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艳鬼(1 / 1)
两人的瞳孔猛然紧缩,眼芒汇集一点,针刺般射向屋中桌子的旁边。
桌子旁,正坐着一个人。
烛影幽幽,将这人的身影投射到地上。影子正举杯轻酌,带着些微忧郁。
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正是杀意将起的征兆。
仅仅是见了一面,还是初次见面,两人之间还没有任何冲突,却能够让我不自觉地萌发杀意,实在是个角色,不容小觑的角色。
那人侧着的身子转了过来,自酒杯上微抬起头,冲我们嫣然一笑!幽幽烛火的映照之下,那张脸蒙上一层火焰微红的艳色。
这是百年前死去的一个欢场女子,在百年后的今夜幽幽醒来,身段依然风流,但是神情忧郁无比。我喉头发涩。
“你们终于来了,我可是等得好苦。”哀怨得如泣如诉。
香艳得毛骨悚然。
圈套!
为了等你们跳进这圈套,我等得好苦,现在终于跳进这圈套了。
屋子中的气氛一重重凝重起来,似一根绷紧的弦,随时等待着崩断的刹那。烛火轻轻摇晃了一下,就在此时,三人都有了动作。
楼满月猛然欺身上前,化掌成爪,向“艳鬼”攻去。同时,我向着床边猛地扑身而去。
艳鬼与楼满月交手起来,只听得一阵阵噼啪爆响声。掌力相接,劲气四溢,罡风大起,不留生死余地。
我刚刚扑到床边,伸手去捞起那挡住视线的帐幔,一簇银针突然从床头西南方向的斜刺里无声无息激射而来,脑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警戒非常的身体已经猛然倒飞出去。
银针针形极小,几乎没有带起任何的风声,而且速度比一般暗器要快上三倍不止,更阴险的是,射来的角度极其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心中一怒,向着那帐幔甩手一道掌劲勃然发出,掌劲即将掀开帐幔,就在得窥楼怀风是否还在时候,那道掌劲却被拦腰折断。
只见两个黑衣人影突然出现在那床的面前,背对床站立,对着我做出请战的姿态。
娘的,以为你们能够化解老娘的掌劲,我就怕了你们不成?
凝神静气,侧耳听了听,抱月楼已经被不下百道气息所包围。
这许多到高手的气息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我与楼满月两人已是瓮中之鳖,再战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理会那两个扰人兴致的黑衣人,身形突然向着楼满月和艳鬼两人的战局而去,一掌击出,破开两人的战局。
三人齐齐后退,战斗停止。
那两个飞身过来想要拦住我的黑衣人慢了一步,只得退回那‘艳鬼’身边。
“东方煜!”我语带恨意。
这个人,浑身气质亦正亦邪,说不出的怪异。但是能力高强,心机深重,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而西晨皇子中有点能耐的也就只有三人:东方即墨、东方卧雪、还有一个,便是东方煜——被誉为西晨第一谋士,第一智慧,第一心机的人!
“叶小风?久仰久仰。”那人不慌不忙地开口,对身份被人看破没有丝毫的惊讶,旁边的两个黑衣人眼中露出震惊来。
“不用久仰,说不定,我马上就是你东方皇子的阶下囚,白骨一抔,何用久仰?”
“难得姑娘如此看得起东方,过奖过奖。”
一切都在掌握中,当然不介意花点时间来卖关子装糊涂。
“怎么算是过奖呢?东方皇子的人手都已经安插到东离来了,能将一切事情安排得悄无声息,直到现在事成之后,才让我两人发现蛛丝马脚,这份功力,实在是让叶某人佩服。”
我语调更加讥诮。叶无颜从来不喜欢不留口德、出口伤人,只是今晚上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心中怒火滔天!
