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祭奠（1 / 1）
“现在不去吃饭吗”顾半夏看着她旁边逛校园的苏即墨询问道，赶紧吃吧，吃完了走人啊。而且B大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呢，真是觉得毛骨悚然啊。
“太早了，还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走一步就会有一声怪异的响声吗？”苏即墨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半夏。
“这个，今天来的时候A城下雨了，鞋子一不小心就湿了啊。”顾半夏的表情有些羞赧。
“你在这等一下，我有事，等下就过来。”说完，苏即墨离开了......
走了？好多说会等下过来的都不会过来的，难道是不用请吃饭了？呀呀呀，实在太好了。最近正好囊中羞涩呢，这顿饭请吃了，自己都得找夏尧借钱了。正好不用请了，象征性的等等好了，过几分钟就走，是他没来又不怪自己，然后明天回A大，不接电话溜掉。好主意啊！顾半夏对自己的聪明感到非常满意。
晚风习习，深秋的天黑的很快，刚刚才黄昏现在却有些微暗。落叶随风飘落，一季凌轹，叶落得很安静，安静很好，做人是需要安静的，安静的来，安静的去。顾半夏安静的倚在树干上享受这种安静，萧条的安静。若是只因为叶的葱绿而赞美它们，当它零落时却无人为其驻足欣赏，那么，它们该是很寂寞的吧。顾半夏看看半空飞舞的叶子，正准备离去的脚步却忽然停顿。
B大的校园里的某处不知名的地方飘来一首歌谣。婉转的声调，轻柔的声音，飘荡在风中有一种空灵的美，像是天上宫阙传出，歌曲那种灵动的美像是轻舞衣袂般，却唯独少了那份歌词自带的忧伤。经过麦克风的扩声，声音在校园里传开了来。尽管少了那份忧伤，却不得不说，这唱的依旧是很好的。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
孤单单这一刻如何确定你曾爱过我
停留在冬夜的冷风中
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
我没说不代表我不会痛
......”
那个女生唱了一遍一遍，顾半夏一遍又一遍的听。当苏即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女生闭目倚在树干上，安静的“等待”，不知在想什么。一些黑色发丝在风中四散开来，像是与墨色的夜痴缠。看着默默等待的顾半夏，冰冷的心有些许温暖，似在被明媚的阳光照射，此时安静的她他虽以前没见过，但是此刻他觉得，这样的她亦是极美的。
“顾半夏。”苏即墨眸光微动，看着闭目的顾半夏，低声叫唤。
“你回来了。走吧。”顾半夏慵懒的睁开眼，掩藏自己的思绪。
“盒子里是刚买的鞋袜，先换上。”只一眼，苏即墨立刻察觉到了顾半夏的不对劲。按她平常来论，她肯定会闹腾开的。而现在她却什么都不问，自顾自的换了鞋。怎么了？
鞋子换完，东西整理好后，顾半夏没有再提要走，只是站定，看着黑夜中飞舞的叶子突然说：“这首歌以前班里有个女孩教过，我学会了，却从来不唱。这歌太悲伤，不适合我，我从不想触碰。总觉得人开开心心活着就很好了，也就不必关注那些悲伤的东西了。”说完，转过头来看着苏即墨，眼里似有泪光。
果真那个林措对你就那么重要？如果你们两个人仅仅是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我此刻大约也不能以如此心安理得的心态待在你的身边了吧。骄傲如他，对于感情，顾半夏的感情，苏即墨心里总暗藏着一种无力感。感情强求不得，爱而不得这种事情不是常发生吗？
“你听我说说话好吗？”顾半夏央求起来，让准备离去而转身的苏即墨回了头。
苏即墨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回答。此刻他又能答什么呢。
“亦舒说‘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地属于你，也不必惋惜。’话是这样说，可谁会不惋惜，不为感情也会为自己消逝的时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措他是不喜欢我的，感情啊，可是可以感知到的啊。生命是绚丽与孤寂的，当初喜欢他欣赏到了绚丽，现在一切结束也是要接受孤寂的，即使我不愿也是没有办法的。”顾半夏感慨很多，说得悲切却让苏即墨整个眼眸里的暗涌流动了起来。
怎么忘了呢，树苗刚开始被移植在新的土壤上存活都是比较艰辛的，有适量的水分与足够的光照它就会生活的很好。顾半夏，我怎么能忘呢，你是我的小树苗啊，树苗很多时候可是很坚韧的。有水有光照，那怎么还能放任不管呢。
“那就趁着今天与过去做个了断，向前看，不怨不痛，不恨不痴，做个快乐的女子比整日纠结感情得失不是好的多吗？真正的快乐，不强颜欢笑。你不是会唱这首歌吗，既然有悲伤那就唱出来好了，以此为你的过去做最后的祭奠！”苏即墨说的缓慢，声音里有令人安心的坚定。顾半夏看了着身后的男子，有些微微走神，苏即墨吗？到不像是个只是长得好的男生。
