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路痴（1 / 1）
军训结束就是国庆假期，周昱和乔汐都没有回家。乔妈在电话里万分殷勤地让周昱多照顾妹妹，周妈也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周昱多照顾妹妹……周昱拿着手机，微笑着应答:“我会的，你们放心。”
挂了电话，周昱脸上的笑容被迎面吹来的清风一扫而光，他看了一眼身边正在系鞋带的女孩，问:“你知道要买哪几本教材吗？”
乔汐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张A4纸:“我已经打印出来了。哥哥，我的课好多啊。”
周昱拿过来看了看，敲了一下她的头:“这也算多，你上大学就只想着玩？”
乔汐吐了吐舌头，“哥哥，买完书后我想去花鸟市场，买一只小乌龟。”
“……”
周昱带乔汐去了校门口那家咖啡书店，店主是一个长发女生，周昱看见她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你今天在？”
店主笑了笑:“对啊。”
乔汐眨巴眨巴大眼睛，哥哥和她认识？
“这是我妹妹，叫乔汐。”周昱介绍，顺便把书单放到柜台上，“我带她来买教材。”
“你好！”她对乔汐微笑，“我叫夏子书，是你哥哥的好朋友。”
夏子书，真好听的名字，乔汐想。
“这些书急着要吗？”夏子书问，“有两本店里没有，发货过来还需要两三天。”
“不急着要，”乔汐摇头，“我十一过了才正式上课，还有五六天呢。”
“那就好，剩下的几本店里都有二手书，比新书便宜很多。乔汐，你介意用旧教材吗？”
乔汐继续摇头。
“周昱，你跟我过来拿书吧，在里面，女孩子可搬不动。乔汐，你在外面帮我看一下。”
夏子书从柜台里走出来，带着周昱向里去。乔汐看见她齐腰的长发，和遮住脚踝的棉布长裙，知性而优雅，还很温柔。
“另外两本新书大概三天后到，到时候你直接问店员就可以了。”
“你不在？”周昱问。
夏子书点头，耸了耸肩，“好不容易放假，当然要休息一下，和朋友约了去云南。你的十一长假怎么计划的？”
周昱看了一眼身旁的乔汐，“带我妹妹逛校园，认路。她是路痴。”
夏子书笑出了声。
“这是书钱，你数一下，我怕我拿错了。”
“不用。”夏子书把钱放进抽屉里，看着乔汐HelloKitty的钱包书包又一次发笑，“你的钱包真可爱，跟你的书包很配。”
周昱挑眉:“你也喜欢那只猫？”
夏子书忍俊不禁:“每个女孩都有少女心的。”
买完书，乔汐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去花鸟市场。周昱给她买了一份奶茶和蛋糕，让她在一边看书，他和夏子书聊天。
书店里有几排木质桌椅，乔汐坐在上面，偷偷地往周昱那边看。她吃完蛋糕喝完奶茶，他们还在说话。
“哥哥，”乔汐走过去，拉了拉周昱的衣角，“我要回学校。”
周昱看了看手表，跟夏子书告别。回来的路上，他问乔汐:“你的那个猫钱包在哪里买的？”
“上次我们一起去香港，周爸爸给我买的呀，你忘记了？”
周昱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乔汐很喜欢HelloKitty，衣服鞋子包包上全都是。
“我有那家老板的Q-Q，我问问看他。”乔汐拿出手机捣鼓一番，然后一脸兴奋，“老板说还有货，可以发过来，不过十一黄金周可能比较慢。”
“没事，让他发货吧，用特快专递。”周昱说。
十一假，周昱什么都没做，唯一的事情就是带乔汐认路。他很快发现，只要他在乔汐身边，乔汐就东看看西瞄瞄，丝毫没有记路的意识。所以，他转换策略，在目的地等她，让她自己走。
在撒娇、哭闹都无效，失败过无数次后，乔汐终于记住了从寝室通往教学楼、食堂和周昱宿舍楼的路。
黄金周过后，乔汐正式开始上课。每天早上都起很早跑去食堂给自己和周昱买早餐，没课的时候就跟着周昱，去图书馆或者其他地方。她成功沿袭了小时候的传统，成为周昱的小跟屁虫。
两周过后，新生班级分到卫生区，每周四下午打扫卫生。乔汐他们班负责图书馆旁边的小树林。
第一次做卫生，乔汐非常积极，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垃圾盒。别的同学都在说话聊天，只有她老老实实地按照班长的吩咐做清洁。
“乔汐，你在这干吗？”