风花雪月四奴有问题!或者说,那四人已经不能再称为四奴了。
难怪风月四奴硬是要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原来是为了监察我们的行踪。所谓的打探情报,不过是与对面的对手通风报信,然后遵循他们新主子的主意,来给我和楼满月传递假的消息。
“虽然失败,虽然你现在发现为时已晚,但是你能够发现问题所在,已经足够让人欣赏。”
是啊,能够将矛头指向风月四奴,这是需要胆量与自我怀疑的精神。
四奴一直以来,在我和楼满月面前恭敬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不妥冒犯的地方,他们做好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几乎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自己一直以来全心全意托付的人,竟然是在身后捅自己刀子捅得最深的人。此时的怀疑就相当于狠狠扇了以前全新全意相信四奴的自己一巴掌。
不久前自以为是的圆满,原来最终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我只问你一句,楼怀风人呢?”楼满月冷冷问道。
“死了。”
话音刚落,只觉身旁楼满月浑身杀意暴涨,一身因怒意而暴涨的罡气猛烈席卷周身,气势骇人。
同时,对面那两个黑衣侍从见此情况,眉目间沉重非常。东方煜也透出些微的凝重,但更多的是笑意。
见此情况,我低喝一声:“满月,冷静。”楼满月身上的杀意稍减。我继续说道:“我曾看过天风的命数,依他的命数,定不会在今晚之前死去。”
说完之后,又看向东方煜:“东方皇子若是想要说谎,不妨说个高级一点的。有关生死的事情,说起来可不好圆谎。只是令叶某想不到的是,东方皇子竟然喜欢说谎这等阴暗腌臜的事情?”
东方煜脸上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恢复正常。这人的脸皮也算是厚到了极致。
“东方皇子步步为营,织下弥天大网,今夜独饮病房,终于把我们给‘等’到了,下一步你又打算怎样?”话已经挑明,有什么手段就只管来吧。
叶无颜一向喜欢光明磊落,喜欢做事干净明断。倚靠拖泥带水的阴谋、玩转似是而非的把戏,其实又是何必?弯弯转转之后也无非是那些结局。
“不知让你们在此做客,东方卧雪的速度会不会快一点……”东方煜的话语轻轻柔柔,带着温柔的叹息。
挟持我们,引东方卧雪出洞?想法倒是好想法,只是这想法太普通,叶某人早就想到了。
想法若已被对手预先猜测到,那对手岂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你说出想法的时候迎头敲你一棒?不是出人意料的想法,便难以出奇制胜!
“把楼怀风交给我,放我与楼怀风离开。”我一字一句说得坚定,语调中没有分毫退让的余地。
“哦?你觉得你还有谈判的筹码?”
“为了这次宫变,想必你们筹划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对于圣域雪王府中发生的事情,想必不会太懵懂。东方卧雪的性情,想必不会不清楚。谁是东方卧雪在意的人,想必不会不明白。
既然这样,对付东方卧雪的时候,我和楼怀风两人没有丝毫的作用。不仅没有作用,而且还会混淆你们的视线,提升东方卧雪的戒心。”
利弊关系分析得已经够明白,东方煜不会不懂这些话。
“那又如何?让我放了你们,需要足够的筹码!”
哦?在嫌筹码不够。精明的人啊,既然明白我是对手,难道还不明白对手的秉性?既然敢说出这些话来,便没有做着空手套白狼的打算。
“不知雪月双奴身上的魂颠梦倒,够不够东方皇子口中的筹码?”
东方煜那张过于平静的脸终于变了变。
魂颠梦倒,就是能够让灵魂颠倒,让生活现实与睡梦颠倒的东西。既然魂已颠、梦已倒,那么这人也就不用正常的过活了。没有人为他们续命,他们在阳间的日子我不能保证还有多少。
至于为什么对雪月双奴动手,哈哈。
自东离赶往西晨路上,中途在客栈休息的那一夜,怪事实在太多,不由得让我心头多了份警戒。
为什么那一晚楼满月没有发现屋子外面的厮杀?那样浓重的血腥味、那些吵闹的杀人声响,没有惊醒楼满月,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才发现我不在了呢?
如此反常的情况,也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够动手脚。除了四奴,再想不出其他人来。
与东离那边的人联手,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势均力敌的东方卧雪逼到绝境。
而风奴与花奴的中途离开,便不是简单的因为头疼的问题,最大的可能是回东离去报信去了。东离那边一定还有一个主子,幕后那人隐藏太深,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脚。
所以,那时候就留了一手。
东方煜与东离的那个人应该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关系,那么他们之间的联结——风月四奴,就不能死在了西晨。不然,这两人之间指不定生出什么嫌隙。
东方煜,你所仰仗利用的人,想不到最后就是钳制自己行动的人吧?
敢于下棋,就要作好被反将一军的准备。
东方煜脸色变化仅是一瞬,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平静道:“你们的命可比双奴的命值钱得多,你觉得我会做亏本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