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1 / 1)
愿后来的你雨天有伞,黑夜有灯,旅途有良人;
愿后来的你做柔软的梦,吹温暖的风,不再伤年少的痛;
愿后来的你有一盏灯火归宿,不怕沿途孤独的景;
愿后来的你幸福长久,朗朗晴空。
哪怕后来的你……与我全然无关。
--------伊信
伊信被伊母叫到书房的时候是上午,微风不躁,阳光正好,隔着窗子向外望,还可以看到在后院打理花草的嘉禾,阳光打在嘉禾身上,暖暖的。
本是意料之中,在伊母开口的时候。
“小信,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熟悉的声音,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却有些刺骨。
伊信的手放在口袋里,手心有汗,小声,“记得。”
“记得就是让嘉禾喜欢上你吗?!”伊母激动起来,声音也有些高。
她抚养他十几年,早已将其视为亲生,却不能由得这样的事情发生,且不说,在外人眼里,伊信嘉禾挂着兄妹的名分,单是老爷子那一关就无法交代。
她不想……再重复十几年前的伤痛了。
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阻止。
她意外于伊信的果断和嘉禾的决绝。在她看来,是在两人情根未深之际的及时阻止,却不曾想过是你我皆知的情深入骨。
伊信掏出口袋里的录取通知书,一点一点撕碎,嘴角挂着笑“妈,您误会了,不就是Z大嘛,我不去了。”
不就是嘉禾嘛……我当一场梦罢了……
她说好,你还有七天的时间,用来……告别。
嘉禾离家去学校的时候伊父伊母开车亲自去送。
火车站,伊母哭成了泪人,抱着嘉禾嘱咐着“在外不比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到了学校多给家里打电话。”
“北边比家里冷,多穿些衣服,仔细冻着了。”
嘉禾不住地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拉着行李箱走向检票口,最后一次回头,伊父依旧站在原地朝她挥手,伊母用手擦了擦眼睛,还是不见……伊信的身影。
“乘坐K7740列车的旅客请尽快上车……”
列车员甜美的声音一遍一遍响起。
对不起,我怕是……等不到你来了……
早晨八点左右,伊信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说是相机修好了,照片也一齐洗出来了,只等他何时来取。
伊信把几张照片递给林羽,林羽一脸不解,说——“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地连通知书都撕了”
伊信不是那种冲动起来不认人的性子,如今不知因了何事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在他看来,不合常理。
伊信淡淡——“在家时间久了,闷的慌,看来要出去透透气了。”
林羽茫然不解,心想着不是前几天才同嘉禾游玩回来吗,怎地又闷了。又想着伊信琢磨不定的性子便没再多问。
只是后来想起倒责怪起自己来,怎么当时不多问一句,也不至于后来连兄弟去了哪里都未可知。
老爷子来到伊家的时候,伊信已经离开三天了。
只留有一封信。
爷爷,爸爸,妈妈,
子承父母祖养余年,
今欲一人出视繁华世界,
望父母在家善视其,
亦珍重自身。
时至当归,
勿念。
------儿伊信
伊父感叹,平日里伊信也是个爱缠人的主儿,爸爸妈妈地不离口,如今猛然离家,寥寥数语,倒是决绝。
想到嘉禾,怕也是小信早有打算,并非心血来潮,也是个聪慧的孩子,于是稍稍放宽了心,或许,出去散散心也好。
老爷子心疼孙子,四处派人去找却不见踪影,急的要发疯。
他一直以来都是当宝贝疼的孙子,是全身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当做未来继承人来培养的,如今怎地连大学都没上就没了影子。
伊母见状,劝慰,小信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也有了自己的分寸,随他去吧。
伊老锤桌子,这话说的好似小信不是你的孩子,倒由得我这一把老骨头操心!