落叶萧萧，墨色深深的夜晚中飘荡着一首歌，苏即墨安静的倾听，听着顾半夏的悲伤与决绝。从此，便再也没有那个叫林措的人再横插一脚了吧。半夏，我的世界比你的要悲伤得多，你该试着坚强了。树苗只有努力生长才可以开花，才可以结果啊。
“唔，我想我们可以吃饭了吧。”此刻的顾半夏心里有些轻松，像是摆脱了一个包袱一样，心境也开阔了许多，声音在不知觉中带上了一份轻快。
“恩。”苏即墨答的简单，心情愉悦，嘴角微微抿着，眼睛的神采却很吸引人。
他们的晚餐最后是苏即墨决定的，中餐？好，中餐。餐厅里灯光柔和，每个座位有窗帘隔开，顾半夏看着眼前的那个低头看菜单的男生有些恍惚，她与他到底也是有缘的。其实他倒是个不错的人，大概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吧。苏即墨的两番话解救了她，不管他有心无心，至少对自己来说，这个人，自己应该以朋友之心真诚相待吧。
“你想吃些什么？”苏即墨抬头看了看那个发呆的女生。
“我想吃肉！”
闻声，苏即墨笑出了声，挑着眉看着她“我以为女生大多为了减肥，是不吃肉的，你倒是不客气。”顾半夏看着苏即墨笑得欢快，有些郁闷起来，当初怎么会认为他是高冷类型的人呢？
“我天生丽质减什么肥，反正吃不胖。”顾半夏挤着眼回他，那模样，似对减肥很不屑。苏即墨心里暖涨涨的，为顾半夏如今对他无所顾忌的话，为她眉间的松展。比起刚开始的小心翼翼与礼貌，这样的她才是他最初的想念。
菜上来了，两荤两素。看到肉，顾半夏眼睛便发光似的，忽闪忽闪的，迫不及待的开吃了，今天真是饿坏了，闹腾那么久，才算吃着一顿正餐了。看着低头与红烧狮子头大战的顾半夏，苏即墨的眼睛泄露了他心底波涛汹涌的情绪，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叫“终于”的词，6年了，如今苏即墨这个名字终于可以被她牢牢记住了。简入奢易，奢入简难，如今怕是再也放不开了。今天的温暖太多，这个心脏的跳动竟开始不真实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来，吃菜。”看着似在沉思的苏即墨，顾半夏十分“关心”的夹了好几筷子的青菜给他。苏即墨看着眼前堆在碗里的青菜有些哭笑不得，比起劝他吃，显然，她更怕自己跟她抢肉吃吧，这么多的青菜，半夏啊。有些无奈，有些欢喜，苏即墨静静的吃起了青菜。当然，尽管是青菜，她夹的，苏即墨吃的也是甘之如饴的，单看他的眉眼就可以知道。
这顿饭顾半夏吃的相当舒心，苏即墨十分绅士，都不和她抢肉，不像夏尧。是的，苏即墨没和她抢，因为他根本不能抢，他除了吃了些许肉丝，大多时候是在吃某人特意夹的青菜。就连结账，本该她请的饭，也变成了苏即墨付帐。
“今晚你打算住哪？”
“宾馆或者酒店啊。”
“一个女孩子不大安全，去我家吧，反正你之前住过。”
“这个......不好吧。”顾半夏有些防备的看着苏即墨。
“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你？”苏即墨抽了抽眼角，幽幽道
顾半夏默默的想了想，自己长的那么有安全感，没财没色，人家劫什么啊。况且一个人住酒店比住他家更危险吧。想通了这点，顾半夏抬起头愉快的对苏即墨道：“那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
“是有点麻烦我。”苏即墨答得毫不客气。
“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然后腐烂。”顾半夏撇了撇嘴，无所顾忌的说。听得苏即墨楞了一下，第一次被人这样说。怔了几秒，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干嘛笑得那么妖孽，你这样勾引我，这样真的好吗？”顾半夏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顾半夏，你的自觉能力有待提高。”苏即墨说着，唇角上翘，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一瞬间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竟会与一个女生拌嘴。如果沈喻看到了，口若悬河的他，估计会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吧。
什么叫自觉能力有待提高？这不明摆说看不上她么，她怎么了，虽然不是国色天香级别的，好歹长得也是清新脱俗。长得安全也是种艺术，他懂不懂得欣赏艺术啊，我这脸是艺术的结晶懂么，这是艺术啊！
“苏即墨，你是不是太嚣张了。”顾半夏斜着眼看着身旁那个满脸笑意的人，说得咬牙切齿。
“什么叫做嚣张？没人这样形容过我，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苏即墨，你还能再嚣张点吗？你不知道做人是要谦虚的吗？你这样随意抛弃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真的好吗？真是令人痛心啊。你的节操呢？节操呢？”顾半夏说完，捂着心口作痛心状。
“看一件事是要从多方面看的，比如你说的嚣张以正确的姿态来看，其实是自信。”
“苏即墨，你除了嚣张还很......”
