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月拂》（1 / 1）

我遇到昶见，是因为琉栀，他们二人的故事里，本不该有我。

位列仙班之外，会的也只是些骗人的小术法，然我并不气馁。再过不久便是涅槃大会，我需赶紧擒住几只妖怪，好让自己在大会上有东西可显摆，不显得那么尴尬。

一路都随着噬魔，忽而的顿步，环顾四周，竟是入了阵法。沉积突如其来，风细细，身旁长草动，一片醒目的萧瑟。

“救救他——”身后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

林丛沙沙作响，我感知了一下是凡人，收回掌中凝聚的灵力。

“救救昶见。” 如同星辰碎裂的音色，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氛围下，变得苍白动人。她容颜憔悴，身上气息极不稳定，应是病入膏肓，一手扶着胸口，眼神万般希冀，“昶见是捉妖师，他被妖怪捉走了。姑娘，你是神仙对不对？救救他，要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我想，她所言的妖怪就是噬魔了，顺道救人的事，遂点头答应。

***

继续往前，我果然看到噬魔和一个道士模样的男子在打斗。

我以为我能斗过噬魔出手相帮，结果不足三个回合便被打倒在地。噬魔一步步靠近我，我吓得无法动弹。

万籁俱寂下，昶见黯色的身影动了动，他本已被打倒在地，在我不可意思的眼神下缓缓爬了起来。

极是艰难，甚至连挪动指尖都要颤抖才能完成，但他却一直没有放弃，一寸一寸，将长剑深扎入土，攀扶起身。

对着噬魔笑言，“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语罢，他几乎用尽力气围出个结界将我保护在内。

我终于知道自己有多没用，连稍微得道的凡人布下的结界都突破不了，躲在保护壳下，紧紧握着双手，努力睁大的双眼变得湿润，看着凭生素未相见的男人，我做到如厮地步，无可抑制的心悸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活下去……

他的气息微弱的好像马上就要随风而逝一般，散乱的黑发在空中狂舞，蓦然抬头，双眸透出震慑人心的凛威，毁天灭地的气息自脚底泛出，白光炸现，四围沦为白昼。

再能够看到时，噬魔身形散尽，我被昶见横抱在怀中离开。

身周烟云缭绕，轻薄却透不进来光，将我的整颗心吞噬殆尽。

***

三天后，我跳下了诛仙台。为了能和昶见在一起，我成了一无是处的凡人。

春去秋来，我如愿以偿伴在昶见身旁，给他绣了块祥云帕子，好似初见他时的烟云缭绕。

日子久了，我才渐渐得知，琉栀身患很重的病，昶见误入噬魔所在地，是为了寻找天噬果救她。

奈何偏偏被我撞见。

琉栀时日不多，在一个夜晚将我留住。

“月拂，我真的好幸运，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交上你这样的友人。答应我，在我死后，好好陪伴昶见。” 琉栀嘤嘤细语，侧靠在极简的床榻上，分明深秋，汗水浸湿的黑发贴在她渗白玉脸上，“昶见他有时候太孩童脾性，不懂得照顾自己，总会做一些偏激的事，你一定要包容他。”

我就这么听着，心口莫名酸疼。

她说，“昶见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只是不太善于表达……”

别说了……别说了……

……说的我，算什么……

我没能听下去，破门而出。无意识中到了昶见的屋前，透过门缝，隐隐约约看到他，映在烛火下凄凉的脸。

悉悉索索，昶见摆弄着面前的熬药罐子，忽而揭盖，不慎被烫到手。待再次拾起盖子时，衬上一块帕子。

是我花了几月，针扎十指完成的心血。

如此的被糟蹋。

渐渐的，身子万般沉重，滑落在地，强遏制哭泣，剧烈的倒抽冰凉空气，口口刺痛鲜活跳动的心。

我想，如果用自己最后的仙根，救活琉栀，昶见会因此在心中留一余位置给我么？

我的昶见，月拂二字，多年后，你还会记得么？

那个曾经为你跳下诛仙台，为你魂飞魄散的月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