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炙颜》（1 / 1）

她折下根桃枝，挥指着脚底下几乎快失去气息的男人。

分明是三伏天，山丘上桃花第次开，微风拂过，一片东一片西。花落凡尘，掠过溪水，蘸着微凉贴上脸颊，散着淡淡清香。

她看到他醒来，音嗓淡淡道，“你是谁？”

***

壁外传来混乱的骚动声，噼啪声渐响，空气变得炙热，滚滚而来的乌黑浓烟呛得炙颜不断咳嗽，焦臭的味道四溢弥漫。高温烤着，额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坠，惊骇中出于本能的拼命敲打墙壁，小小的身影一点点被浓烟掩住。

夜空里忽然一声惊雷骤响，将面前的墙壁生生劈出个大裂口。她吓得趔趄倒地，那雷火点燃了石墙，瞬间燃起熊熊橘色火焰。恐惧充斥，她站不起身，只是用双臂撑着自己步步后退。

石门‘轰隆’打开，男子一袭青云袍，边角带着火星，他咳嗽着，神色慌张，“炙颜，快逃。”

来的正是后羽，他是仙山师尊的大徒。

炙颜望着他身后，火光一片，使劲摇头，“你疯了，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心甘情愿受三界烈火惩罚！”

“炙颜！”他狠力握上她的胳膊，眸中隐着怒火，“我是疯了，只要你安然无恙，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不要，炙颜要后羽变回从前的模样……

她无力挣扎，双手悄然握紧，上面满是敲击墙壁留下的血痕。

她这一生，没什么好运气，身为桃妖却被抛弃在仙山脚下，打小受着特别关心，稍有犯错就被排斥为‘妖’。几年前遇到后羽，给她带来冀光，也不知不觉沦陷进去。可被告知后羽已是半个仙身之后，她开始远离他。明明心疼不忍时，发现他比她更深陷其中。

“你快走！剩下的交给我！”话音落下，后羽掌心凝起白色仙气，五指一震将炙颜推出火光。

燃烧着的桃花瓣飘在仙山上空，放眼尽是点点金灿。

炙颜挨了后羽一掌，高飞过几里地才停下，后背辣辣生疼，甫抬头发现整个仙山快被火海吞没，迷幻的光影将周遭照得通红。

“不要……”泪水混着火光从炙颜的脸颊滚落，此次后羽不顾仙门救了她，后果是何她可以想象。

失去仙身，堕为凡人。

***

后羽怀抱着炙颜，她的脸，被三界烈火灼伤，他却始终没有赶来救她。他祈求着看似道士的人，“她被困在石室受着烈火惩罚，含恨而终。现如今她怨念在身，不得投胎转世。

“所以你求我，让我替她更改记忆，好让她尽快转世投胎。”

后羽微微点头，犹若失魂。

道士似乎想到什么，“还愿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不过她脸上的伤，即便投胎转世，也去不掉了。”

***

幽幽空谷，数百年不曾有人踏足。四周太过安静，唯有柴火噼啪。偶尔飘落的几片桃花瓣混入茶叶中，同它们一起被炉火蒸烤。

火光映照着她，好看的弧度戛然而止，整个左半边脸，血肉模糊，好似将将被烈火烤过。

她尝试避过他的视线，“别看，我的脸很丑……”

他端起烤过的茶叶，放入沸水，不紧不慢，“终于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