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28.
如果说金鎏影重生之后最不想要见到的人是道无余，而他不想要见到道无余的理由是他对道无余有所愧疚，他因为曾经太过心伤。那么金鎏影重生之后，排名第二不想见到的人就必然是苍和赭杉军了。
对于赭杉军，金鎏影大抵感情复杂。当年他背叛玄宗的时候和伏婴师之间有所协议。他一方面厌恶赭杉军将四奇之首的位置让给他，另一方面大概也嫉妒赭杉军的光明磊落。金鎏影对不起赭杉军，所以对于见到赭杉军这件事情，金鎏影心中还有点小小的愧疚。
但是对苍，金鎏影可以说是完全的心理阴影。
只要看到苍，金鎏影就必然想到苍是道无余的亲传弟子。
这大概是一种出于嫉妒的执念。
金鎏影自认为自己不比苍差，分明他那样的努力，为玄宗付出了那样多的心力，但是玄宗上下，无论是道子还是道无余都一致称赞苍的好。
苍有什么了不起的呢？金鎏影怎么就比苍差？当这种执念越来越深的时候，他和苍的间隙就越来越宽。甚至最后，当他的意识都因为失去了道无余而变得混沌不清的时候，他还是记得和苍的那点仇恨的。
因为道无余认可的，始终都是苍，而并不是一直都在背后努力的金鎏影。
如果有可能，金鎏影觉得自己还是永远也不要见到苍比较好。因为每次见到苍都没有什么好事。
所谓的气场不合。
金鎏影对苍有偏见，但是苍对金鎏影可没有偏见。
无论别人眼里的宗主是什么样的，在苍的眼里，宗主其实都是一个性情中人。如果不是性情中人，怎么会每个月都会到后山打牙祭？
苍还记得当初自己晚上出游，发现后山那篝火的残骸和正在啃鹤腿的道无余的时候他心中所涌现出的幻灭感。
本来在苍的心中，宗主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威严温柔而不可侵犯的形象。但是自从他发现了宗主这样一面的时候，宗主的形象就在苍的心里彻底的幻灭了。
甚至苍怀疑，他和赭杉军被扔到后山学武思过的原因不是他们打碎了宗主的笔洗，而是因为苍看到了宗主吃仙鹤的场面，而随后苍的身后就传来了赭杉军的寻找声。
总之，如果金鎏影成了自己的师弟，那么他们也就可以算是难兄难弟了。
对于可能会成为患难知己的金鎏影，苍的心是意外的宽容。而且，因为金鎏影这副被包起来的样子实在是非常的可怜，而且露出的脸也十分的可爱，所以正是喜欢美好事物年纪的苍，对面对他时候一脸嫌弃的金鎏影还是无可抑制的有了几分的好感。
“金师弟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宗主已经打定主意，一旦金师弟好起来就收金师弟为徒。”苍充满好意的摸了摸金鎏影柔顺的金色长发，然后拉着一脸正直，似乎还在纠结是不是应该打扰金鎏影休息的赭杉军走了。
而骤然听闻这个消息，金鎏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反应不太过来。苍这话的信息量着实比较大，而道无余想要收他为徒的消息也着实让金鎏影吃惊。不过最重要的是苍的表达方式比较有问题。
这种话，一般不都是XXX等你好起来XXX就娶你过门的表述么？
而后金鎏影抽了抽嘴角，将内心的脑补收了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放在上辈子他或许还会非常的高兴。但是如今的他，却只觉得可笑。他分明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远离道无余了，但是命运的作弄总是让他猝不及防。
离开，或是留下？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是痛彻心扉的选择。金鎏影苦笑了片刻，最后收敛了心神。他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过度的情绪激荡。
也罢，便顺其自然吧.......金鎏影这样想着，而后闭上了双眼。虽然他很讨厌顺其自然这种典型的苍式说法，但是在这种时候，也只能这般了。
29.
但是很快，这种顺其自然的想法就从金鎏影的脑袋里消失了。俗话说有一有二就有第三第四，而金鎏影发现自从苍来过第一次之后就好像看上了他那厢房里的一亩三分地，每过几天就要跑来磨叽一会。
从感情上来说，金鎏影一点也不喜欢苍。从身体上来说，金鎏影也特别不喜欢苍，因为苍上次来的时候毛手毛脚的，直接压断了他那根好不容易才差不多长成型了的肋骨。
如果不是苍后来一脸真诚的和他道歉，他都觉得苍根本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携私报复了。
重生一次，总是有一些变化了的和不变的东西。
虽然依旧不怎么喜欢苍，但是至少金鎏影已经不像是当初一样对于苍有着那种刻骨铭心的厌恶。
生死轮回，今是昨非。当年对于苍的厌恶大概都是来自于道无余的那一句：仅仅是你这点，就及不上苍。
苍苍苍，一切都是苍，仿佛金鎏影的一切都比不上苍一般。金鎏影当年想要报复道无余，报复的醍醐味冲晕了他的头脑，最后他失去了一切。重来一次，苍不过是一个孩子，而道无余依旧活着。这样，大概就足够了。
他不再求更多了，既然天命令他继续留在玄宗，那么他便继续留在玄宗，做一个普通的玄宗弟子。他不再奢求道无余的另眼相看，只求自己今后能够站在道无余的背后，能够远远的看他一眼。
执着的过程是如此痛苦，而放下的过程又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时至今日，金鎏影终于学会了，放手。
30.
