命“嗯”地应了一声。
“蝎蜜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缠帝杀如此久,还赖在了妖王殿里?”我问。
“据说是一种蛇毒。”掌司命幽幽地答,“这种毒,非常棘手,一直在体内除不去,要不停地用药压制。若一直照拂得好,就一点事都没有,可如若发作起来,怕只能帝杀的功力压得住。且万一发作起来,毒力极强,时间短促,不及时控制会迅速暴毙,故蝎蜜就待在妖王殿里了,想必帝姬头疼的就是这个吧。”
“‘据说’?”我十分惊诧,“蝎蜜的病,不是你给看的么?”
“我又不是巫医,”掌司命忽然转过身来冲我露出一颇为诡异的笑,“怕也就帝杀请动我给你看过一次。”
“忒给我面子。”我十分开心,笑起来。
心里却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