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力争(1 / 1)
第二天一大早,贺文走进衣帽间的时候正看到叶云端拿着衣服对着镜子发愁该穿什么。他笑笑,走上前将人拥入怀里,在她耳朵上印了个吻。
叶云端似乎是怕痒,脑袋缩了缩。
“云端,不要紧张。”
叶云端拍了拍腰上的那只手,“你见我爸妈的时候不也紧张。还说我……”
贺文被堵的没话说,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衣帽间的温度似乎渐渐在上升,两人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
最后,叶云端是被贺文抱着从衣帽间出来的,叶云端已经没了力气。看,生完病的老男人又精力旺盛生龙活虎了。
贺文抱着叶云端洗过澡,从衣帽间给她拿了套衣服,还亲自动手帮她穿衣服。叶云端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那个在自己身上忙活的老外,很是享受。贺文帮她选的很简单,算是叶云端带来的衣服里比较正式的一套,白色衬衫深灰色西装裤,外加黑色平底鞋。好像怕她冷,还加了件黑色毛衣。帮她穿完,又觉得太素,找了条酒红色花纹丝巾帮她系上。然后好像很满意,眯着眼笑了笑又亲了亲。
叶云端懒得想这些,由着贺文决定就好。
“云端,今天带你去Meier集团的总部,我和我父亲有个会议。”
“What!”不是见父母么?
贺文捏了捏叶云端的脸,白净的脸上画了淡妆,看起来更有精神了。那双大眼睛扑闪着,似乎表达着主人内心的疑惑。贺文笑着,“昨天就告诉你了带你去见我父亲的。”
“可是你带我去你家公司是做什么。见家长还在公司见的?”
“只是正好有这个机会。云端,本来想带你见父母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可是你也知道除了工作,家里还在担忧着Jacky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团乱的情况。我只能见缝插针的谁有空就带你见谁。今天我有工作,我就把你带去集团。”
“哦。”叶云端也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情。
“如果来得及,晚上带你去见我母亲。你放心,我母亲一定喜欢你。”
叶云端笑笑点头。贺文的话她都听进去了,贺文说了,他的母亲会喜欢自己,那他父亲呢?
贺文看叶云端心情不错,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便也去换衣服了。贺文换了一套黑色西装,打的也是酒红色的领带,乍一看,两人似乎还是情侣装呢。
贺文的穿着一直很单一,全年几乎都是正装,偶尔换几套休闲的装扮。可是叶云端却觉得这样的贺文怎么看都不会腻,西装裹着纤长的身形,似乎都能看出那紧实的身材。贺文很好的诠释了何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云端,你带过来的徽章呢?”贺文一边往自己身上别徽章,一边问叶云端。
“在包里。”
“恩,放好了。”
“贺文,这徽章很神秘?为什么你们不肯告诉我上面德文的意思?”
贺文笑笑,没回答,牵着叶云端的手出门了。
两人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等在楼下,见两人款款走来,主动先将车门开好。两人坐好后,贺文才拿过叶云端手里的包,找出那个徽章。然后将叶云端的身体转向自己,亲手把那枚徽章戴到叶云端的左胸前。然后低头在叶云端唇上啄了一口。
“真的很想知道这句德文的意思?”
叶云端点头,“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反而更好奇。”
贺文对司机说了句什么,司机趁着红灯将自己身上徽章摘下来给贺文。贺文再拿下自己胸口的徽章,“比比看,两个一样么?”
叶云端仔细端详着,看了很久,“图案和结构都是一样的,是上面的德文不一样吧?是吗?”叶云端抬头,发现贺文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贺文将司机的徽章还回去,又低头将自己的别回原位。“这枚徽章,”贺文指了指叶云端身上那枚,“和我的是一样的,但是和司机的是不一样的。”
“那和岳阳的呢?”叶云端是做过人事的,所以她怀疑是不是不同的徽章代表了不同的工种,或者不同的级别。
“我们两个的是一样的,别人和我们的都是不一样的。”
“哦。”叶云端不敢再问下去,她似乎想到了点什么。
“Meier集团徽章上面的那句德文是集团的标语,是酒店的服务理念。三个单词,分别意思是极致、完美、卓越。”
“那我们这枚上的是什么意思?”
