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一美人(1 / 1)
萧辰清风含笑,眸色若深潭般难测,看不出喜怒,只眼睛却盯着那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梳着天仙髻,眉目精致如画,香唇不点而丹,浑身上下一股子难言媚意。冰凝虽是女子,一眼见她都不觉被她那如水明眸迷得深陷其中。真如美酒琼浆,只沾染半分就要神魂颠倒。此等美人,端的是容色逼人,艳色无双。
这般天生尤物,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冰凝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身旁的黛墨却是倾身在耳旁细语:“这是定国公的嫡孙女,年方十七,大梁的第一美人屠碧钰。”
定国公府既是屠府,大梁建国,屠氏有定鼎之功,所以延至今日,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即使是三皇子叛乱一案,也没能撼动这棵根深蒂固的大树,只不过声势已是大不如前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屠氏必不能束手待毙。若是族中有女能得帝君一幸,恐怕就要重复荣光。何况新帝登基,必然要有所倚恃,屠家此时依附上来,自然是两厢利好之事。
若是萧辰真的动心,那真是挡也挡不住……
不过几息之间,冰凝心中已经划过无数个念头,可盘桓在心头的却是——萧辰会不会喜欢上她了?
正神思恍惚之间,未料此时萧辰开了口:“凝儿,你觉得这戏品起来如何?若是喜欢,便让他们多演几场,省得你总说无聊。”
冰凝哪里在认真看戏,连他的话都没听清,只看他盯着自己,还以为他问的是那雀舌春。
“啊?嗯嗯,这茶挺好的。”
这话说得明显牛头不对马嘴,座下的夫人小姐有沉不住气的,便轻笑出声了。到底是大燕嫁过来的公主,竟是这样年轻识浅,殿前失仪。
冰凝话说出口,心中深悔 。正要补救一二,老祖宗已是先开了口:“宁儿怎么这样心神不定,看来这戏不好,把你倒是唱得瞌睡了!”
这一语调侃,明显是给冰凝解围,众人都应景地笑了。
萧辰却是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柔情:“是孙儿不对,这几日夜里缠着她,便睡得晚了些,祖母可得饶了她!”
睡得晚些?还能为了什么才会睡得晚些?众人自然心领神会,露出了然的笑意。
老祖宗已是笑开了花,到底是年轻人不知节制的,于是便挥挥手:“宁儿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不用在这硬撑着陪哀家了!”
冰凝正摸不着头脑,这几日萧辰见她无聊,每晚都陪她下棋解闷,两人的确玩得很晚。
可为什么大家都露出这样趣致的微笑来呢?
冰凝被众人看得脸红,只得福了福身便退下去。正好她也实在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简直令人坐立难安。
刚回到凤粹宫,冰凝才缓过劲儿来,这事儿也太糟心了。这才当上皇后几天,各家闺秀上赶着就要充实内宫,这不是摆明给她添堵吗?
原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没想到事到临头她竟是介意得很。谁能忍着自家男人被天下女人惦记?可她家男人还就是生来要三妻四妾的,而且还所有人都乐见其成,自然除了她。
冰凝一肚子气躺在贵妃榻上,坐卧难安,听着黛墨不断传回的情报。
“老祖宗给各家夫人小姐设宴留膳,此时正欢聚一堂。”
“帝君在‘群芳宴’上谈笑风生,侃侃而谈,引得老祖宗开怀大笑。”
“定国公家的小姐为老祖宗席间弹琴助兴,众人神驰心醉,击节叫好。”
“帝君一目屠碧钰、二目屠碧钰、三目屠碧钰……”
“帝君赐赏定国公家小姐缠枝金手镯一对……”
听到最后,冰凝胸腔中一股无名之火,一股脑地烧上心头,气得连晚膳都不吃,直接让紫笺全部都撤下去。
吃什么吃,这气都气饱了!甩袖就要回内室窝在床上,冰凝忽想起一事来,恨恨吩咐道:“今日凤粹宫酉时落栓,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开门!”
底下宫人都有些迟疑,这帝君若是来了也不开么?刚要再问,早被冰凝凌厉的眼神给生生逼了回去。
萧辰你个混蛋,你这么喜欢屠碧钰,便让她来做你的嫡妻可好?你巴巴地娶了我干嘛?!
那头萧辰饮宴才罢,便吩咐明德摆驾凤粹宫,正要起行,夺命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上来劝谏。
“主子,今晚还是不要去凤粹宫了,因为……”夺命缩着脖子,斟酌词句:“皇后娘娘许是累了,此刻宫里已是落栓灭灯了。”
什么,萧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阴沉下来:“现在什么时辰?”