乔汐抬头一看，很眼熟，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跟她说话的这个人是哥哥的室友，叫江子牙的。她扬了扬手里的扫帚:“我在打扫卫生呀，这是我们班的卫生区。”
江子牙瞟了一眼垃圾盒，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那你负责打扫什么？”
“就拣垃圾，有好多这种像塑料气球一样的东西。”
江子牙顿时无语。这个小树林在图书馆后面，夜晚难免会有一些情不自禁的小情侣……那些“塑料气球”……
“江子牙学长，你怎么没跟我哥哥在一起啊？”
“哦，他去外面的书店了，好像是去送什么钱包。”
HelloKitty的钱包已经到了吧，乔汐想，“那学长，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子牙无奈地笑了笑，“本来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给女朋友打电话的。估计是太忙了，她没接。”
乔汐“哦”了一声，然后说:“那我继续打扫卫生了，班长说我把这一片扫完就可以走了。”
“我帮你吧。”江子牙说，反正他下午也没事。
两人打扫完卫生，班长检查过关后，就去校外的咖啡书店找周昱了。
夏子书一看见乔汐就对她笑:“谢谢你啊，周昱说钱包是你帮忙订购的，多少钱？”
乔汐看了周昱一眼，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钱不是我付的，是我哥哥付的。”
“咳咳。”周昱咳嗽了两声。
夏子书看了看乔汐，又看了看周昱，最后说:“好吧，那以后你们来我店里喝咖啡就免费了。”
“我也可以吗？”江子牙好得意，“子书姐姐，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哦！而且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子’字。”
“你也可以。”夏子书啼笑皆非，“你们玩吧，我过去忙了。”
那时乔汐才知道，夏子书是一个作家，出过很多书。
漂亮，优雅，爱旅游，懂茶艺，会弹琴……真是一个好完美的人呢。乔汐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眼前的糖果。
“哎，乔汐，晚上又是你哥哥送你回来的？”室友林琳问。
“嗯，”乔汐回答，“怎么啦？”
“没什么。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你哥哥呢？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开始，室友们都以为周昱和乔汐有血缘关系，后来才知道他们只是住对门而已。
“哪有？”乔汐瞬间红了脸，“你不要乱讲！”
林琳大笑:“我哪有乱讲？！你看你，脸都红啦。不要不承认，这有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哎，你哥哥喜欢你吗？”
智商情商都很捉急的乔汐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带进沟里，“我也不知道。”她闷闷地说。
“我知道有一种测试方法！”室友刘婷兴致勃勃地从床上探出头，她平时爱看韩剧，经常哭得稀里哗啦的，“就是你和他走路的时候啊，他会不会牵你的手？如果有牵，松紧程度如何？”
“还松紧程度？！”林琳哈哈大笑，“刘婷，你是卖衣服的吗？”
“你才是卖衣服的呢！”
乔汐没兴致跟她们一起说笑，她把那颗糖剥开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可心里却好像苦苦的。平时她跟哥哥走在一起，每次都是她主动去牵他的手。
周六，周昱中午答应陪乔汐去花鸟市场，每家店门前都摆满了花草，还有各种奇怪的鱼类。
上午人很多，有买鸟的，有买花的，有买鱼的……鸟叫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热闹而嘈杂。乔汐紧紧地跟着周昱，躲避着往来不绝的人群。
“你想买什么样的乌龟？”周昱问。
“草龟吧，比较好养。”乔汐回答，她专门做过功课，在网上查了好久。
“我们找一家水族馆，进去看看吧。”
“嗯。”
