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喜云雾 何必九霄（1 / 1）

贵客？又是那个妖男？虽然讨厌，但不得不谨遵师命，师父最大。

小小的火炉上正在热酒，七分火闷温，不一会壶里便有桃花香溢出，六分火压香，加入去年师父晾的桃花，香味适中，不淡不浓，三分火温酒最好，其间的火必须看稳，过热则酒会失味，多小则酒香全无，其间一点火星都不可以有，温了那么多年的酒，这酒我是很喜欢的，师父常说酒似人，慢火烹调才会酒香四溢。

凡是师父喜欢的自己都会尽力去做，不为什么，就只因为师父的那一句喜欢。

酒温了很久，夜也已经黑了，但仍不见人来。

闲敲棋子落灯花，师父便是如此，一如既往的悠闲，烛光明灭，月色清凉，闲敲棋子，桃花纷繁，我去书房取了师父的袍子。

“师父，夜里冷，小心着凉。”

“恩，入夜了，酒温的倒也够久的了，那人若是还不来便可就是失约了，可惜了这难得的桃花酿啊！”师父结过袍子，自己却仍是一人独坐幽篁，这感慨是说与我听？还是他的自我调侃？

师父没喊我睡，我自然是一旁候着，看着师父自己一个人对弈也别是一番风情。

“溪儿，贵客来了，速去迎接才是。”师父猛地一抬头，面露喜色，那不同于寻常的表情让我有些吃惊，原来师父也有喜怒之时。

“下君山，空水漫，酔袖危栏，天淡云闲，不是去客，何人生还？”一个老和尚，手里一个金砵，从桃林处远远走来，夜色迷茫，但那僧人身边泛着淡淡的金光。原来不是那个妖冶的男人呀。

“客从何处来？”

“非天南，非地北。”光头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句，抬手鞠了一下。

“来者为客，容等候久矣。”师父回礼。

“天下为家，不算是客，来来去去，不停留，路径此处过来瞧瞧罢了，对于施主的疑问本僧已经回答了，有因必有果，既不喜云雾，何必上九霄？”

“容明白了。”师父思索片刻，望月感慨，“大师说得有理，容确实不该多做参与。”

“本僧尚有事在身，便离了，今夜本僧的话施主不必在意，更不必执着。”

“溪儿送客。”

我倒是一直听得云里雾里，好不容易在最后关头派上用场了，结果是用来送客的。

临近桃林溪边，乌黑的桃林，借着月光，那僧人唰的转过身，吓得我一脸惨白。

“你干嘛忽然转过身？吓死人啊？”被吓得心脏砰砰跳，语气不免带刺儿。

“小姑娘，金鳞非池中之物。”老和尚身边依旧泛着金光，淡淡的十分祥和。

“恩？恩……”随口应着，那些玩意自己才不在乎呢，加快步伐把那僧人送到园外的溪边，瞧着那金光渐渐远去。

“那人走了？”师父双手背于身后，轻声问道。

“恩。”

“走了好，走了好。”师父今天有些奇怪，一句话连连重复，像是在说那老和尚，又不像是。

“师父？”我哑然，今日的师父到是不像师父了。

“歇息吧。”

“溪儿知道。”师父又不肯说，多少年了，师父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肯说的就自己吞了，不管你如何，他都是不吐一字，其实何苦呢？自己为难自己，又能成全了谁呢？

夜色无边，窗外蛙声一片，明明是入夏，可是桃园里桃花依旧不败，亏我当年刚入桃林时还期待着桃子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