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怒河(1 / 1)
“猪眼、象鼻、蛇尾、白毛。”魏翔逐一地把白团子的特征念了出来,边念还边在小本子上写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白团子应该是被叫做长毛鱼。”
“长毛鱼?魏少说的是那个,等同于水怪的未知水生鱼类的长毛鱼?”
点头,“嗯,我说的就是它。”
“可长毛鱼不是长得和熊一样大吗?”赵强先是惊讶,问完转用特深沉地语气说,“难道,那些个白团子都是小孩,还没长大?”
魏翔下意识地盯着火说,“我有这个结论是因为,爷爷见过长毛鱼,在它年轻的时候。”
赵强听了沉默,然后问魏翔,“魏爷爷见识过的东西多,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嗯。”魏翔没有否认,慢慢地将自己爷爷的经历说出来,“败类你也知道,打小爷爷就不让我去小河小江里玩。”
“我知道,有一回我带你去,回来跟魏爷爷说,看见他脸都吓白了,老人家就怕你在水里出事,哪像哥哥家的老头子,对我纯粹就是野生放养啊,要不哥哥怎么老往你家跑,你家多温暖啊。”
显然也是想起以前,赵强因这事,被他爸拿着烧火棍揍的画面,魏翔脸上带了点笑模样,“那事就发生在你带我去小河以后,打那天起,每天晚上爷爷都给讲水里头精怪的故事,其中就有说到长毛鱼。”
魏爷爷是个传奇人物,人生曲折而又丰富多彩,他年轻时候穷,当过苦力,摆过小摊,直到娶了魏奶奶,在魏奶奶家里的帮助下,才开始发迹,混得风生水起。而长毛鱼这事就发生在他遇见魏奶奶前,在一南方小镇摆摊的时候。
当时他在小镇摆摊,吃住都在小镇里的一个院子里,这院子不怎么大,却满满当当的挤了六十多户房客,每人也就一个五六平睡觉的地方。
而在这院子旁有一条河,大院里的人平时都到河边打水洗衣服洗菜,这也是院子能租出去的一个卖点,能省水费。
南方多雨,细细绵绵地,刮起了风能把人骨头冷得打颤,而就在魏爷爷在小镇待的第二年,遇上了连月暴雨,那雨水跟子弹似的打在人身上,想出院子摆摊赚点钱,但因这雨街上没人出门,赚的钱连糊口都不够,只能靠着以前买的三麻袋番薯填肚子,每天两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勉强饿不死,吃的暂时解决了,可房租就成了问题。而就在这个时候,包租婆找上门来。
魏爷爷住的院子低洼,又靠近河边,河堤不高,以前的便利现在特别要命,连日的暴雨让包租婆看的胆战心惊,就怕这河水泛上来,把院子全给淹了,于是就想出个办法。找院子里的光棍,让他们去装沙,把河堤弄高点,包一日三餐,外加免三个月房租。为什么找光棍?是因着她想到,这万一出了事,光棍一个,没苦主不用赔钱,而魏爷爷,就正好是她名单上的一员。
人穷志短,魏爷爷志不短,可穷这一现实,让他硬生生短了气,不去干这事,包租婆当场就要他交房租,可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应下这要命的差事。
第二天这队伍就组织起来了,包租婆算是人性还剩下点,每人给发了蓑衣,没让人干淋着雨干活,但也没好到哪去,浑身还是会湿透,但聊胜于无。
干这事的有二十来个人,都是大老爷们,虎背熊腰的,魏爷爷在这群人里特别显眼。老魏家的人一个个都是书生型的身材,不说弱柳扶风,反正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院子里的人看着魏爷爷这样,有意照顾他,让他在后边装沙,不用在前边垒沙袋,也不用搬沙袋了,毕竟看着沙袋比魏爷爷还重。魏爷爷就这样,装沙装了一上午。
下午就没那么好运了,包租婆亲临,嫌装沙的人太多,把魏爷爷给弄到了河堤边上码沙袋。
一连干了好几天活,在第五天的上午,发生了一个奇怪的事。
那天魏爷爷在河堤上垒沙袋,就看见河水咕嘟咕嘟冒泡,起先泡不多,没多少人注意到,魏爷爷能见着,都是因为冒泡的地方离他不远。后来,这河水像被煮开了一样,整个河面都冒气泡,让干活的人都停下来,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这河水没咕嘟多久,‘唰’地一声,整个河面一片白,像被棉花铺满了似的,不过一瞬间,又恢复原状,之前的画面短暂地好像刹那的幻觉。
‘嘭’地沙袋落地声,魏爷爷一扭脸,就看见旁边一个蹲河堤上码沙袋的男人一不留神,掉进了河里。
魏爷爷看见身边一挑沙的扁担,当机立断把它给伸进河里。
堤不高,河水也不急,扁担虽说短了点,但刚刚好,那男人抓住了他。周围干活的男人见这个情况,赶紧围过来,一些把魏爷爷拉人,一些等着河里男人游过来的时候,帮把手把人弄上来。
掉河里的男人可能通点水性,出事并不慌张,一边随着扁担被拉,一边顺着扁担往堤边游,等游近了河堤,男人伸出了手,干活的人们握住想把他拉上来时,那男人的身体突然剧烈抖动,然后就听见他的一声惨叫,跟夜猫子的声差不多。
紧接着魏爷爷就看见那男人身边咕嘟咕嘟冒泡,血顿时染红了靠堤的河水。
拉着那男人的人见着这个,吓得手一抖,就把人给松开了,但魏爷爷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被松开的手,使出吃奶的劲把人拖了上来。
拉上来后,魏爷爷发现这男人身上衣服东一个口子西一个口子,破破烂烂地不成样,而心脏处破了一个大洞,一团白毛堵住,微微地起伏,试着去探鼻息,却发现那男人睁着大眼,却已经没了呼吸。
几个男人看他可怜,把尸体抬到了比较少雨淋的树下,打算着干完活,给他找个好点的地方埋了,立个碑烧点纸钱,不至于在地下混得难受。
没成想,大约十来分钟后。
那已经死去的男人,突然抬起了身体,直直地站了起来,从树下七歪八扭地,以一种极慢的步伐,慢慢地向河堤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