“是我祖父祖母的爱情见证。我祖父对祖母是一见钟情,所以,这句德文就是一见钟情的意思。云端,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贺文的直白让叶云端有点脸红,“可是我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我戴着个好吗?”
“傻瓜,难不成只能一见钟情的人才能戴?我对你一见钟情就够了,我爱你。”
叶云端主动在贺文脸上落了个吻。她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了……她忘了我为什么要分两种徽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不过很快,她也知道了答案。
在中国土生土长的人都习惯了地大物博,但到了欧洲,在国内横跨一个城市的时间足够横跨两个国家了。听贺文说,从他家到Meier总部是从市区到郊区,可是也就半小时的车程而已。Meier总部在苏黎世郊区的一条小镇,这是最初的那家小旅店。只是经过重新装修翻新才看上没那么旧。
“是不是觉得我们的总部很寒酸?”贺文似乎看懂了叶云端的内心。
叶云端瞥了眼贺文,没说话。
“这里是我祖父留下的最原始的旅店,这里虽然是Meier的总部,但比起世界上任何一家Meier酒店都要寒酸落后。我们不会将这里改变,这里永远会是最初的那样。这里的房间只能算是旅店的标准,压根还算不上是酒店。这里是最质朴的Meier。也是一切的开端。”
叶云端点点头。贺文牵着叶云端走进Meier。
当大门打开,从门口站着的门童到一路走过遇到的员工,他们对着贺文和叶云端弯腰打招呼。他们说的都是英文,所以叶云端也听懂了他们是怎么称呼自己的,他们叫自己“夫人”。叶云端抬头看着贺文,贺文只是笑笑,没说话。
走到大厅,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迎上来,“先生,夫人。”
叶云端听出了那个声音,果然,贺文介绍道,“这是我在瑞士的助理,Frank,中德混血,会说中文。”
叶云端对着Frank笑了笑,“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夫人,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很美。”
叶云端之前就觉得Frank和岳阳不一样,果然,老外就是嘴甜。而她也很受用,顿时紧张的心情减了一丝。Frank看着就很年轻,身材偏瘦,身高几乎和贺文一样高。黑色头发,黑色眼睛,乍一看还是偏像亚洲人吧。叶云端估摸着,这个老外的性格一定很外向、乐观、热情。
贺文对Frank的话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他们都到了?”
“是,老先生已经在二楼会议室了。只不过听说今天夫人会来,所以只有老先生一个人,其他人并没有过来。”
贺文点点头,“那我们也上去吧。”
叶云端和Frank都点了点头。
大厅的楼梯上去,再沿着走道走到底就是Meier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门口的员工见到贺文过来,弯腰打招呼,看了叶云端也客气的喊了声“夫人”后才将门从两边拉开。
叶云端看到了会议室那张会议桌前坐着的男人,贺文的父亲,身材偏胖,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听到声音才抬头看向门外。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两人走向自己。
叶云端紧紧捏着贺文的手,贺文也回握了一下,似乎是在安慰她。
两个人开口都是德文,叶云端听不懂。她的心情糟糕透了,这种感觉很不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尤其是看到贺文的父亲那张严肃的脸,她更不安了。
“我的父亲,David Marshall。”贺文用英文向叶云端介绍自己的父亲。
“很高兴见到面,Marshall先生。”叶云端带着笑。她这才看清楚贺文父亲的脸,怎么说呢,慈眉善目中带着点作为集团负责人的威严,胖胖的,身高明显比贺文矮了一大截。
David Marshall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又瞥了眼叶云端胸前的徽章,不置一词。
叶云端曾经也是做人事的,面试过那么多人,她怎么不知道贺文父亲的表情正告诉她,这个老先生不想搭理她。叶云端不是软柿子,也没想过要刻意去讨好谁,她只做到她的本分就好。那是贺文的父亲,她做到尊重就行。因为有贺文在身边,她也不怕。就算老先生劈头盖脸的骂她,她也相信贺文。
也许恰恰是这样的冷眼相待,让叶云端反而没了紧张。既然你不喜欢我,我就无需做什么了。
三人就坐,叶云端和贺文与David面对面而坐。刚坐下,贺文的父亲就将刚才他拿在手里的文件扔在贺文面前。
胖老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连串德文,叶云端刚想开小差,贺文的话就飘进她耳朵里,“父亲,云端听得懂英文,我们用英文吧。这些事没必要瞒着她。”然后转头对叶云端笑了笑,“思想要集中。”
思想要集中,这是贺文经常对叶云端说的话。从他们刚认识开始就说的话。
胖老头沉了脸色,继续开口,“和你说过韩家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可以下手这么狠。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为什么除了打压韩家在瑞士的生意外,你连他们在国外的生意都要插手!”胖老头看了眼叶云端,“不管如何,Faye是你曾经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这么绝!虽然你和她解除了婚约,但是我和她父亲在生意上还有往来,你让我以后如何和他见面!”
