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番外 光与影（六）（1 / 1）
“所以，你又是来谈公事的？”
“不然呢？我找你除了公事还能有啥？练情商吗？”
“如果你有此意，在下乐意效劳。”男人吹了个口哨，边说边还摆出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别看你一口一个大叔，我现在可是最受欢迎的年龄呢。”
“你嘴再漫无边际地跑火车试试看呢？”任子清说着扫了眼男人吊儿郎当架在茶几上的腿和屋内一片烟雾缭绕，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带着些威胁的意思，“尼克，我是认真的，你看来像是着火了。”
尼克勒斯抖了抖腿，这才掐掉叼着的烟，“上次你还说我像成仙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在夸你。”任子清压下砸开窗子给这个房子透个气的冲动，在他对面坐下。还不忘顺带着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楚子航不要客气，楚子航站在窗前摇了摇头，任子清也没有在意。
从包里掏出电脑，调到圣瓮的图片，将屏幕转向尼克勒斯那边，“这个东西你有见过吗？约莫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五天。”楚子航补充道。
“这么具体？”尼克勒斯挑眉，略有些惊讶。他先是简单扫了一眼，接着便放下腿，向前挪了挪屁股，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操控鼠标一张张看了下去，“让我瞧瞧，尺寸是什么？啊，你标了，看到了看到了。”
他这边看着，嘴巴还是不得闲，评头论足，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不懂的人能给他糊弄的一愣一愣。
“说英文，别欺负人家。”任子清打断了他的话，尼克勒斯语速极快，何况楚子航对意大利语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日常用语上，想听懂确实费劲。
“Oh，no，意大利语才是世界上最为优美的语言。”嘴上这么说，尼克勒斯还是换了英语，虽然带着很浓的口音，但对楚子航来说至少比听着一知半解要好。
“法国佬也是这么说法语的。”
尼克勒斯抬头飞快地扫了眼楚子航，接着推开鼠标，重又赖回了沙发上，说道：“我早想问了，这小子是谁啊？”
“我师弟。”任子清回答得很快，但也有意省略了一些东西。
“啧，无趣！”尼克勒斯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终于到了带男朋友回来见家长的年龄了呢。”
“就算是，也不是来见你啊。废话少说，看了这么久，有没有印象啊？”任子清极为不愿讨论这个问题，粗鲁地快速转移话题。
尼克勒斯也没有纠缠，回答得很是干脆，就两字：“没有！”
“倒不是我不记得了，而是你把它给我看之前，我都不曾见过这个东西。至少近段时间没有。”他没有吊俩人的胃口，直截了当地说道。
楚子航皱眉，“你确定？”
“我还没老，你给的时间那么精确，没有遗漏的道理。何况还是这样一个东西。”尼克勒斯对于楚子航的质疑也不恼，“之前我没说英文，你可能没有听懂，这可是个宝贝！虽说没有经过鉴定，但这种才出土的文物，要是卖家有心，是能炒出天价的。若是有这样的东西流进十三街，我不可能不知道。”
任子清和楚子航交换了个眼神，利落地收起电脑起身，所幸拿出的东西不多，拾起来也费不了什么时间。后者则快步走到了沙发边，伸手接过了她理好的包。
“这就要走？不多坐会儿”
“不了，还有事。”任子清摇了摇头。
尼克勒斯也不起身，就这样继续窝在沙发里摊了摊手，“真冷淡啊，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要走，大叔好伤心。”
“得了吧，有这力气还不如留给别人。”任子清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走到门口才回过头来说道，“那个东西帮我留意点，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话音落，门一关，直接将尼克勒斯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与尼克勒斯的会面比想象中要长。待两人出了门离开了巷子，那两个加百罗涅的人已经不在了。任子清收回视线，按了按装着手机的口袋，蒂法没有回信，之前暑期闲置时觉得无聊，现在事情一件件来了又嫌麻烦，她都觉得自己矫情。
“啊啊，这下线索断了。”
“不要紧。”走在前面的楚子航说道。“至少我们排除了一种可能。”
“话说这么说，也不能坐着干等诺玛的结果啊。”任子清叹了口气，又想起对方怕是不认路，抢将几步，越过他，“总之为了控制受害者的人数，我再去研究一下警方的调查报告，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规律。”
