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身不由己(1 / 1)
次日便是徐毅幼子徐桓的满月酒,徐毅是请过季阳天的,只是季阳天被徐清言所拦,并未前来。
徐桓生母冯姨娘出身青楼,子凭母贵无缘,满月酒也不过是阖府上下聚在大堂,用了一餐午膳。
午膳时分,众人落座。徐毅坐在主位,两边分别是徐夫人与冯姨娘。徐清言坐在徐夫人身边,侧目正巧能看到抱着徐桓的冯姨娘。
印象中,冯姨娘与徐府其他姨娘全然不同。进府三年,冯姨娘从未做过任何争宠的事情,却是深得徐毅的宠爱。如此,便只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是冯姨娘以退为进,但求与众不同,来寻求徐毅的宠爱。二是真的云淡风轻,不看重这些虚物。徐清言希望,是第二种。
放眼徐府,眼前的冯姨娘便是徐毅最宠爱之人。无论徐清言再怎么不愿相信,徐夫人如今已然不可能再得到徐毅的宠爱。若想要让徐夫人安坐正室之位,自然要有一人替徐夫人在徐毅面前说话。
冯姨娘,如今是最好的选择。
徐清言的脑中盘算着如何替徐夫人在徐府培养势力,一餐午膳并未用多少。徐夫人陪着徐清言回了院子,便吩咐绿芽准备了一些糕点。
“看你午膳一直出神,也没用多少,用点糕点吧。”徐夫人从身后丫头手中接过一些花样,送到徐清言的面前,“想着入春了,给你做些新衣裳。这是绸缎庄新送来的花样,你看着喜欢什么,送去缝制在新衣上。”
徐清言一手拿着一块糕点,一手轻翻看了一下面前的花样,眉头轻拧:“昨日绿芽替我整理房间,我瞥见柜子里还有许多衣裳是不曾穿过的,就不必做了吧。倒是大哥,我看他在府中几日换来换去都是那几件衣服,娘亲还是替大哥多做些新衣吧。”
“你这丫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还会亏待了默凡不成。”提起徐默凡,徐夫人的神色有些黯然,“只是你大哥也几日不曾回来了,不知下次回来时什么时候。”
前次徐默凡因着军营有事前去处理,便一直没有回来。想及此,徐清言眉头轻拧,伸手挽住徐夫人:“大哥在外,自然也是想念娘亲的。”
徐夫人闻言,抿唇一笑,并未说话。徐清言见徐夫人眉宇间愁绪不散,心中竟也担心起来。前世,徐夫人便是如此忧愁度日,这才早早离世。
重生之后,徐清言便一直想要找到徐夫人的心结,解开了心结,徐夫人才能宽慰。如今看来,这个心结或许就是徐默凡。
徐默凡是徐夫人的第一个孩子,自幼便受到徐毅的重视,文武奇才。徐毅的意思,本是想要徐默凡在朝堂上为文官,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是徐默凡天性不受拘束,并未听从徐毅的安排,而是从了军。
这么多年,徐默凡在军营中呆的时间,远远超过在徐府呆的时间。与其说是他不能回来,倒不如说是不想回来。
次日一早,徐清言便准备了一些糕点带着一同到了徐默凡的军营。徐清言并未来过,守营的官兵也不认得她,便将她拦下,前去通禀徐默凡。
徐默凡听闻徐清言前来,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来。方走到军营门口,便见徐清言一身宝蓝色长裙,咧着嘴冲他笑着。
“你不是最不喜欢军营了吗?往常我从军营回来,不沐浴你是断然不会和我说话的。怎的今日竟是自己过来了?”虽是如此说,徐默凡的面色还是透露着愉悦,引着徐清言到了营帐中。
走进营帐,徐清言示意绿芽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了其中的糕点:“闲来无事,想着哥哥也许久不曾回去了,便准备了些糕点送来给哥哥。”
看着桌子上几道糕点,徐默凡眉头轻拧:“这些,都是娘亲最喜欢做的糕点。言儿你今日来,怕是想劝我回府吧?”