……
……
再说伊信,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想起一出是一出,留了信儿,不管不顾地就背着行李跑到了南方。
身上带的钱不多,暂时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心想着能节省一些是一些。
小旅馆是一栋二层小楼,坐南朝北,东西长。纵使开了灯,楼道里也显得阴暗不清,时不时有孩子女人的吵闹声,好在房间里设施还算齐全,价格也算公道,关了屋门倒还算清净些,于是痛快地付了钱,入了住。
老板娘是个四五十左右的妇女,眼角有细细的皱纹,整日里穿戴着一条粉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黑色的衣服下裹着肉乎乎的身体,走起路来好像全身的肌肉都在运动。
房间还算整洁,伊信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规整完之后刚好赶上晚饭时间。
有人来敲门,是老板娘,手里还端着盛着饺子的白色瓷碗,乐呵呵地招呼他,尝尝我们南方的饺子。
伊信不好意思,几番推辞,被老板娘挡了回来。
佯装生气,吃吧吃吧,不要钱!不吃就是嫌弃我包的饺子喽!
盛情难却,伊信只好接过瓷碗,连声道谢。
小心细细品尝了那一粒粒白白胖胖的饺子,茴香馅的饺子,入口清淡,确不似家中那般咸涩。
一碗饺子,吃的五味杂陈。
吃完出去送碗,小厨房传来嘻嘻哈哈的吵闹声,原是旅馆的老板外出打工多年今回,一家团聚,自是幸福美满齐乐融融。
老板娘热情,非要伊信再盛一碗,伊信不好打扰老板娘一家团圆,诉说衷肠,委婉推辞,抽身离去。
出门的时候,已近傍晚,临近黄昏,太阳落山了,世界像是一幅巨大的剪影。
渐渐暗淡的幻想,引人入梦。
黑色的皮夹夹层,一张照片,午后,女孩手扶着青竹,黑发明眸,笑容明媚。
几乎所有人都在劝嘉禾转专业,顶着全系第一的名头,学医学管理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这冷门得不行的汉语言文学。
奈何嘉禾咬了牙,非学不可,也不知是哪里生出的执拗与顽固。
上课,社团活动,日子一天天过得自在,只是单旻站到她面前的时候还是吃了不小的惊。
果真如她所说,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不过,单旻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黑色的眼镜,温文尔雅,冲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问好。
嘉禾直觉这人有些眼熟,又想着既然高中是一个学校的,怎么说也大概碰过几次面,也就没有太在意,握手,问好,自我介绍,“嘉禾,现读汉语言专业。”
那男生笑的温和无害,“沈醉,管理学。”
“怎么样,既然碰见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单旻提议。
嘉禾刚想推辞,沈醉已经笑着回答,“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对着嘉禾,“一起吧!”
好吧,他那一口小白牙的确晃眼的很,晃得嘉禾不自觉地点了头说好。
惊觉不妥,只好安慰自己,毕竟已经大学了,多认识一些人也不是坏事。
她有原则,但也不是死板的人。
到了地方嘉禾就有些后悔了,那是一家挺高档的餐厅,单旻家庭条件好她是多少了解一些,看那沈醉的衣着及大方的出手,想来也是个家境殷实的。
在伊家这么久,大一些的场面嘉禾还是见过的,只是不习惯在这种地方进餐,没了气氛,拘束的很,在她看来,倒不如和伊信在路边摊吃碗拉面来的舒心。
沈醉许也是个细心的,看出了嘉禾的不自在,主动提议换个地方。
单旻不解,“可是我连菜都点好了。”o(╯□╰)o
嘉禾深觉因一己之身劳烦他人实是不妥,忙说,“这里就好,这里就好,不必再换了。”
一顿饭下来,沈醉尽显绅士风度,语言周到,对不时撒娇的单旻也是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模样,不曾有半分厌烦。
再后来,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好巧不巧地偶遇单旻沈醉,一来二去,倒也算熟悉了起来。
原来单旻和沈醉从小就是邻家,两人一块长大,也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熟识之后嘉禾曾开玩笑,道单旻小巧可爱,沈醉体贴周到,又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倒是般配。
单旻听了红了脸,沈醉却苍白了脸色,不动声色地拨开单旻挽着他胳膊的手,淡淡,“我倒是第一次见嘉禾开玩笑呢。”
嘉禾见状,虽不知说错了什么,但也闭了嘴,不再做声。
快到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嘉禾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伊母在电话的那一端犹豫了许久,不知是思虑了几个日日夜夜才下的决定。
说是老爷子为伊信的事住了院,想着让她给伊信打个电话,劝他回来,不管怎么说,这学还是要上的。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那十一个数字,是伊母告诉她的,伊信现在的新号码。
心神不宁,恍惚了半天,下了课,找了个清净地方拨打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