叶云端一字不落的听懂了这个胖老头的话。
“父亲,你说过这件事交给我做决定。”贺文云淡风轻。
“交给你,但是也告诫过你,不可以下手太狠。Evan,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的小女朋友。”
David Marshall看着叶云端,叶云端也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完全不怕这眼神。
“不完全是。”贺文没有否认。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将她带回来,你将家族的徽章给她,你为了她打压韩家,你还有理智么!”
贺文笑笑,“我觉得这才是我做过最有理智的事情。”
而叶云端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徽章,这徽章到底代表了什么?
“你和Faye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来你都没动过他们,为什么偏偏是现在?Faye当年确实是不懂事做错了事情,但是既然拿得起就该放得下。这几年相安无事,生意上互惠互利,这不挺好么?”
“父亲,我们家不差他们那点客源。”
“Evan,说过多少次,生意场不单是金钱利益,还有人情!你这……”
胖老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贺文打断了,“父亲,你不会不知道Faye去过中国,你不会不知道她在中国都做了些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找了你,找了你的小女朋友!”
叶云端听着这声“小女朋友”觉得刺耳极了。
“父亲,凡事有个度,韩斐跟我怎么闹我都能忍,但她不能触及我的底线。而云端就是我的底线。韩斐来找过云端,甚至出口侮辱,甚至泼她红酒,我不会忍。”
叶云端抬头看向贺文,看着那张完美的侧脸,紧紧绷着,似乎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叶云端捏捏他的手,示意他放松。
贺文拍拍叶云端的手,然后起身,“父亲,你不让我对付韩家,你的顾虑我知道。不管我和韩斐如何,你和她的父亲私下仍旧有联系,是好的生意伙伴。你为了让我分心,将集团的事情都交给我,但是我不会因为忙而不去处理韩家。这也是我赶回瑞士的原因,回中国前,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处理好。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不好惹,我们家不好惹。”
“她给你吃了什么药把你迷成这样。Evan,我的孩子,你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你的气度呢?你的沉稳呢?”胖老头也站起身。
叶云端看着两个剑拔弩张的老外,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贺文拿出手机将Frank叫了进来。
很快,Frank抱着一份资料走进会议室。然后将资料给贺文。
“父亲,这就是为什么我这次一定要处理韩家的理由。云端是我的底线,谁也不能欺负她。但是云端也只是一个原因之一,你看了这些资料你就会知道其他的原因。韩斐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一忍再忍,但是韩斐对我们Meier做的,我不能放过。”贺文将资料扔到自家老头的前面,如同一开始胖老头扔给他资料一样。他一手放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手指点着桌面。
叶云端也被这样的贺文震慑到了。他的父亲没说错,贺文一向就是温文尔雅的,他的情绪一向平静,仿佛再大的事情在他眼里也是小事一桩。她从没见过下手狠绝的贺文。韩斐对他做的事情Frank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告诉过她,所以她倒不震惊于这个。
此时的贺文似乎浑身都散发着寒意,连他的父亲也没了声音,拿着文件坐下来开始翻阅。
一室安静。
“父亲,当年我从美国赶回来要解除和韩斐的婚姻,这件事你们只以为韩斐在外面有了别人。但是你们一定猜不到她拿了我做得集团招标文件去讨好她的情人之一,Nicky Nebo,我们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一直的忍让就是因为我不想揭开这些丑陋的事情!但是你却将怒气转到了云端身上,她什么都没做错,反而是因为我让她受了委屈。父亲,如果云端受的委屈我不帮她讨回来,那还能有谁会去做这件事!”
