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份短篇（1 / 1）
一大早，杰诺斯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杰诺斯就看见埼玉坐在矮桌旁，把脚搭在桌子上，盯着漫画书，不冷不热地招呼他：“回来了？”
“是，老师，早上好。”杰诺斯点了点头，向厨房走去：“吃饭了吗？我去准备。”
“没，在等你做。”埼玉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回答。
“抱歉，老师，我应该早点来的。”杰诺斯带着歉意说。
“也没指望你来得更快了。”埼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书页。
今天的漫画内容一定很吸引人。杰诺斯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包含着让老师变强的方法。
他走进厨房，做饭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是难事了，熟练地做出早餐并且端上桌子，杰诺斯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期待地看着老师，埼玉依旧木着脸盯着书页，没有什么表情，被杰诺斯喊了几次后才放下漫画。
没吃几口，埼玉皱起眉，杰诺斯见状，关切地问：“怎么了，老师？牙疼了吗？”
“不，是你做的太难吃了。”埼玉硬邦邦地说：“每天都做这么难吃，能不能多学一点？”
“抱歉。”杰诺斯瞬间露出打击到的表情，拿出笔记本飞快地写起来：“今天我也改掉了火候的问题，明天我一定要……”
“算了。”埼玉推开了盘子，在矮桌上方探过身体，抓住杰诺斯的衣领，将他拉近，用力贴上他的嘴唇。亲吻着，他跃过矮桌，猛地把杰诺斯推倒在地板上。
“老师……”杰诺斯推着他的手：“现在不是白天吗？”
“嗯。”埼玉闷闷地说，紧紧抱住了他。
“老师？”杰诺斯把手放在埼玉的背上：“心情不好吗？”
第一次被埼玉推倒的时候，杰诺斯什么都不明白。那一天完全没有预兆，他回家，做早餐，和埼玉一起去超市抢特价，中午做了火锅，下午去打怪人，埼玉一如既往一拳解决，晚上一起回家，顺便接收了空投而来的粉丝的礼物，还在路灯下面捉了猫，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变故就在做晚饭的时候。平日做晚饭的时候，埼玉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玩游戏，那天杰诺斯一直觉得不对劲，回头才发现埼玉站在门框边，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
“老师，怎么了？”
听见杰诺斯的声音，埼玉一个激灵，如梦初醒：“杰诺斯……”他的眼睛里印着杰诺斯的脸，第一次被老师这么专注地看，杰诺斯在开心之余也有些迟疑：“老师，到底是……？”
“杰诺斯，今天晚上留下来。”埼玉说，他的表情很怪，仿佛在逼迫自己，用力地扣住了杰诺斯的手腕。
什么意思？
虽然不明白，杰诺斯的脸上莫名地一热，他说：“可是老师，我不是已经住在这里了？”
“慢慢解释好了。”埼玉笑了一下。
然后杰诺斯就被推倒了。
做的时候，其实不痛，毕竟是改造人的身体，只有被埼玉触摸拥抱的感觉让杰诺斯的身体发热，大脑也处在莫名的兴奋中，最激动的时候眼眶里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液体。可是伴随着这些感觉，一个疑问在杰诺斯的心头始终萦绕不去：为什么会和老师变成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会……被压倒？
与做的时候相反，日常的埼玉老师，对他反而越来越冷淡了，做好的饭菜会挑剔说不好吃，洗干净叠整齐的衣服也会迅速被弄乱，有时候在补衣服的时候还会发现被二次撕毁的痕迹，从力度和程度看明显是埼玉自己做的。埼玉就像是在刻意找茬一样，给杰诺斯不停地添一大堆的麻烦。
“老师，你讨厌我吗？”不知道被做了多少次后，终于有一天杰诺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埼玉看着他，眼神飘忽不定，表情也无法捉摸，然后他说：“如果我说讨厌你，你会怎么做？”
从那之后，杰诺斯再也不问这个问题，因为他被吓到了，如果埼玉老师真的说了讨厌他，不，光是想想也无法接受，更何况还要考虑下一步。
就这样就好了……
可是，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痛，痛得快要窒息。
明明是个改造人，明明连心脏都没有，明明大脑也没有受伤，到底是怎么感觉到这种痛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一次，杰诺斯在被进入的时候，好像一点快|感都没有了，好像真的能感觉到痛了。
埼玉顿了一下，抹掉了那些从杰诺斯眼眶里的液体，就是这个小动作，让杰诺斯觉得，老师不讨厌他，老师还是很关心他，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老师还要做这些讨厌的，带着伤害的事让两个人都变得难过？
