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韶华易改君难见（1 / 1）

话说周太尉有一个表外甥——汪启勃。这个汪启勃啊，是王八戏子中有名的特务东厂中人，地方的无赖、恶霸，常常跟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伤天害理无恶不作。且这渣堆里的人凡看见稍微美貌的女子，便不惜任何代价，无论是幼女还是妇女，都抢来硬逼陪宴侍寝，若不答应，便要杀此人家亲。

汪启勃早就觊觎圆圆的美色，垂涎欲滴了，当即被她的美丽容貌和甜美歌声所吸引，但一直没捞着空儿下手。当他听说周皇后要“选美”一事，，心中便十分快活，想：嘿嘿，我还正愁没法沾腥，老天可真是照看我，送了这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箭双雕，不吃白不知。天上掉馅饼，刚好砸在我这。”

汪启勃幻想抱着美人归的浪漫画面，嘴角浮起幸福的笑容。

汪启勃当然知道辟疆和圆圆是夫妻，便叫人请周太尉来他家做客。他笑嘻嘻的给周太尉斟酒，一面不忘说道：“表舅，侄儿早就听说您在为圣上选美之事，所以特意千辛万苦为您找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人。这美人的丈夫冒辟疆是个东林残党，咱们先把他逮捕，这美人见丈夫没了，一时六神无主，就肯定会依附我们的。”

“哦？我记得冒辟疆……他不是复社的四公子之一吗？什么时候他也成东林残党了？”周太尉半信半疑，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可那个美人真的是美若天仙。陈圆圆不但歌舞出色，诗画俱佳，更有一种动人心弦的□□，绝非一般美女可比。侄儿敢用人头担保，侄儿所说绝无虚言。管他是不是，咱们先抓了来再说。”汪启勃拿起酒盏，又满满的倒了一杯，双手捧与周太尉。

“不行，勃儿，你可知道做事不可轻举妄动，军令如山，现在还不能断定是否，所以，不论真假，都不得轻举妄动。不过……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周太尉喝了半盏，还给汪启勃。

“姓陈，名圆圆，就在苏州。表舅，想必你也听说过陈圆圆的名声吧？”汪启勃乜斜着眼睛说。

周太尉迟疑片刻，不太肯定地问：“可是秦淮名妓陈圆圆？有所耳闻。传言此人容貌举世无双，见之忘俗，却从未亲睹，不知虚实。”

“那就好了，就是她，陈圆圆。既然连表舅都这么说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抓她吧。”汪启勃喝光了酒盏里剩下的酒。

于是，周太尉和汪启勃乘船来到江南苏州，并以“东南选美，以娱圣心”之名捉拿陈圆圆。听说这件事的人连忙跑去找辟疆 。可来不及了，汪启勃已经带领众人进了辟疆家，逮捕了圆圆，捆绑关在马车。

被抓到汪启勃家后，圆圆早已痛苦不堪、泪流满面。虽然嘴被堵住了，手也被麻绳绑得紧紧的，可她仍拼命挣扎。忧愁皱颦的模样仍掩饰不了她的天资美貌、婀娜多姿，汪启勃早就在青楼听说“花底出圆圆”，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其他名媛与其相比简直云飞泥沉，不知不觉心动神移，难以拴的住心猿意马。

他忙叫人把圆圆关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命他们都出去，只留下他和圆圆。汪启勃在门那边上了锁，自己宽衣解带，脱得□□。圆圆知道他想干嘛了，吓得魂不守舍。汪启勃扯住圆圆的衣服正欲强遂。圆圆想逃，却被汪启勃搂在了怀里，扒光了衣服，玉钗、银花等珠宝撒了一地。圆圆好不容易从汪启勃的恶掌中逃了出来，用床帐掩住裸体，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了在路上模糊听到的什么“选美”之事，便急中生智，柳眉倒竖：“你、你好大胆！”

圆圆满脸通红，声音娇脆，但不是分量，也使得汪启勃猛的想起圆圆是要献给当朝圣上的，自己真是色迷心窍，连这也忘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倘若她真博得了圣宠，到时候随便添油加醋地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引得龙颜大怒，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全家都会有灭顶之灾。哪能因一时之快害了全家性命？不可，万万不可，好在及时醒悟得早，为时不晚还来得及，他只得放弃奸污圆圆的欲望，穿上衣服出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汪启勃骑着马，叫手下人抬着轿子送圆圆前往京师。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突然一瞬间狂风作响、飞沙走石，来了一伙蒙面强盗。这帮强盗说来也奇怪，不夺财害命，不抢金银珠宝，只劫走了圆圆。

