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八章 人面疮（2）（1 / 1）
谈婆婆身上常年熏龙涎香，此香由抹香鲸大肠内的分泌物制成，珍贵至极，到现今基本无人沿用，是以味道极其突出，何也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了谈婆婆的面前。
“用地黄叶外敷，冰片混合淡竹叶捣碎，直接口服。”谈婆婆看也没看他，就直接说出了他要的答案。
何也没动。
“臭小子，还不走？”
“是不是？”
没头没脑的问题，谈婆婆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抬头，却在看到他脑后的那只纸鹤时蓦地出手，何也果真如陶夭料想的那样，帮纸鹤躲过一击。那鹤扑扑翅膀，缩进何也的衣袖里，只露个小小的头在外面，好不可怜的样子。
谁知谈婆婆本还平静的脸顿时出现裂纹，她的功力大不如前，在何也手下可能连一招都撑不过，她收了手，急忙道：
“那只鹤有问题，上面有血蛊，快毁了它。”
僵尸不怕刀剑，却对蛊虫束手无策。蛊虫埋藏在人的血液里，血液循环是以蛊虫可解，可僵尸的血液却是凝固的，一旦入体，除非削下肢体，否则永世无解。由此可见下蛊之人用心之险恶。
何也当机立断甩袖子，同时一记尸气灭顶而去，那只鹤歪着头倒在地上，颈部的缝隙里果然有个东西在蠕动着，谈婆婆撒了些硫磺粉，那虫便与泥土融为一体了。
“不是她的问题。”
这么着急地辩解，谈婆婆赏了他一个白眼，笑骂道：“臭小子，老太婆脑子还清楚着呢。”
见何也几乎是孩子气地笑着讨好她，她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当初把这孩子从墓里挖出来，到他被封印，他的面部表情几时这么生动了？可惜，这孩子怕是注定要失望了。
“陶夭不是她的转世，和她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
何也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不可能，她们那么像。”
“并不是像就意味着身体里住着同一个魂魄，你去看过婉儿，她是她的第八世，可是她们一点都不一样，不是吗？”
谈婆婆对于何也的沉默不置一词，心里却隐约明白了什么，哀叹：陶夭怎么会是公主的转世，陶夭的身份，可比这高多了，不然你怎么会被她召唤出来。
“你回去吧。我一直都在岭南，这次跟着你们也只想看看你。要是以后还有像人面疮这种问题，就用琉璃镜找我。”
等何也回神，谈婆婆已经不见了。他整理着心中复杂的感受，愤怒，迷茫，泄气，还有一丝，欣慰？
不知不觉回到了车停靠的地方，何也老远就看见陶夭插着个腰，秋后算账的意思。木林在她耳边不断说着什么，应该是劝陶夭不要怪他吧，可惜这一次，他不准备放过木林，既然陶夭不是她，那么陶夭是什么态度，他也顾不得了。
“呵。”何也一声冷笑，先发制人，“我就是毁了你的纸鹤，那又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陶夭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少了很多东西。她恍悟：是自己用纸鹤去窃听别人的隐私，难道还指望别人不生气吗？是何也一直纵容她，让她忘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能让他包容自己的肆无忌惮。
果然是，太忘乎所以了。
“对不起，我错了。”这是曾经他给她的道歉，现在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她应该和公主一样，很少做这些道歉的行径吧。何也扯扯嘴角，算是接纳。转向木林，正式发难：
“木姑娘，我不知道你和陶夭什么关系，但是从来云南开始，你就在找我麻烦。警察局那次，你不小心绊倒拉断了电源线，拖延了一分钟时间；送提灯那次，你最先逃出来后，不去车里看陶夭反而凝聚木元素，你想干什么；刚才，那只纸鹤是你发的吧，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上面有血蛊？”
这是他第一次讲这么长段的话，陶夭脑海里一个响雷接一个地炸开，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么？
“木林……”她只开了口就已接不下去，她多希望何也是在说谎，可她知道那是真的。
木林很温婉地笑了，笑得很美：“我知道这这次暗算成功率很低，但是我有苦衷，不得不搏。陶夭，我和你一起背叛鬼社也是计划中的，你不该忘记师傅的话。”
师傅的话？是啊，陶夭回想起那个粉衣骚包的男子，在他们这群娃娃去的第一天，就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们：
“在鬼社这个地方，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只能靠你自己。”
“地黄叶外敷，冰片混合淡竹叶捣碎，直接口服。”何也把谈婆婆的方子报出来，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根指骨已然打进了木林的左手手心。
“大家都是偷袭，很公平。你可以走了。”
木林最后望了陶夭一眼，一个木遁术，消失不见。
“我知道我伤了她你不高兴，我今晚就会离开。对了，你以前不是很好奇我的僵尸身份吗，那个老女人，就是我的赶尸匠。”
陶夭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这个世界，晚上她一个人锁在车里，抱成一团缩在驾驶室的座椅上。
“混蛋，都是混蛋……至少，至少也等回A市再翻脸啊，现在留我一个人，还有村里的一群疯子，是要怎样啊……”
其实她一个都没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木林并没有伤害过她；何也对木林的回击，换作她自己，只会更狠。所以，有什么好怪的，怪来怪去，最后一定绕到自己头上。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别人是指望不上了。第二天一早，陶夭把药买好，由于精神力尚未恢复，她不能拿自己冒险。将何也留下的药方用树叶拼好，连同药材挂在了大门上，至于村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吧。
处理好这个村子的事情，陶夭驱车赶到丽江，躺在酒店的豪华大床上，蒙起被子，倒头就睡，想着郝思嘉那句让她又爱又恨的话——“管他的，反正还有明天呢。”，她嘴角浅浅的弯着，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