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1 / 1）
苏湛犹疑了片刻。
这片刻当然逃不过晓宁的眼睛。
大滴大滴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夹杂着如小猫一般的轻唤哽咽。
“湛……”
比那日白老大特制的“饮料”更加烧灼人心。连同已经坏掉的嗓子和原本完好的心脏全都揪起来，撕裂般的痛。苏湛顾不得再想其他，只匆匆拿起纸，在上面写下一句话。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这辈子不负你！
“我不仅仅要这辈子，我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晓宁再一次掀开被子跳下床来，紧紧搂住了苏湛的腰。
她沉浸在自己的狂喜中。她知道这样的承诺对于苏湛意味着什么。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但只要他答应，他便一定会做到。
所以，她是那样地开心，开心到根本没有察觉得苏湛一直僵硬着的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发现自己的几根长发被苏湛轻轻地缠绕在纱布包裹的指间。她努力地抬起头，仍然只看得到苏湛线条完美的侧脸。他似是在笑着，又像是在沉思。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沉静的，沉静到似乎只关注着指间那几丝黑发。
她忽然莫名地有些心慌。
“湛，”她叫，“你怎么了？”
他仿佛被她一语唤醒，只转头过来冲她微笑。那样明朗的笑容，却只用嘴角便完成了，余下的，是一对漆黑深邃不见底的眼睛。
他搂了她的腰，忽地拦腰抱起她，有些摇晃地挪到床边，重新小心地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我得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他写道。
没事，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有分寸。
写完，他还冲她再笑了一笑。晓宁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多的笑。可是不知怎么的，越看，心里那份不安却明显。
“那你早点回来陪我。”她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他点头。
苏湛果然说到做到，不过两个小时后，他就回来了，表情沉静，步履从容，笑容清朗，如同刚刚只是去做了个常规检查。
那一天，除了在床边陪她，苏湛再也没有做过其他的事。
第二天，下了多日的雪居然停了。久未谋面的太阳也露出了笑脸。不知是不是苏湛事先的安排，肖三和丛锐一大早都赶到了医院。帮着苏湛替晓宁收拾东西，办出院手续。除了从头到尾，这两人看晓宁都没有好脸色外，一切倒也如常。
办完出院手续，晓宁上了肖三开的车。
“小乐，你干嘛？还不回医院养着去。”肖三见苏湛也跟着上了车，这才说了进医院后的第一句话。
苏湛只轻轻摇了摇头，拍拍晓宁的手。
“小乐……”
车上其余两人全都怒目而视。
苏湛也不理会，只捉过晓宁的手，在她的掌心中轻轻写下：想去哪儿？
晓宁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今天多少号了？”
连苏湛也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在她手心上写下：应该是，除夕。
“去你家吧，你答应了陪我过除夕的。”
可是……
她转头看他，他的眼里满是犹豫，还有担忧。他在她手上继续写着：你爸爸妈妈……
晓宁心中一凛。那天是被人绑着走的，那样突然而匆忙，什么讯息也来不及留下。现在，爸爸妈妈一定已经回家，发现她不见了，该有多着急……
可是，她却不敢像上次一样给他们联系。
发生那样多的事，每一件似乎都和苏湛有关，一时半会儿又怎么说得清，又怎么让他撇得清关系？
“要不你现在就陪我回家吧……”
现在回去，编个借口，应该还来得及。
苏湛忽然抓住了晓宁的手，抓得那样紧，紧得那缠在手上的白纱布又隐隐透出些红来。
“湛……”
她惊呼，他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慢慢抚平她的掌心，在上面迅速写道：对不起，我还有事，暂时走不了。
几乎是同时，车内其他两个人都扭过头来，异口同声道：“小乐，要不就按晓宁说的办？”
苏湛扫了一眼两人，目光如寒冰一般，两人嗫嚅着，却终只是再望了眼晓宁，啥也没再说。
车最终停在了晓宁熟悉的那条青石巷子口。
苏湛艰难地先移动左腿落了地，再试着一边撑了车门，一边移出右腿，有些踉跄着站稳了，才向车内还有些发怔的晓宁伸出手。
晓宁怔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沐在阳光里，连苍白的脸似也增添了几丝血色。他笑着，好看的漆黑的眸子也映着阳光。虽然撑了车门，但他站得很稳，让她莫名地安心和温暖。
晓宁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他的。
他顺势牵了，往外一拉，女孩便也微笑着站在他跟前。
没有多余的言语交流，只是两手相扣，即便隔着厚厚的纱布，也能感受彼此的那份暖。
苏湛把晓宁的手抓得紧紧的，慢慢朝小巷深处走。苏湛走得很慢，晓宁紧紧依偎着他，在阳光的映射下，宛如一体流动的雕塑。看得丛锐跟肖三傻子一般。
“丛锐，你说小乐在想啥？他明明昨天已经决定了……”
“闭嘴！”丛锐打断肖三，“今儿个是除夕，小乐一定会陪晓宁过完这个除夕……”
直到走进肖三那间小小的屋子，晓宁才觉着有些不同。原先有些脏兮兮的墙经过了刻意打扫，整洁了许多。地板拖过了，光亮了不少。更让晓宁称奇的，是房间的窗帘，原先的素色窗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底碎花的。连屋子正中的沙发也罩上了同样的外罩。沙发跟前的茶几上居然还有一瓶绽开的百合花。
晓宁禁不住满眼的惊喜，转头望向一边的男人。
“湛，湛，湛……”
连唤了三声，一声更比一声小，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
苏湛只拖了晓宁入怀，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然后紧紧地搂着她，如同搂着一件稀世的珍宝。
那样用力，直搂得晓宁差一点喘不过气来。可是却又那样开心，开心到眼泪再也不曾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