原来在这个邪恶、民不聊生的黑暗朝代里，还凝聚着一种不可磨灭的反封建社会的巨大能量，尽管复社只是一个简单的学术组织，却坚不可摧。辟疆得知消息后，迅速联络复社中其他的义士，假扮强盗救回了圆圆。

辟疆移舟苏州再会圆圆，时圆圆遭豪家劫夺，幸脱身虎口，遂有许嫁辟疆之意，并冒兵火之险至辟疆家所栖舟拜见辟疆之母。二人感情缱绻，申以盟誓。

狡猾的汪启勃早就猜到这伙强盗可能与辟疆有关，便在城门前贴了一张告示。上面严词厉句要挟“强盗”三天之内必得交出陈圆圆，否则满城抄检，搜到者格杀勿论。

辟疆知道汪启勃已经猜出是他了，可怎能贪生怕死、忍心抛弃自己心仪的妻子？

“冒公子，我不能连累你，我想我还是跟他们走吧。还记得吗，你跟我说过，你小名叫绳绳。呵，绳绳，辟疆……阿襄，辟疆，我是希望能有这么一条绳子，像月老的红线那样，永远牵住我们，哪怕天涯海角，总能与另一个人相见。你也说过，真有个什么万一，若真有奇缘，终有一日会相见，哪怕已老。来世，我们还要做夫妻！”圆圆一脸愁容，终于忍不住，淌下了眼泪。

辟疆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夜无眠。

第三天，汪启勃亲自率兵来找辟疆：“冒襄，你若肯识相交出陈圆圆，我们记往不纠，绝不告状；若还执迷不悟，哼哼，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辟疆无奈，只得把圆圆交出来，并亲自陪他上路。在桥上，他们不得不分离。

辟疆沉痛的抚摸着圆圆的青发，说道：“圆圆，我真不甘心离开你！即使白首到老，我发誓也终有一天会和你再相见，我一定会努力的。圆圆，我会想你的……过去的岁月里因为有你才有价值，与你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是我来这世上得到的最好礼物。还记得那夜我们一起捉萤火虫吗？真怀念那个时候……圆圆，谢谢你！带给了我那么多……可惜咱们可能再也不能重温从前的快乐了。谢谢你给予了我这温馨美好宝贵的回忆，认识你是多么三生有幸啊！这一生曾经有过你，我已心满意足。日后你就在宫里了，要多加小心啊，宫廷险恶，踏过的每一步都可能染上鲜血。我只希望你过更好。我……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汪启勃早等不及了，哪有心思看他们做儿女之态，骂道：“喂，我说你们好了没？慢吞吞的愣在那里干什么！”

圆圆不予理会。辟疆放开了紧握的右手，将自己的一把随身携带的折扇塞给圆圆，说：“想我，就看看这个。”

圆圆难过的接过扇子，展开扇面，是一幅《松寿图》，还佩有几行辟疆的词，末笔冒辟疆，还有一枚朱红的盖章印子。字迹很公正，不失俊逸飘洒。

圆圆点点头，也把腰间常系的红汗巾解下来：“这个你收着，算是信物。”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圆圆在心里默念道。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也碍着众人的面，不敢说出开，但她相信，辟疆一定听得见，一定听得见她的心声。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来到皇宫，周太尉亲自领着数百名宫娥迎接圆圆。周太尉携起圆圆的手，与她一起来到周皇后的寝宫。

周太尉见圆圆果真才貌不凡，心里早生几分可慕，高兴地对她讲诉了博取圣宠的计划。

圆圆听完，惊讶不已，义不容辞地说：“无稽之谈。我不过是个民间再平凡不过的女子，怎么肯可能会博得圣宠？”

周太尉瞒不过，便把周皇后失宠、寻找花魁之事说了出来，“还请姑娘助我等一臂之力。不是本官夸口，以姑娘的天资绝色，真是天上少有，人间无双日后待姑娘得了圣宠，没准连我都还需姑娘赏脸呢。好吗？”

圆圆听了，犹豫不决。只要“三千宠爱于一身”，便可享受无尽荣华富贵，不必像在烟花场里一样受苦了；可要是真这样，就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冒公子了：“我……我……”

这时，周皇后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