胖老头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贺文,又看了看叶云端。叶云端此刻无心去想这老先生是怎么看她的,她此时只为贺文的话而感动。贺文说,云端受到的委屈他不帮她讨那还有谁会帮她,看,她的贺文就是这么护着她。让她不用担心一切。
她觉得心安极了。
“父亲,如果现在是母亲受了委屈,你会干坐着么?如果是母亲被人骂了‘不要脸’你能咽下这口气?如果是母亲被人泼了满脸红酒,你会不处理这个罪魁祸首?父亲,我爱云端,不会比你爱母亲少一分一毫!我认定了她就是她!你想将最好的都给母亲,想护着她,这也是我想为云端做的!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毕竟,我们都是Marshall家族的男人。”
叶云端安静的听着,胖老头也安静的听着。
“父亲,我将徽章给她,她就是我的妻子。你知道这些的,当初你也同意我拿走徽章。如今我将她带回来,我将徽章戴到她身上,为什么她要面对的是这样的父亲?我不忍心她难过、受伤、委屈,我希望您理解我们。”
叶云端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枚徽章如此……特别。特别到没一个人敢告诉她真实意义。原来,这是Marshall家族的人才有的徽章。贺文送她这枚徽章的时候,就是把她当成了另一半,携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但是他什么也没告诉自己。在她毫无所知的时候,贺文用情已深,也情定一生。
David Marshall安静的听着自己儿子的话,仿佛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爱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此刻的他突然发现,他的儿子已经足够有担当,他可以撑起这个家,他可以撑起整个集团。因为他的儿子身上不单有家族的责任和使命,还有了为一个女子撑起一片天的坚决。
爱,可以让人变得更好。爱,似乎能无限开发一个人的潜力。为了自己爱的那个人,潜力似乎无穷尽。
胖老头叹了一口气,果然,Marshall家族的男人啊,都难过情关呐。他捏着那份资料,“Evan,韩家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从未深入去调查过。我和你母亲一直以为是你和Faye的问题。罢了,这事你已经开头了,我不管了。但是不管如何,Evan,留一份情面吧。昨晚Fred来找过我,带着Faye。Faye一直在哭。”Fred是韩斐的父亲,中文名韩富。
“父亲,谢谢你支持我。但,怎么做,还得听我的。”
又是一室安静。
过了会,胖老头站起身,整了整西装,看向叶云端,话却是对着贺文说的,“你母亲今天去医院陪Jacky了,等会我回去接她回家。晚上,晚上你们过来么?”
“父亲,请告诉母亲,晚上我会带云端回家。”
胖老头没说什么,转身出了会议室。
父子俩的争执告一段落。叶云端起身走到贺文身后,伸手环住贺文的腰将他抱住,头靠在那宽厚的背上。Frank识相的走了出去。
“害怕嘛?”贺文握住肚子前的手。
“不怕。”叶云端停顿了一下,“还有,谢谢你,贺文。”
贺文笑笑,“不客气。”
然后,叶云端松开贺文,走到他身前,抬起头,“那贺总,你该和我交代下徽章的事情了。”
爱情道路上的明天谁也无法预知,你无法知道下一步你会面对什么,你也无法感应到别人对你的评价和喜爱。说白了,很多东西太虚渺,虚渺到你无法切实的知道。但是,最真实的就是那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而你要做的就是握着他的手,信任他,还有,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