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1）
晓宁没有想到，离别竟真的来得如此之快。
那天深夜，或者说第二天凌晨，已经熟睡的她被肖三摇醒。
“快起来收拾下，我和小乐哥马上送你走。”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苏小乐呢？”
“在下面等着的。你快点，马上下来。”
她从小窗户间伸出头去。小巷漆黑一片。只昏暗的灯光下面，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和四周差不多融为一片。
她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只简单地把乱七八糟的长发用一根橡筋扎了，理理身上有些皱巴巴的白裙子，就下了楼。
下去的时候，肖三正把一根点好的烟递给苏小乐。他接过抽了一口，便呛咳起来。
肖三急急地拖过那支烟。往自己嘴里塞去。
“你都不抽这个的，干嘛为难自己？”
她已走到他们跟前，这句话虽是说得模糊，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庆幸自己下来得快，除了看到听到这些，甚至，还来得及把苏小乐脸上的一丝痛楚也一同收到眼底。
这痛楚，这需要靠烟草来平息的痛楚，是因为她的即将离别么？
她不说话，只是望着苏小乐。
他也没有说话，有那么一分钟，他们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
她看着他，他看着远方。
“走吧。”
良久，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便领头先向外走去。
肖三已跟了上去，她还忤在原地。
“你等着她，在她后面。”
苏小乐已看到她还在原地呆着，冲肖三发话。
她还是没有动。
“晓宁，快走。”
他终于冲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声。
她莫名地就落下泪来。他已返身回来，抓住了她的手。
“没时间了，快！”
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出了那条小巷。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目视前方，连一眼都不曾回望过她。
到了巷子尽头，她才发现，没有摩托车，有的，只是一辆很破旧的小汽车。
“火车站一直有人，我和肖三送你到高速路口，有人会把你安全送回U市。”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晓宁往车里塞。肖三也已经走上来。
“你坐后面，我来开。”
苏小乐把她的手交到肖三手上，自己已经坐进了驾驶室。
“可是你的手……”肖三有些犹豫。
“别罗嗦了，按我说的办！”
她如梦游般被肖三架着一起坐在后座。车在漆黑的路上风驰电掣。晓宁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睁得眼睛发酸也不曾阖一阖。她看着前面那个开车的人。看着他短短的头发，长长的脖颈，长袖衬衣下微微的凸起……
她得好好地看，好好地记着。
记得这个叫苏小乐的男人身上的一点一滴。
记得自己17岁这年荒诞的经历，
和，还没开始便已经夭折的暗恋！
也许10多分钟，也许20来分钟，车已经嘎然停下。苏小乐跳下车 ，一把拉开后门。
“出来吧。”
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握得紧紧的。他只微微一滞，便任由她握了，拉着她向前。
她这才看到，他们的小破车停在一段高速公路的入口处。前方有明亮的灯光，灯光下，“ZU高速”的牌子赫然在目。
苏小乐又捂起嘴发出两声如黄鹂一般的鸣叫，那灯光的暗处，便现了一人出来。
“丛锐，就是她了，马上带她走。天亮以前，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U市。那边有人接应你。”
苏小乐拉着她的手，把她交到一个和他差不多等高的男孩子手上。
“拜托了。”他说。
“放心，小乐。”
那个叫丛锐的男孩子拉起她的手就往那灯光明亮的地方走。她却执拗地回过头去，看那渐渐隐在黑暗中的男人。
刚刚，他甚至连“再见”也不曾跟她说过。
“苏小乐，你欠我一句话。”
她的声音并不大，不似傍晚时分那样清亮，带了说不尽的疲惫和委屈。可是在四周寂寂的深夜，却分外清晰。
漆黑的夜里，她看不到苏小乐的表情，她只是听见了很低很低的一声叹息，紧接着，是他低沉醇厚的声音。
“忘了这几天的经历吧，晓宁。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晓宁蓦地甩开丛锐的手。
“苏小乐，我忘不了了。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影微微地颤了下，她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你真的是个坏人，不折不扣的。”
“他本来就是！”
不是苏小乐的声音，她却清楚地看到对面站着的人脸蓦地白了。
“走啊走啊……”丛锐拉起她的手，拼命想转身。
“苏小乐，你现在还有什么说的？”
随着这句话，刚刚那句话的主人被一群人簇拥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矮小的个子，却有鹰一般的眼睛。那眼睛，射出刀剑一般的光，久久地停留在晓宁身上。
晓宁只觉眼前一晃，那个原本站得远远的黑色人影已挡在自己前面。
“龙先生，她跟这事儿真的没关系。”
“可是经天的人告诉我，她什么都看到了。你让开！”
前面的人没有动，晓宁只看着一只精瘦的手捏在苏小乐右臂上。仿佛信手一下，那凸起的地方便渗出液体来。有淡淡的腥味在微热的空气中蔓延。
前面的人影颤了颤，却丝毫未动。
“小乐，你是安着心不打算听我的话了？”
“龙先生，她不是这边的人，只是来这边参加比赛的,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乐，你应当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能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龙先生……”挡在晓宁前面的身影蓦地矮下去，在她目瞪口呆之时，单膝跪在了那个龙先生面前。
“苏小乐跟龙先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有求过龙先生什么事。这一次，就当苏小乐求您，看在小乐这些年也为您做过不少事的份上，放了这个女孩子……”
龙先生鹰一般的目光再度射向被苏小乐藏在身后的这个女孩子，唇角突然浮起一缕阴冷的笑。
“小乐，你也会思春？”
晓宁看着面前的人狠狠撑了地，有更多的液体顺着他的右臂流下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了。
她听到他说，“是，龙先生，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龙先生鹰一般的目光在苏小乐和晓宁的身上往复逡巡了无数遍之后，才说：“如果是这样……”
前面的人另一条腿也曲了下去。
“请龙先生成全。”
龙先生微闭了眼，似是想了片刻，再睁眼时，眼中的冷冽刺得晓宁的眼生痛。
“可是经天那里，我怎么交待？”
“他都砍了自己手臂一刀了，他们还要怎样？”肖三不知何时也已经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一边大吼。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言了，给我拖下去。”
不等龙先生说完，已有两个壮汉走过去，一左一右拉了肖三的手臂拖到暗处，隐隐有击打重物的声音传过来。
“龙先生……”
苏小乐跪着向前挪了两步，挪到了龙先生脚边。
“我愿意，承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