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戏中戏(1 / 1)
……
“Eryx,难道你来找我,就仅仅是为了她吗?”Yoyo别开头,低声问肖亦晟。
肖亦晟看了她两秒,淡淡地说:“Yoyo,我们都是成年人,感情不是过家家,别那么幼稚。我和你的问题,你想我怎么补偿都行,别迁怒他人。”
“他人,哈——”Yoyo笑出了声,语意却凄凉,“你也说她是外人了,那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和你在一起,我从来就不是把它当游戏,我是真心的。”她说着,眼角湿润,“真心的,你明白吗?别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对不起。”肖亦晟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于是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既然没办法再谈下去,他就得另找门路了。肖亦晟利落地起身,同她说了声“再见”,准备离去。
平心而论,Yoyo这样的女孩子其实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年轻漂亮,懂得适时地低头、小鸟依人,也懂得怎么争取自己想要的,很聪明。假以时日,在事业上定能风生水起,也不缺大票的男人追。
只是,他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未必别人看着都好的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是这样,爱情也是这样。自己爱的那个女人,即便是有缺点,到了自己眼里,也是可爱的。
Yoyo却连忙起身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Eryx,求你,别抛下我——”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和我们的孩子……”
如遭电极一般,顿时哑口无言,肖亦晟只是木然地转过了身来,呆呆地看着Yoyo。半晌,才开口,声音低沉,“你想怎样?用孩子来要挟我?”
“要挟?我哪里能,要挟你?这已经是我最后的资本了。也是,和你之间……最后的一点牵绊了吧……”Yoyo吸吸鼻子,笑着,却流下了泪,“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了,我干爹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我说我喜欢你,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帮我得到你。不惜一切代价,你明白吗?所有挡在这条路上的障碍,都会被一一清除。呵,多可悲啊。我也知道这样得来的必定不是爱情,可我就是爱你,有什么办法?就像你爱凌妤鸳,如果她不爱你,你还是会甘心为她做所有你能做到的事情吧……”
肖亦晟皱起了眉,打断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爱她,便想护她周全,我可以帮你。”Yoyo像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嘴唇,深深地看向肖亦晟那冷冷的眉目,“我只有一个条件,别离开我。我安安静静地会找一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我不会让外人知道他的身世。你只要把你对她的爱分出来很小一部分,就一点点,哪怕是当作‘施舍’——”说到“施舍”两字的时候,Yoyo明白原来自己在他面前是真的卑微到了尘埃里,“给我,和我们的孩子,好吗?”说着,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这样摇他的手臂,但那时是撒娇,而他绝对会笑着纵容;时至今日,却已是她低声下气地乞求。只是,只要他心软答应了,自己就赢了不是吗?Yoyo心里这样想着,带着一小丝掩得深深的狡黠,不让他察觉。
肖亦晟看看她,抽出了手,“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
……
他犹豫了。凌妤鸳觉得眼皮乱跳,心神不定起来。
她是了解肖亦晟的,他做事向来果决,是个心硬的人,绝不会踟蹰不已。那么,这一次他犹豫了,一旦他心软答应了,她又算是什么?!就像封建社会里男人的正妻么,看着在外面的小公馆养着小妾和私生子?
当然,情况会是有所不同的,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这些。谎言!欺骗!她痛恨这些!
这是男人的通病吧——可以一面甜言蜜语把你哄得开开心心,也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无情地将誓言打破。他们不明白,一次小小的仁慈其实是多更多人的残忍。这远比一般的伤害伤人。
今天可以是Yoyo,明天也许会是别的女人;今天关乎爱情,明天也许关乎其他。
不自知地,凌妤鸳紧紧地攥起了手指,指甲几乎嵌到了肉里,却不觉得疼。
陈万州冷眼旁观,神情自若,看着凌妤鸳有些失神地取下了耳机,开口道,“觉得可恨?”说着,斟了杯茶递给她,笑笑,“你们女人不明白,男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相比之下,肖先生已是很不错的了。”
“够了!”茶到嘴边,凌妤鸳终究是忍不住,重重地把杯子按到桌上,茶水洒出了一下,濡湿了桌布。
究竟是女子,沉不住气,陈万州心下惋惜地叹了句,神色不变,“结果如何还未见分晓,等肖先生做出了决定,才看得出输赢。”
凌妤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扭转头,带着几分不确信朝掩在窗帘间的望眼镜里看去。她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纵容自己的犹豫。
Yoyo过马路的时候,恰有一辆的士疾驰而来,迫得她小退了半步。肖亦晟恰好看见,便扶了她一下,搀着Yoyo的胳膊把她送过了街。
……
凌妤鸳从肖亦晟的眉间捕捉到了一丝关切和忧心。虽然是远远的看到,虽然只是很模糊地看到。她不认为自己能那么大度地当什么都没看见。心里终是微微地刺痛。
陈万州将一张支票推至凌妤鸳面前,没说什么。
凌妤鸳反倒笑起来,奇怪地看看陈万州,“这是你的赌注,我从来没说我要赌什么,权当是看场戏罢了。”
是个不肯认输的年轻人,陈万州想。
脑海中忽而就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孔,陈万州不免有些伤怀。“要是Andy在的话——”话到半句,又黯然地收住,“平心而论,肖先生其实是把凌小姐放在了同样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凌小姐不用觉得是自己输了。但我想,这些对凌小姐来说是不够的吧。”
的确是不够的。
凌妤鸳相信肖亦晟对自己是真心的,而且也把自己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只是,他的心太大,除了她,还能装下其他人。
可她不同。三个人,太挤了。
爱情或是婚姻,原是两个人的观星台,就那么一点空间,供相爱的人依偎着仰望星空,一旦多出来一个人,原本的浪漫和甜蜜就会因为空间的逼仄而变了味,每时每刻都要为自己的领地高度戒备,那么挤,终会有个人被挤得摔下去。
与其摔得遍体鳞伤,显然选择从一边的楼梯走开更好些。虽然知道离开了那座观星台就不会再和那个人一起看星星,可是星空还在,并不会因此把她抛弃。
到了路边,肖亦晟全然无视Yoyo深情款款的双眸,放开了她,淡淡地说了句“自己小心”。
“没看出来,你还真是过河拆桥。”Yoyo似是有些不满,嗔怪道,“要知道,我干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既然是演戏,也得把戏演得真一点吧。要知道,到现在为止,这可是我演得最痛快的一次。”说着,不理会肖亦晟不豫的脸色,上前挽过他的胳膊,低头,浅浅地笑。
让我陪你演这出戏,你是想让我干爹看见,可我干爹并不是唯一的观众。
Eryx,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假戏真做么?
天际那些眨着眼睛的星星,到底是因为内心的欢乐喜悦,还是为了忍住眼泪不让它滑落呢?
也许只要等到天明,在阳光下,我才能丢开这种荒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