“很什么？”
“额......词穷了，让我想想。”
“......”
B城是个五彩缤纷的城市，顾半夏很喜欢，随意的走，闲散的逛。苏即墨任由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陪她说着话。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吃完饭就到处跑的顾半夏在连走两个半小时后终于累了，再也不想动了。苏即墨看着瘫坐在台阶上的顾半夏，有些无奈，拦了出租车，拖着她上了车。
突然，苏即墨想起了什么，那么重要的事差点忘了。
“顾半夏，为什么今天跟我说那些？”苏即墨转开头望着窗外，看着五彩的霓虹灯，无意识的微微弯曲手指。
那些是哪些？思考数分钟后顾半夏终于反应了过来。
“因为你就在我的旁边啊。”顾半夏脑袋倚在车窗上，随着车着的振动微微摇晃，答的理所当然与漫不经心。
苏即墨听了却眯了眯眼，只因为我在旁边吗？如果是别人你也这般袒露？顾半夏，你嘴里怎么说不出几句让人安心点的话呢？你既然想刺激刺激我，那我也刺激刺激你好了......
顾半夏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进了苏即墨的家，没等苏即墨说什么，自顾自的去了卫生间洗漱。洗漱好了，懒懒的斜躺在沙发上。
“今天我睡哪？”顾半夏翻个身，在沙发上找了个更舒适的地方躺着，一脸惬意。
“你之前睡的那个房间。不过在你睡觉之前我们得结结账。”苏即墨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一脸惬意的女生，幽幽的说。
“什么账啊。”顾半夏童鞋则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今天买的鞋袜，价格是720。吃的饭是260。加上你在我这住两晚，勉强算你350吧。医药费你就不用给了。合计1330，给1300就好。”苏即墨满脸的微笑，显然，这笑在顾半夏看来是不怀好意的。
“我一个月生活费才1000，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没了，没钱。”顾半夏的眼角抽了抽，好朋友什么的都去死吧。谁跟他是朋友，有这样突然跟她算钱的朋友吗！！！自己哪里的罪他了！
“这样啊，那我就去找夏尧问你爸妈的号码，找他们要钱吧。”
怎么可以这样，之前还不是一起愉快的玩耍吗？顾半夏哭丧着脸，让他们知道，自己才1000生活会减得的更少吧。倒霉真是一种永远不会错过的运气！
“我给行了吧。不要打电话烦他们了。不过我没钱，分期还吧。一个月给你两百行吗？”
“可以。”
“你怎么不告诉我那双鞋要钱，住你家要钱啊。”顾半夏就在短短几秒变成农奴，想起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就有些欲哭无泪。
“你没给我机会说啊。”
“我明明给了机会啊......”想想那些钱，顾半夏此刻的心在滴血。
“给了吗？那可能是我不小心忘了说吧。”苏即墨疑惑的道，看着一脸痛心的顾半夏，嘴角微翘。半夏，这个刺激到你了吗？
“苏即墨啊，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得罪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了”顾半夏苦着脸对眼前那个笑的“灿烂”的男生说，有些憋屈。
“没有啊。”半夏，你没得罪我，只是你说的话让我不是那么安心而已。
那天晚上，累极的顾半夏却睡得不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