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卿久别离》(1 / 1)
红坊是京城最大的歌舞坊,不少盛大宫宴上都有她们的身影。坊主是尤其了得,名久离,是个外表狐媚的冰山美人。随着红坊人气日益高涨,其终身大事成了最大的话梗。
我故意将衣领往下拽了拽,推开门扉,“坊主,那人的信。”
离姬长的是极好看的,双眸望着我时秋水无波,柔荑手自然接过书信,淡淡道,“如此,方有些舞姬味道。”
她这样并非是苛刻,是有意的在回避。直到我退出房门的那一刻,她的手指仍按在外封上,是在挣扎着遗忘,像满园□□根扎在地里般,压抑。
次日,坊内炸开了锅,待我醒来缓神半天才得知,坊主要比画招亲!这下子可不得了,差不多京城内未成家的都过了来,就连那些年过半百的也跃跃欲试。我是很气愤,偷偷在茶水里下了巴豆,专给那些次品男人喝。身为红坊人,再风光也是低人一等,可那又如何,终究轮不到那些歪瓜裂枣!
场面着实有些难控制,坊内姑娘全全出来维持秩序,所以人忙的满头大汗,偶抬头,久离双指掐着梅子,正悠然自得的作壁上观。蓦地,她咳了一声,“自备纸墨,一炷香时间,画我。”
此话一出,四下瞬间安静,看似没有要求,实则是个开放性大题,这最后的决定权,几乎全在自己手中。
我冲着她遥遥眨眼,她微微一笑以作回应。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中,就待‘真命天子’出现——卿王爷。
是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卿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笔墨走到人群正中,各种意味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密实的蛛网横亘在两人之间,他镇定自若,侃侃笑来,“在下尚未娶妻,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又有何可?或许两人之间只是缺少官方的结交,我试着转移众人注意力,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滑到舞台正中,蛊惑人心,“香,烧去不少了哟。”
骨节分明,下笔却处处柔情,若是有这么一个男子爱着我,我想我是死缠烂打也不愿松手的。
一炷香时间,画中的人发髻高挽,眉间点上了朱砂流纹,可谓栩栩如生,连眉宇间的冰凉也画入其中,只是为何,周遭被浓墨圈住。
她几乎震惊的看着画,苍白面容里浮出一丝痛色,声音依旧清凉,“你以为我困在其中,原来你根本不了解我,我爱这红坊,红坊是我的,我,不是你的。”
他是不敢置信,“久离,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可画中的女子还是消失在众人眼中,留下三个字,“你走罢。”
在所有人被蒙在鼓里时,我趁乱溜上楼,心想着这剧情不对啊,定要去劝劝坊主。
久离的房门没有关严实,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孤魂,我慌忙上前,“坊主怎么了!”我试着去搀扶,她却如死石般重,将手搭在我肩上,而后,整个人埋入蜷缩的膝中。
“久离……”
她哑声,“长痛不如短痛,我没事。”
我原本想问清楚,她慢慢道,“我答应卿王爷比画招亲,只是想让他对我死心罢了。我乃小人,怎进王府?那种看人眼色的日子,我消受不起。”
我感受到久离的手在微微颤抖,顿了顿试探,“可王爷他,是真心爱你,多可惜……”
“真心……是什么?”久离竟自己站立起来,捋了捋发髻,“能当饭吃?能当白花花的银子用?”
久离走出了房门,像没事人一样维持赛后秩序,又一一解释,我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怎么、怎么也想不明白,想啊想啊,然后莫名其妙哭了起来……
人这一生,有些痛是自找的,就比如我,为此难受了很久,在很多个梦里,都看到久离和卿王爷拥抱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