“不过酉时一刻。”
这个时辰,她就睡了?这怎么可能,她便是再贪睡也没有这么早的道理?!何况自己这个夫君饮宴未归,她难道不该是秉烛夜守吗?
“起驾,朕还偏要去凤粹宫不可!”
结果,第二日宫中盛传,昨夜帝君吃了皇后的闭门羹,龙颜大怒,拂袖而还。
龙案前,帝君萧辰眉头紧锁,正挥毫批阅着奏折,一旁的明德已是急得团团转。
“把晚膳撤下去吧,朕现在没有胃口。”
掌事大太监明德暗自握了拳,上前一步道:“奴才斗胆,帝君这样这样不顾身体,若是老祖宗知道了,可就……”
萧辰头都未抬,冷声道:“所以要你们把嘴巴闭严了,敢传出半点儿风声出去,就给朕提头来见!”
明德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只觉得脖间一阵寒凉,“奴才明白。”
凤粹宫中,冰凝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只用筷子拨了几下,便没了食欲。往日都是萧辰陪她,想尽法子来逗她多吃点儿,如今没了他在身边,竟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见自家主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紫笺放下手中的巾帕,柔声道:“公主何必这样烦忧,帝君现在不过是下不来台而已,您何苦和他僵着呢?您只消略微低一低头,帝君照样还是疼惜您的!”
冰凝故意将目光移到花架上,并不看紫笺:“你怎么知道我烦忧得很,不过是天热了,不想吃饭而已,哪里会惦记那个混蛋!”
紫笺忍不住扑哧一笑,指了指窗边摆放的一副棋局,脸上掩不住的调笑:“真是如此?那今天公主何必守着那盘棋看了一个早晨?还不是帝君摆了一个您破不了的棋局,您睹物思人呢!”
冰凝面上一红,嘴里却还是死犟,哪能承认自己惦记萧辰那家伙?
“你也说了我是看棋局,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旁冷眼看着的黛墨秀眉微皱,真搞不懂自家主子怎么能这般睁着眼说瞎话,忍不住就嗤笑出声:“不过是一个臭男人罢了,公主就这样为他烦心。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若是日日这样吃醋,还活不活了?是自己的男人就把他抢回来,拴在石榴裙下,再不许他人觊觎!”
这丫头说话也是太百无禁忌了,帝君在她嘴里也不过是臭男人而已。可冰凝细想,确实也没什么不对,难道任他投进其他女人的怀抱不成?自己既入了这宫闱,哪里能未战先怯,俯首认输呢?
想到这里,冰凝脸上扬起一个明艳的笑来:“你们信不信,我能让他自己来找我!”
紫笺、黛墨被她笑得花了眼,随即反应过来,这不太可能吧?帝君可是气得三天都不到凤粹宫了,哪能这么容易就回转?
见两人一脸怀疑,冰凝招来一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便笑得愈发开怀灿烂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就传出了明德尖细的嗓音:“帝君驾到!”
紫笺、黛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得一惊,脸上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这也太神了吧,到底怎么做到的?
未容她们多想,萧辰已经冲进了屋里,一脸的焦急之色:“凝儿,你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的要请太医?”
冰凝早向内躺在小榻上,并不回身理他,只低低说:“帝君不是厌了么,怎么又来看望臣妾?”
萧辰听她口口声声又称自己为帝君,自称臣妾,心里一凉,这是又生气了不成?
难怪了,桌上的饭菜显然都没动几下,还真是气得食不下咽?故意遣小太监来乾明殿请旨看太医,就是要引自己来一见。
明知道自从落霞一事之后,自己最舍不得她绝食受饿,所以总是哄着她多吃些,这是故意来招自己心疼呢!
可自己还偏偏就吃她这一套,真是邪了门了!
萧辰嘴角逸出一丝无奈而又得意的笑来,挥挥手便要众人下去。径直坐在小榻边上,指尖就忍不住玩起她的如墨青丝来。
“作甚么就这样生气?也不留些面子给我,公然把帝君拒在门外也就你这丫头敢这么大胆。现在我是卑躬屈膝向你赔罪了,好凝儿,原谅我好不好?”
冰凝心知那晚将他拒在门外实在是有失体统,可她愤激之下,难免做出些不当之举。而且此事说来还是他惹的事,若是让自己这么低头,岂不是允诺他以后朝三暮四?
见她不语,萧辰却是朗声大笑起来,一字一顿道:“小妖精,我还不知道你的鬼主意么?!”
冰凝心里一惊,他是知道什么了,竟这样肆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