“老师，我和老师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老师只是为了发泄才对我做这件事吗？”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样？”
……不是这样。杰诺斯在大脑中喊。
“别哭了。”埼玉闲闲地抹掉他脸颊上的泪水，漫不经心地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老师……很难。”杰诺斯说。
“在说什么傻话。”埼玉漠然地看着他：“听好了，就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可以为难你，就是因为不重视你，所以对你做这些事都无所谓，也没有愧疚感，明白吗？你在我心里就是个机器，和家里的工具没区别。”
“是这样吗？”杰诺斯犹豫地问。
“就是这样啊。”埼玉坚定地回答。
……
老师依然抱着他不放，杰诺斯有些奇怪了：“老师？”
“没什么。”埼玉抬起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说：“白天也没关系，做吧。”
“哦。”可能是又有需要发泄的情绪了，杰诺斯想，毫无怨言地放松身体。
结束后，杰诺斯感觉全身都在痛，他趴在地板上，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老师。”
“什么？”埼玉躺在他的身边，看着天花板。
“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没有。”
“……是吗？”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你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喜欢，不喜欢你的时候，哪怕做再多事情也不会喜欢。”
“我希望老师可以喜欢我，我会继续改进。”杰诺斯认真地说，就像他每次追求强大和战斗时那样的认真。
“哦，你加油。”埼玉无所谓地说，就好像杰诺斯也只是个他轻松就能一拳解决的怪人，所以怎么蹦跶都随意。
杰诺斯张了张嘴，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埼玉盯着天花板，那里一片空白，他没哭。
那一天，杰诺斯死了，死在和邪恶机器人豁出性命的战斗里，埼玉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居然没感觉难过，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在他身边没完没了地跟着的学生会突然离开？埼玉感觉他的学生只是出远门了，很快就会回来。
第二天，杰诺斯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在家做早饭，无视了埼玉见了鬼的诧异眼神。当时埼玉只是想，也许这是杰诺斯要去另一个世界前留下的最后一天，所以像往常一样过就好了。去超市抢特价，吃饭，打怪人，捉猫……
然后一个想法就这么自然地从脑子里出现了：鬼魂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对现世有割舍不掉的执念。
执念吗……？
杰诺斯有什么样的执念呢？邪恶的机器人已经被为杰诺斯报仇的自己一拳干掉了，博士也因为大受打击离开了这个城市，更别说其他人，杰诺斯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吗？
疯狂地占有只是伤害的开始，唯恐不够，唯恐还不够分量，不足以成为杰诺斯想要留下的理由。于是埼玉不停地找茬，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坐在桌子边看漫画，责备杰诺斯迟到，挑剔饭菜，破坏衣服，弄乱房间，制造一堆看似微不足道，但加在一起足够让人发疯的小麻烦。
厌恶的语气，挑剔的台词，随意的态度，哪怕杰诺斯对他产生怨恨也好，只要执念够深，就可以一直留下来吧。只要杰诺斯可以一直留下来，做什么事自己都可以接受。
唯一意外的就是，杰诺斯虽然留下来，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厌恶他。
杰诺斯留下来，只是因为困惑，对温和的老师的困惑，对两个人的关系改变的困惑，对自己喜欢老师的困惑，变成了执念的困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老师……很难。”
重要的人失去了，活着的人会更加辛苦。但通常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感觉到。没想到杰诺斯即使是死了，也依然站在埼玉这边，如同活人一般地思考。
“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在以前，埼玉对说着这种话的杰诺斯最没办法，但是现在还是要狠下心来。
“好想被老师喜欢，老师会喜欢我吗？”
不喜欢。所以不会让你如愿的，永远都不会。
在埼玉余生之年，他会和死去又因为执念而每天进门的杰诺斯牵扯不休，互相伤害，比比谁更疼。
直到完全进入死亡的沿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