“说不上劝,只是想提醒哥哥,徐府虽有许多你我都不想见到的人,但也有值得你我牵挂的人。”徐清言并不拘束,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宜城中,也并非只有哥哥一人从军。却也不见得都像哥哥这样不着家,怕是哥哥不愿意回去吧。”
徐默凡正要答话,外间传来士兵恭敬的声音:“将军,谦王爷到了。”
“谦王爷?季越柏?”徐清言略有些疑惑,看向徐默凡,“哥哥什么时候与谦王爷有所交集了?”
“军务上有些事要相谈罢了,你先回去吧,晚了娘亲该担心了。”
无来由的,徐清言只觉徐默凡并未将实情相告。但见他并不愿意将实言告诉她,徐清言也并未多问,起身便离开了。
方掀帘走出营帐,便见季越柏一身蓝色锦袍缓步而来。徐清言并未躲避,上前几步,朝着季越柏屈膝行礼:“哥哥在营帐中等王爷,我便不打扰了。”
季越柏未出声回答,轻笑一声,目送徐清言离开,转而走进营帐:“默凡的妹妹倒是十分关心你,你不回去,她巴巴的来了。”
“娘亲让她送些东西给我罢了,王爷坐吧。”徐默凡招呼着季越柏坐下来,替他倒了一杯茶,“今日我已按着王爷所说,在军营外置下了陷阱,只是到如今并没有出现奸细的身影。”
季越柏闻言,眉头轻拧:“既是兴师动众前来盗取兵力布阵图,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断然,会来第二次的。默凡只需耐心等待就是,只是近日还是不要让令妹来军营了。“
徐默凡知晓,季越柏如此说,是怕捉拿奸细的事牵扯上徐清言,便点头应下。季越柏未坐多久,便站起身离开。刚走出军营,徐清言便站在他的面前,眼神清冽的看着他。
季越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掩去了:“还以为徐小姐已经回去了,这是在等我吗?”
“王爷和哥哥很熟吗?”徐清言忽略了季越柏口中调侃的话语,抬眸直视着季越柏。季越柏比徐清言高上许多,直视他的眼睛,徐清言有些吃力。
季越柏轻笑一声,越过徐清言朝前走去:“熟与不熟,小姐来问我,不如去问你的大哥。”
徐清言一把拉过身边的绿芽,跟了上去:“大哥若是会说,我便不必再次等候王爷了。大哥一心想要自由,不喜拘束,希望王爷不要将大哥牵扯进什么麻烦的事情中。”
“麻烦事?”季越柏转而看向徐清言,露出一抹笑容,“不知道徐小姐口中所说的麻烦事,具体指的是什么?”
“王爷心里清楚。”徐清言并不打算与季越柏兜圈子,那样的事,一旦牵扯进去,断然不可能安然脱身的。
见徐清言语气不善,季越柏也不再打趣,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徐小姐可愿意去牵扯进这样的麻烦事?”
徐清言闻言,脸色一滞:“王爷,并非所有人都能够随心所欲。言儿与王爷不同路,就此告辞了。”
季越柏并没有出言挽留,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徐清言方才的话,一时竟是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丫头,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呢。”
回到徐府,徐清言本打算直接回自己的院子,随即想到已经在祠堂两日的徐露天,转而去了祠堂。
徐清言到时,徐露天正坐在祠堂内,见徐清言其拿来,脸色微变:“姐姐怎么来了?”
“姨娘说,下毒一事有蹊跷。我今日前来,便是想听听妹妹的解释。”徐清言抿唇一笑,在一旁坐下来,“爹爹便只有你我两个女儿,我很想知道,妹妹为何要对我下毒?”
徐露天闻言,正要发作,想起蒋氏的话,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这事儿,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姐姐,你我是府中唯一的姐妹,断然要相亲相爱才是。你看,我在这里已经两天了,爹爹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
虽是欲言又止,她话中的意思,徐清言也是了解了。徐清言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不着痕迹的躲开徐露华伸过来的手:“妹妹说得对,我会替妹妹向爹爹求情的。”
徐露华见徐清言被自己的话唬住,轻叹了一口气:“那我便多谢姐姐了。”
从祠堂出来,徐清言以手扶额,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忆及前世,徐清言一心将徐露华当做姐妹,实在是蠢笨得很。
这边徐露华方在蒋氏的求情下被放出来,徐默凡便出了事。事情的起因,皆是为了他口中那世上最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