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香槟（1 / 1）
嘀嗒，指针指向四点，林乔慢慢从身体中飘了出来。
顾见森向她递出手，问：“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林乔搭着他的手，借力在空中一转立了起来，答道：“没有啊。”
“那陪我去吃个早餐吧。”
吃早餐？以大家现在的阿飘身份而言，真是一个很奢侈的活动。
顾见森带着林乔和不遇趁着夜色飘往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顺着西平城的地标——全城最高的摩天大楼直上到顶层，进了那家传闻中的空中餐厅。凌晨四点的餐厅还是一片寂静，黑暗的后厨里空无一人。
啪地一声，灯火通明，顾见森按下了开关。
林乔收回从落地玻璃窗眺望全城的视线，转身有些吃惊地问：“这里也是你的？”
顾见森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乔，勾了唇角答道：“我和一个朋友合开的。”
“原来你认识傅先生！”林乔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朋友，她此时的语气有些欣喜。
顾见森的语气就有些玩味了：“你认识傅知常？”
林乔没在意，点头就说：“很久以前，傅先生曾经帮过我一个大忙……说是救了我也不为过了。他是一个好人，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向他当面道谢。”
顾见森立在灯下微微低着头，一双眼睛都敛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哦，是知常帮过你啊。”
他说的声音很低，林乔没听清：“什么？”
顾见森抬起头来笑了笑：“没什么，我听知常说过，你不是托人向他道过谢了吗？”
“因为是很大的恩情，所以觉得当面道谢比较珍重。”林乔有些遗憾，不过随即又笑起来：“不过可能对于傅先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放在心上？”
“啊，我猜的……”
顾见森笑了笑又问：“那如果你能见到他，要怎么报恩？”
“诶？”林乔说：“你倒是问住我了。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所以还没有想过。不过如果我有能帮得上傅先生的地方，当然是竭尽所能在所不辞的。”
“这么大的恩情啊？那个傅知常救了你一命？”此时从山沟沟里出来的不遇终于在这样的大场面里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插话道。
“算是了。那时候我刚刚出道，遇上了大\麻烦，如果没有傅先生出手搭救，我现在的人生兴许就完全不一样了。”林乔说着，突然伸手很怀念地指了指东边临窗的那方桌子：“喏，正巧当时就在这里，我坐在那。”
灯光闪亮，一时之间林乔觉得自己仿佛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是初出茅庐的小新人，身上背着家里千万的负债，战战兢兢地来赴一个电视剧投资商的晚餐邀约。
之后林乔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江南的富商，但五年以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张脸。像是一张发面馒头一样的粉白圆脸，两道淡的几不可见的眉毛，绿豆般的两粒小眼睛和颜色极深地两片□□。那两瓣肉肠唇上下一碰，说出来的话都想毒蛇一样嘶嘶地吐着信子。
他说：“林小姐，听说你的戏已经拍了一半了。我这个人有时候很任性的，哪怕戏拍一半都会想要换演员，或者是撤资的。但是呢，我也可以不任性……”
说着，他伸出白胖的肉手在桌上放了一张楼下酒店的房卡：“全看林小姐你。”
她笑着离席，跑进洗手间里大哭一场。可到最后还是补好妆，挺起腰板回到桌位上。那时候的林乔已经全无退路，高利贷已经一天三次地催着还款，甚至那林舒的安危来威胁她。她决不可以失去这部电视剧的片酬。
想着手机里高利贷传来的和林舒的合照，林乔就觉得自己能够撑下去。她扯起笑来，慢慢地伸手要去拿那张房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餐厅的服务生给他们送上了一支香槟，粉晶的瓶子里透着诱人的浅金色。服务生说：“这是我们老板特意赠给林乔小姐的。”
林乔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个富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两粒绿豆眼很具有喜剧效果地睁圆了些，颇为震惊地问她：“你、你和傅先生……”
傅知常那时候是名震西平的傅家大少爷，少年天才，早早就继承了傅家家业，将他们集团的连锁酒店开得风生水起，就连他私人玩乐所开的空中餐厅都是让这位富商光是订到位置就洋洋得意的存在。这样的傅知常，根本不是这个绿豆眼能够想抗衡的。
