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6(修)(1 / 1)
于威廉是个超级电灯泡,但是这个电灯泡在此刻的周刑看来堪比及时雨。
此时周刑的手腕被温榕死死地攥着,一路拖拽着进了他暂住的总统套房。周刑想要开口请求他能不能放开,终是在温榕恶狠狠地视线当中将话给全部咽了回去。手上虽是疼得厉害,但心里更是疼得厉害。
于威廉是个好样的,在温榕快要捏碎了周刑手腕的时候进屋来,硬生生将他们两人分开。护犊子地将周刑给拉到了自己身后。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嬉皮笑脸的问道,“周刑,我凑齐了你喜欢看的《我和僵尸有个约会》1、2、3,怎么样,改天抽个空,我们一起看吧!”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真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个薄雾的清晨,他推着车子拖长着尾音,站在小洋楼下挥手喊,“周~猩~猩~~温~榕~~快点儿~快迟到了~昂~昂~昂~”
周刑噗嗤笑了起来,露出了小虎牙,没有避开于威廉伸向自己的手,他的手指纤长,和温榕的一样的修长,也很好看。他点点了周姑娘的酒窝笑:
“周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好看?”
周刑摇头嘲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我都快吐了。”
于威廉道,“周刑,一段时间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可爱。”
两人之间是一种老朋友之间默契的熟稔。反观温榕就像是个外人,周刑虽是看着他笑,但笑容勉强,眼里满是疏离。
对于温榕来说,于威廉真是个该死的。他和自己称兄道弟,喝酒的时候看着自己发疯似得想念那个人,口里絮絮叨叨的问着她在哪里的时候嘴巴严实的不曾透漏半句。于威廉的演技比他高明,永远在那里装疯卖傻的,从未提及过周家姑娘的消息。
顶着像是染缸一样的脸,温榕看着于威廉脸上的笑容甚是刺眼,恨不得将两人脸上的表情全部撕碎。当然了,这种应该是源于七年的空白时间而别人却从未错过的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原理。
这边上两人聊得起劲,丝毫没有把温榕放在眼里。好像真的是下一秒马上要手拉手一起去套房里看电影。
温榕成了隐形人。
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温榕怒气值到了顶峰。
这个女人,不应该是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饶么?怎么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和那个该死的鳄鱼聊得欢快的很?以前她曾说过,他是她的信仰,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又躲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重新看见自己的时候不该是哭着说如何如何对不起他么?什么狗屁信仰!满口谎话的家伙,全是欺骗人的话。
是的,是的,之后对外宣称对方是自己好友的star和“醉江南”的小开为了同一个人又打了一架,桌椅板凳轮番上场,噼里啪啦的,听得心惊肉跳,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的。
而周刑被两人关进了套房里的主卧,任如何敲门,门都没有被打开。
可能只因为她更早的遇见了温榕,所以,打架的时候无意识的,周刑在门后气急败坏呼喊的时候多喊了温榕两声?亦或是,鳄鱼先生是个太过温柔又太过多情的人?正是因为他知道,他虽是陪伴了那么长的时间,但在周刑的心里,温榕永远是第一。所以最终,整个安静的房间留给了他们。
夜深了,这一整天的节奏快的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屋子里很黑,没有开灯。温榕点上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烟头的光亮忽明忽暗。
不知道何时,那个曾经不沾染烟酒的少年变成了坐在窗边吞云吐雾的“大烟枪”。他坐在窗边许久,忽得灭了烟。
将手上还未吸完的烟扔进了烟灰缸里,轻怕了身上沾染上的灰尘,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主卧的门。
借着窗外的月色和路灯的光亮,隐在窗纱后摆了张沙发。那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放着主卧那张大床不用,更个小动物一样蜷缩在沙发里。
用心理学上唬弄人的话来说,这种蜷缩姿态的睡姿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状态。而此时,温榕本想要打开灯火将那个睡梦中的人给弄醒,质问她很多很多的话,但温榕却是鬼使神差地挤进了那个沙发里,将那个人锁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贴在她的身边,什么都不愿多想。
许是睡梦中被人勒得太紧,有些难受,想要离开那个人的怀抱,但是始终都挣脱不开,只好无意识的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寻了处最舒适的位置,贴近,沉睡。
她太累了,重新站在温榕面前的周刑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的沉睡,一如多年前的那个些个夜里,两人的相依为命。
周刑睡得很不安稳。不知道从何时起,总是会被梦魇住了,梦里虽是知道身是客,但是那心尖上的疼痛是真实的。不过,这也也难怪,她不过才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却亲眼目睹了两个人的死亡。然后,倒带,回放,倒带,回放,惊坐起来,总是一身是汗。
破晓,周刑从梦中惊醒。恍惚了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什么地方。她被束缚自己的长手长脚给唬了一跳,侧过头来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在温榕的怀里,她吓得不敢动弹。
安静地一会儿之后,她的手不知不觉想要伸手触摸温榕的脸,但终是止住了。周家姑娘怕这一切都是幻觉。她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直到有丝丝腥甜才确定这不是个梦。
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就是眼前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太长太久的时间里总是远远地思念,远远地看着,而后放置在心底,拼命地控制着自己不要沾染。如今,怎么又会荒唐地重回到了他的面前?
周刑僵硬着身体,想要抽出被压在那人身下的手脚。睡梦中温榕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点动静,以为怀里的人又闹腾了,紧紧了怀抱,絮絮叨叨的说着安慰的话,“没关系,都过去了。”
话音刚落,多年干涩的眼睛里忽得涌出了许多的眼泪,止不住的眼泪,太多了,泪水打湿了衣裳。
睡梦中的人啊真可爱!怎么能说出这么暖心的话来?
