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1 / 1）

现在回想起来，那顿饭竟成了和苏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彼时怀抱着苏骨灰的希端坐在回凉国的马车内，望着回程的军队，同样是浩浩荡荡，延绵在这一块平原，心境却大不如往。

来时那种紧张、不舍、挣扎又急切的心情，靠近越是强烈，而此时此刻，希非常的平静，心如止水再适合不过形容了。

那顿饭之后没多久，苏就上位，一切的动荡也是从那一刻起拉开了帷幕。

在大炎国的人想趁着这新继位的契机，朝野未整治，想趁着这次机会，一举扭转颓势，着急着联系自己这方的人就开始部署，准备浑水摸鱼就此动手。

那一夜后，不得不被计划推着走的希，和忙于接管大炎的苏相见的时间也不多，大都匆匆说上两句，或者干脆就这有些鼓励彼此的眼神就没有了然后。

这种状态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苏继位过了十来天后的某个夜里，希的手下突来急报说是情报已经出了问题，大炎国已经不能再待了，需要连夜离开，不然就走不成了，无奈之下希只能跟稍微将一些重要往来的信函要么收拾带走，要么烧毁。此去匆匆，再见也只能相背。

第二日，苏在御书房听到希大人府上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一副壳子时，手撑着额头，止不住的一声长叹，只说出一句：“甚至，我还不知道你的……”

挥挥手，阻止底下人再继续汇报，让人都出去，苏只留自己一个人从下午坐到了深夜。恍然从打更声中被惊醒的苏，从椅子上直起身，看到安静地立在一旁青竹问：“今日有何要事上奏？”

青竹看了一眼苏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除了希大人是凉国奸细意外，暂时没有什么其他的大事。”

“恩，朕知道，”苏又好像恢复以往的样子，温声交代：“朕乏了，先去歇一会，你伺候着吧！”

“是。”青竹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从小跟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主子在越伤心难过的时候就越是一副没事的样子呢？这样格外的温柔又怎么不是一种自我伤害？

赶紧招呼人来打水，更衣之后，御书房的灯总算是熄了下去，静夜无声，更显伤。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希的身份就是凉国派来的打探大炎情况的探子。其目的是和大炎内的反贼接头，苏突然的继位让他们的机会不得不生变，也让苏更早的发现了这一事实。细想其实苏能发现希的漏洞，可是长久以来心中难得奔涌一次的情感，让他选择了逃避，不多想，不放弃相信，直至希的不告而去，让苏不得不清醒。

这个国家还需要苏来做些什么，颓势虽不可逆，牺牲却可以减。将心事藏住，苏期待与希的下一次见面，虽然那必定是充满血色的一面，只有一人的残酷结局。苏私心的想，希，这次该你尝尝这番滋味，该是你要给我答案的时候。

若再见，我只想问出一只盘绕于心的那个问题，那是最后一点，唯一我想从你口中再听一次的真话。

与希的相遇是巧合，也注定是悲剧的开始。苏在惩办大炎内部蛀虫几次无果后，不得不承认大炎确是输了，担不起这天下的担子，愧于对父皇的承诺。

站在皇城的最高点，看着如今还热闹非凡的街道，苏捂着胸口，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

“对不起，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