当然，这样的傅知常也不是那时候的林乔所能结识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让绿豆眼误以为两人相识，何况傅先生已经伸出了援手。所以她没有回答富商的问题，而是先对服务生笑了笑，说：“替我谢谢傅先生。”
服务生看了看她，点头恭敬地答应：“是的，林小姐。”
绿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服务生点头退下，然后立马收起桌上的房卡结结巴巴地说：“你看，林乔小姐你也不早和我提傅先生，险些闹了个大笑话。”
人人皆知傅知常与那位白影后有过一段，在绿豆眼看来，有一就有二。以林乔的条件，被傅知常看上并不奇怪。而他家里那三两油的家本又是万万惹不起傅家的。那一晚绿豆眼安安分分地将林乔送走了。
后来，林乔也没再受到他的骚扰。
“厚！那你恩人帅吗？”不遇八卦兮兮地问话，将林乔从回忆里拽回来。
林乔点点头，答道：“挺俊朗的。”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傅先生，但偶尔会在商业杂志上见到。
不遇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追问：“那你觉得顾见森帅还是你恩人帅？”
“都……”
林乔没说完，不遇就急急地打断：“一定要选一个。”
“真的都挺帅气的，两个人是不一样的气质。”林乔有些为难。
不遇特地把头伸到顾见森那边去说：“厚！顾先森没有赢哦……嗷！”话没说完，就被飞过来的一粒提子给击中了。
在不遇八卦的时候，顾见森早就过去开了冰箱。发射提子导弹击中了不遇之后，顾见森撑着冰箱门就问林乔：“想吃点什么？”
林乔亮着眼睛地飘过去：“你会做饭？”
“毕竟也开了餐厅，总要会一点的。”
顾见森谦虚了，他何止是会一点，厨艺是相当的好。半小时之后，林乔和不遇都捧着碗清汤面，一脸幸福满足。林乔虽然后来家道中落，入了娱乐圈之后又要时时控制饮食，但早年也富贵过，对于美食还是颇有心得，所以很了解这碗面里的工夫不简单。
店里的食材很丰富，后厨里不分日夜地熬着高汤，往后的水柜里还养着各色的海鲜，顾见森就取了一只鳗鱼，蒸熟之后拆肉去骨将其和入面中，后来往其中又加了鸡汤继续揉，这样擀出来的面皮都呈现出一种金黄的光泽。随后他将面皮用小刀划成细条，同鸡汁、火腿汁一道在锅内滚熟。
这样做出来的面，汤鲜味浓，面条筋道，简直要香掉人的舌头。
“乖乖！好吃的我都要飞升了！”不遇捧着一个小瓷碟感慨道。
林乔也满足地眯起双眼：“我都不晓得叱咤商界的顾先生还有这样的好厨艺。”
顾见森笑了笑又从油锅里起出一盘子炸得金黄酥脆的虾饼：“也是这几年来琢磨的，原先也只会吃罢了。”
就着小虾饼吃面，虽然林乔的小腹没有凸出来，但她仍旧感觉到了那久违的饱腹感。成为阿飘之后的为数不多的好处四——身形会保持在灵魂出窍那一刻的样子。所以，如果能够吃东西的话，那么就尽情地吃吧，不会发胖的。
端着碗吃完最后一口面，林乔看着整个人都快趴到虾饼上去的不遇，心里的想法渐渐成形。她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脑袋，问道：“不遇，你有没有办法和外界……和人联系？”
不能等着不遇这么慢慢地从基础的法术开始摸索了，他们需要更多更厉害的帮手。以前她和顾见森是不能碰触到实物所以无法同别人联系，但不遇不一样，他拥有灵力可以触碰到真正的实物，而非实物的灵体。
“有是有，但挺麻烦的。”不遇从虾饼上仰起头来，坐直了身子说道：“乔乔你是想再找些帮手吗？这不容易的。一来，我用顾见森的东西来接收人界的信息是一回事，向人界传递信息又是一回事了。”
他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敲了敲小汤碟打比方说道：“这两者的难度差距就好比顾大厨做的这碗面和我泡一碗方便面一样。”
生动形象，通俗易懂。林乔点了点头。
“而且其中要用到的法术还算好说的，找一找总能找来学会。但要耗费的灵力却不可小觑，我的灵力不多了，还得攒着给你们魂魄归位用。”不遇说着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二来，顾见森有幸遇到了我师父，你们遇到了我，但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上的道士都多得像是苹果街机一样了。打从八百年前人灵魔三界大战之后，三界界限封闭，道士已经愈来愈少了。去白度贴吧发帖或是马云爸爸上下单，招来的不过都是冒牌货色……而且我也不知道真的道士互相联系的方式。”
他被师父捡到的时候，师父已经从机构里退休不问世事，后来他也一直待在大山中修行，对于现在的道家知道的并不比常人多上多少。
不遇最后这么说道：“总之，你们先给我三个月的时候试试看，我已经有一点头绪了。若三个月不行再想办法，联系别人。”
顾见森答应了：“我看可以。”
林乔也点了头。她现在知道了灵力的问题，便把联系他人的这个念头暂时放弃了。
看来现在除了每晚自己努力试一试以外，就只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