周刑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他是那样冷厉的眼神,恶毒的话语是激光枪一样朝着她的心口不停地扫射过来。眼下,仿佛曾经这些画面都是假的一样,他不曾生她的气,没有打过她,没有恨过她。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不知道温榕说着这话意味着什么,是同情?怜悯?亦或是无关痛痒的说说而已?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种偷来的幸福,让周刑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太可悲了。她这个时候本该是潇洒的离去,而不是起了一丝贪念。再多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在多一点点时间,牢牢记住他的样子,带着最美的回忆,然后,悄然离去。
可惜,故事,是向着恶俗的方向狂奔而去的。
因为她的贪心,没有及时的离去,而是躲进了他的怀里继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坐起身,就看见烟雾缭绕后那个人纤长好看的手指夹着根烟,脸上是冷冰冰的表情。眼神深邃,暗藏了情绪。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上了一张手写的协议。在温榕眼神的示意下,周刑拿起了那个协议,盯着看了半响。
周刑不客气指着那张手写的协议,“温榕,又不是拍什么电视剧,至于么?”
白纸黑字上写着的条款很奇特,翻译过来就是一份关于金主和奴仆的协议。
“大明星这是要当我的金主的架势么?如果是因为以前的事儿,那可真没必要。以前那是我腆着脸接济你!虽是我一厢情愿的事儿,但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是因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开口有些艰难,强迫自己接着说,“如果是因为我失手害死你的父亲。我承认,我有罪。但是温榕,你忘记了么?你狠狠地给过我一个耳光。在监狱的时候拒绝见我,我在监狱里待了很长时间。我一直都在赎罪。”
温榕听着周刑的话,脸上的表情又扭曲了几分。
“这几年你是大明星光鲜亮丽,我是刚入门的小学徒生活知足,我们之间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温榕听着她的话,脸色又阴暗了几分。
“我承认我们之间有过不愉快的交集。但是,请你忘记吧!我们做个见面微笑的点头之交不好么?不求彼此祝福,但求彼此放过的朋友不好么?”
说到这里,周刑不争气地哽咽了,在这个人面前,她剩下的东西真是所剩无几。仅剩下了一点点的自尊希望他能在彼此印象中还未变得丑陋前,相互点头道声告别,而后相安无事的离开。
只是周刑的话还未说完,她的下颌就落到了温榕的手里。
他的手劲厉害的很,恨不得捏碎了似得力道,气急败坏恶狠狠地说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周刑是个犟脾气,依旧自顾自的接着说,“温榕,你看我手臂上的伤,这是在狱里的时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时候留下的。我在那里面比任何人都听话。我知道我错得厉害,也不指望你能够原谅我。但是经过了那几年的牢狱之灾,我想说,我的债是不是还的差不多了?我退出你的生活,我们之间相安无事,做个陌生人岂不是更美?何必这么纠缠呢?”
“闭嘴!”温榕气得发抖,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啊!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撕了她的那张嘴,也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的话而暴跳如雷。
该死的女人,居然说出什么点头之交,什么相安无事,什么普通朋友这样可笑而幼稚的话来。
温榕怒不可揭,他现在只想堵上那张一点都不可爱的嘴巴,不想听到那些刺耳的话。
冰凉的唇贴了上来被周刑扭头拒绝,温榕固执强硬地将那个人锁在自己的怀里。两个倔强的人唇舌撕咬就像是两败俱伤的小兽。直至尝到了血腥味。慢慢地,许是心有无奈?还是彼此的味道过于让人沉醉?推拒的手臂软绵绵地搭在了那个人的脖颈上。唇齿相依,远远看去,像是缠绵在一起的恋人。
彼时温榕以为自己是恨着周刑的,他定下协议,硬要将那个人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他自己将自己的此番举动冠之为报复。报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伤害。
其实多幼稚啊。在明眼人看来,温榕更多的是对两人之间空白的几年里有另外一个人参与到了周刑生活里的不安,让他出离愤怒。
不过他也不算笨,在那个缠绵到死的吻里,温榕明白了一件事:他中了一种叫周刑的毒,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在没有她的时间里,没日没夜的想念她,无论是一百天,二百天,还是二千多个日夜,他都在想着她。
年少的时候很无知,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直到再次遇见她,他忽然明白这些年一直抑郁不明的心思,那是一种后悔。
他很想问周刑,那一巴掌疼不疼?要不要给她出气,让她打回来?想问她,为什么在牢里的时候拒绝见他,拒绝他的一切帮助,不愿上诉,宁愿坐牢?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出狱的时候悄然离开,什么都没有留下,让他发疯似的去找她?可是心里是这么想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
哎,这个两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矫情软弱的温榕,希望她变回那个傻傻的周刑,然后眼巴巴的问他,为什么非要从她一个人的温美人变成全世界的star?
然后,他就会特别别扭的回答,“通过变成star,你就可以无时无刻能够看见我看。等到你看见我了,想明白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来。”
可惜,周刑是个无趣的女人,是个没有什么眼力劲儿的女人,一心想着逃离他。
于是,温榕又恶毒的说了她不爱听的话,看见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心里是一种施虐的快意,“周刑,你欠我的,我觉得你还的不够多!所以我替你想了这个绝妙的方案。等我腻了,你的债就还完了。”
最终,周刑在协议上签下了字。
看,风水轮流转,以前,周刑接济温榕,算是他的半个金主。然后有一天,温榕成了周刑的金主,一人轮一次,也不吃亏啊。
再说了,后来的后来,温榕无数次的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就是这么恶俗的招数,硬生生的将两人的路又纠缠在了一起。然后才会有后来的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的故事啊。
恩,是很真英明。不过这话作者说的不是很走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