指尖有着薄茧的手一寸一寸的抚摸过身躯，金鎏影的双手攥着身下的床单，不易察觉的细汗从额头上悄悄沁出。他尝试着扭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那双手下无路可逃。
“宗主......”哀哀的叫了一声，金鎏影发出了令他自己都感到羞愧的声音。
“鎏影乖，再忍一会。”即使金鎏影已然求饶，可那双手的主人，玄宗宗主道无余却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
手在年轻的身体上存存划过，抚过每一寸光滑的皮肤。那双手在胸前，腿部来回的流连，让金鎏影几欲哭出声来。
金鎏影只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无论怎样扭动身子，无论怎样闪躲，都无法逃过道无余的掌控。他觉得身边这个人简直就像是恶魔转世，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无法逃离这个人的掌握。
“是这里吧。”当道无余的手指触碰到某一处的时候，金鎏影蓦然张大了双眼。
“不，宗主......别......”金鎏影哀求着，却换不来道无余的哪怕一丝犹豫。
那个人只是温和的看着金鎏影，看着金鎏影一副狼狈的模样，但是却眼神坚定，不见动容。
“乖，只是一下子而已。”然后道无余的手上用力.......
骨头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金鎏影哀鸣了一声，颈项不由自主的仰起，浑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整个向上弓了起来。
痛，痛彻心扉。饶是金鎏影心智也有几分坚韧，也疼得流了眼泪。
道无余飞快的打断了金鎏影身上长歪了的骨骼，而后将那骨骼掰到应该在的位置，又给金鎏影上了药，最后擦干了金鎏影额头上流下的汗水。
整整一年零三个月。自道无余失手将金鎏影浑身的骨骼筋脉都打成碎渣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年零三个月。
孩子的身体有着比较好的恢复能力，这种全身骨骼碎裂，筋脉断裂的伤势金鎏影仅仅用了一年零三个月便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碎裂的脊柱被道无余拼接回去，内中的神经也被道无余用自己珍藏的天材地宝医好，而因祸得福，虽然金鎏影的筋脉也尽数碎裂了，但是因为有着天材地宝的影响，这些筋脉如今不但没有问题，反而比最初更加的稳固宽阔。虽然长时间的卧床导致了金鎏影肌肉的大部分萎缩，但是通过锻炼，终究还是可以恢复的。
只是骨骼虽然基本愈合，但是有些地方还是长得歪了，道无余没有办法，也只能将金鎏影骨骼长歪了的地方打断，让骨骼重新生长。
不过道无余相信，金鎏影会因此因祸得福，长得再高一些。
比起同龄人来说，金鎏影现在的个头还是稍微有些矮小的。
打断骨头并且再度接续让金鎏影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
筋骨碎裂的感觉太过刻骨铭心，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他虽然适应了这种疼痛，但是这疼却给他留下了相当的心理阴影。
道无余打断了他的腿骨，让腿骨重新生长，这让金鎏影颇有些痛不欲生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道无余这是为他好，但是有时候他也会自暴自弃的觉得他宁可成了一个瘸子也不愿意用这么粗暴的办法促使骨骼长好。
现在他有点同情紫荆衣了，他如今是因为骨头没有长好所以才不得不打断了骨头重新来，但是他当时听紫荆衣说，在道无余传授他医术的时候都是打断了骨头然后道无余亲手示范的。
那一定很疼。如今很怕疼的金鎏影默默的给好友紫荆衣点了一排的蜡。
“在想什么？”看着金鎏影脸上还是有着几分痛色，但是却好像已经不像是一开始那般痛的厉害之后，道无余也算是送了一口气。
手掌贴着金鎏影光裸的背，给金鎏影渡了些真气过去让金鎏影自己慢慢的恢复气力，道无余颇有些兴致的问金鎏影如今所思所想。
不再想要离开玄宗，也早已默认了自己玄宗弟子的身份，虽然道无余还没正式将金鎏影收为门徒，但是提前了解一下金鎏影的所思所想总是好的。
前些日子他便仅仅是忙着金鎏影的伤势，如今事情业已告一段落，也是时候询问一下了。
“大概是......医术？”金鎏影没太反应过来，他的思绪因为疼痛而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他差点没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想起道无余残暴的教授医术的方法，金鎏影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打断腿骨让腿骨重新生长也就算了，他的肋骨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怎么这么一副表情？”看到金鎏影一副鹌鹑模样，道无余只觉得心中好笑，起了几分逗弄金毛猫咪的心情。
道无余怎么教授医术，道无余自己清楚。打断学生的肋骨，让学生重新接起这种事情一方面算是他的恶趣味，也不知道金鎏影就怎么听说了。而且如果对象是金鎏影的话，他也不会选择这种教学方法。
金鎏影的骨骼毕竟已经全部碎过一次，如今虽然已经尽数恢复了，但是骨头的硬度终究还是要比寻常人差上一点，最好不要因为其他的原因断掉。
“宗主，您刚刚什么也没听见。”金鎏影哀嚎了一声，用被子蒙住头，作出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听见的态度。
道无余看着金鎏影这副孩子模样，微笑了一下。
鎏影，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