楚子航点头，“还有罗马各个街道的监控最好也要调出来。”
“这个也交代给我吧，罗马可不小，我更熟悉些，效率会比较高。”
“那我去查一些资料，说不定能找到跟圣瓮相关的信息。”
任子清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说道。“我想近代的就不用查了，太老的也不用。这个圣瓮的年代最多六七百年，重点放在那段时间就好了，而且比起众所周知的正史，野史恐怕更有价值。”
“嗯，我记住了。”
“麻烦你了。”
因为回程时路径一致，对两人来说，都不再陌生，这回楚子航和任子清都加快了步伐，交谈间已经回到了大道上。
任子清不打算返回家中完成这项作业，在那侵入罗马市内的监控系统未免有些冒险，楚子航查阅资料也需要大量的文献参考，家里藏书虽多，但还是远未能满足需求，针对性也不强。
简单商讨过后，任子清驾着车驶向了国立中央图书馆。虽然是首都，但这里当初是作为第二图书馆所建立的，第一图书馆位于佛罗伦萨，这其中牵扯到了一系列政/治问题，都是些陈年旧事，对这段历史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倒不是什么秘密。
重要的是，这可能是整个意大利书籍最全的地方了。注意是意大利，若算上教皇的国家梵蒂冈就另当别论了，眼下条件有限，这是他们能像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在靠近图书馆的地方，任子清找了家小旅馆，多给些小费，便不需要登记身份证。因为不是很正规的原因，摄像头也不多，若是需要，他们也可以很轻松地黑掉系统。
简单安置后，由任子清留在房中监控异常现象，而楚子航则前往图书馆，用任子清的借阅卡。
楚子航出门时尽量低调，但还是被前台的小姐抛了个媚眼，大概是没见过刚开了房的男女竟会有一人匆匆离开，尤其还是男方，不由得让她起了丝好奇心。只可惜那人忒不解风情，连视线都未稍作停留。
“啧，无趣的男人。”女人抱怨一声，但很快便展开妖冶的笑容，投身到下一段艳遇中去了。
在这个荷尔蒙满的近乎溢出的城市，你甚至不需要知道第二天醒来枕边人的名字。
反正你们大约也不会再见面了。
图书馆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先前路过时任子清也已经为楚子航指明了路线，所以找起来并不难，在投身于浩瀚书海前，他将万年开机的手机调试成了静音模式，并放在了显眼处，在不打扰别人的情况下，保证自己不会漏掉任何信息。
像他之前与任子清讨论的那样，挑选了意大利和埃及近现代的历史书籍和与它们相关的各种参考书甚至神话故事，其中不乏一些手稿，厚厚地堆成了一摞，楚子航准备从这些开始着手。
留守的任子清在楚子航离开之后立即反锁了房门扣上锁链，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两人的电脑并排放在桌子上。她很快便在两个屏幕上调出了罗马市区各街道的监控录像。因为罗马的街头摄像头数量过于庞大，所以任子清针对性地挑选了一些，大多是些行人的视线盲区，也是近些年凶杀案多发地带。即便如此，这些画面也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屏幕，看得人眼花。
但这些并不是任子清的重点。
即便是科技发达的现在，也不能保证全市每个角落都处于监视之下。根据前几起案例来看，那位犯人还未完全丧失理智，尸体发现的地点都处于摄像头未覆盖之处，最近的一起也是一样。
他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冷静，这是个坏消息，但也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犯罪手法，这就是个好消息了。
只要他还在按照一定的模式来进行自己的犯罪，那就一定有迹可循，而任子清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些成堆的资料中寻找出他留下的蛛丝马迹以及任何可能有用的线索。
这不是什么危险的工作，却枯燥无趣到了让人犯困的地步。
她在地图上圈出了罗马市内监控未覆盖的几处街道，除去几个被当地黑手党占领的，按照那人一贯的模式选出几个，调出它们附近必经之路的监控，这才是任子清重点关注的地方。
手头的工作做完，她拿出昨晚没能看完的资料还有做的笔记，自言自语道：“让我们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犯罪时间，弃尸地点，杀人手法，作案工具以及尸检报告，将这些在床单上一字排开，任子清胃中久违地一阵翻腾。
无论过了多久，她都没有办法习惯这些。
不动声色地压下那厌恶，即便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任子清翻阅着那些资料，暗暗将各类肉食剔出了今夜晚饭的餐单。
“意大利面好了。”任子清低喃道，“Cream and chess,no tomato,no paste.”反正他不讨厌起司，翻过一页照片。
“还是加些海鲜吧。”男孩子得吃点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