乔汐应着，视线微微下移就能够看见自己和周昱牵在一起的手。她想起室友的话，突然就松开了。周昱毫无察觉，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转过头问:“怎么了？”
乔汐摇头，紧走几步跟上他。
在花鸟市场逛了一圈，一上午就过去了。乔汐买了一只乌龟、两条金鱼，用鱼缸把它们装在一起，还买了一个假山，让乌龟可以爬上去。而周昱，在花店买了一捧玫瑰。
回到寝室，乔汐给乌龟和金鱼换了水，撒了一点饲料，然后就看着鱼缸发呆。水里的鱼儿悠哉悠哉游来游去，红色的鱼鳞印在玻璃缸上，幻化成一片大红色，像玫瑰花一样热烈的色彩。
一直到晚上，林琳从外面回来，看见乔汐失魂落魄的模样，问:“乔汐，你怎么了？跟你哥哥吵架了？”
“没有啦。”
“那怎么了，搞得跟失恋了一样。”
“没事，我去吃饭了。”乔汐背上书包，给周昱打了一个电话，但没人接。
她走到周昱的宿舍楼下，又给他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唉，她叹了一口气，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吃饭。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江子牙从外面回来，神情很落寞。
“江子牙学长，”乔汐跑到他身边，“你看见我哥哥了吗？”
江子牙摇头:“没有，他应该跟夏姐在一起。”昨晚两人约好，周昱今天去向夏子书表白，而他去找他女朋友。
“哦，我知道了。”乔汐说，觉得江子牙脸色有些不对，又问:“学长，你没事吧？”
江子牙笑了笑:“没事，刚跟女朋友分手。”
他和他女朋友高考结束后在一起，一直是朋友眼里的“欢喜冤家”。没想到她才实习几个月，两人的感情就变了。
乔汐看着他，恍然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那学长，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江子牙自然没心情吃饭，但想想回寝室也没什么可干的，所以就跟着乔汐到食堂。点了几个小菜，寡淡无味。
乔汐喝了一口汤，小声说:“我有一套HelloKitty的玩偶，待会吃完饭我拿给你。你女朋友不是也喜欢Hellokitty吗，你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江子牙看着她，想起自己的女朋友，“她现在已经不喜欢HelloKitty了。乔汐，你到了某个年龄段，也不会再喜欢那只猫的。”
“她不是猫，”乔汐纠正，“她是一个小女孩。”
江子牙耸肩，是猫还是小女孩，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晚过后，乔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找不到周昱。她从江子牙口中得知，周昱表白成功，和夏子书在一起了。两人去各地旅游，带回很多特产。
乔汐就像回到高三，每个月都盼望他能回家。可因为学业的压力，她只能够透过窗子看他归来的身影和离去的背影。
宿舍里的姑娘都陆陆续续地找到男朋友，开始了人生里第一场恋爱。也有人向乔汐表白，可乔汐想，如果不是他，恋爱又有什么意思呢？
周昱去见乔汐，是因为妈妈给他打电话。乔汐班级进行了一次非常小型的微积分模拟考，她考得非常糟糕，哭哭啼啼地跟父母打电话。
消息自然很快传到周母耳中，她马上给自己儿子打电话，语重心长地劝导:“妈妈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在学校里好好照顾乔家那丫头。今天上午她妈还说我家汐汐要是有你家小昱那么聪明就好了，那不是明摆着在说你没教她吗？你爸是下属，你要时时刻刻把乔汐的事情放在心上……”
“行了，我知道了。”周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他就是在这种论调下长大的。
乔汐红着眼睛下楼，看见周昱站在路灯底下。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她裹紧围巾，恨不得遮住自己兔子一样的眼睛。
“哥哥，你找我干什么？”
“你数字考糟了？”
乔汐默默地点头。
“江子牙数学很好，以后让他帮你补习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