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旧事（1 / 1）
晚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鬼族女子纤纤瘦腰，艳丽的妆容加上似哀似怨的神情给她们平添了几分凄艳的美感。踏着缥缈的丝竹之声，她们的舞步虚浮，纱衣轻扬，影影幢幢，让人有一种亦幻亦真的梦境之感。
“保护女娲后人，你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不仅沐池得罪了许多人，而且女娲后人的能力本来就容易遭人觊觎。”凤修压低声音，含笑看着坐在身边的素华。
素华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台上的舞姬身上：“莫非施主也想插一脚吗？”
“那倒不是，孤暂时对女娲后人没兴趣。”
“如此贫道就放心了。”素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好像很喜欢美人？”凤修似笑非笑地看着素华：“而且还老少不忌。”
“啊……”素华神情总算认真点了：“施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不断打断贫道欣赏美人的雅兴呢？”
“你……”
“呵。”一声轻笑，坐在对面的男子笑出声来。
素华抬眼望去，只见对方生得纤细柔美，青碧色的眸子笑意盈盈，像春日晨曦中的湖水，漾着温柔的水光。他的身上萦绕着淡淡的仙气，但没有一丝压迫之感。素华记得他好像是天界派来的使者，霜散上仙。
霜散站起来。走到素华身边：“小仙霜散，觉得道长颇为面善，不知是否有幸结识道长？”
“贫道素华，请多指教。”素华微微颌首。
“素华？我记住了。”霜散上仙笑着说：“霜散是我的法号，我的名字是颜遇初。素华也是道长法号吧，不知道道长的俗名是什么？”
素华顿了一下，正视着颜遇初的眼睛：“素华。贫道这辈子的称谓只会是素华。”
“哦，那么素华，”颜遇初亲切地拍拍素华的肩膀：“我越来越觉得你合我的眼缘，可否赏个脸，移步一叙？”
“喂……”被晾在一边很久的凤修出声了。
“少帅也想去？”颜遇初笑着问。
“……孤是妖皇。”
“明白了。”颜遇初转过头对素华说：“妖皇殿下不肯去，看来只有我们俩了。”
“好啊。”
水央飞快地答应，然后拉拉素华的衣角，小声地说：“先生去吧。不必担心我，这儿有远黛。”
素华看着水央期盼的眼神，还是站起来，随颜遇初来到一处偏僻的凉亭。
“上仙想和贫道聊些什么？”
“你现在和凤修走得很近？”
不知为何，素华觉得颜遇初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忧郁。
斟酌一下，素华缓缓开口：“仅仅相识罢了。只是前段时间凤修施主把我误认为是他的旧友宿辰，来找过贫道几次。”
“宿辰？旧友？”颜遇初青碧色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冷意：“还真情谊深厚。”
素华敏锐察觉到颜遇初对宿辰这个名字的怨念，即使素华不知道颜遇初话里的含义，也知道颜遇初对宿辰极其不满，甚至有些迁怒于视宿辰为友的凤修。明明刚才见到凤修时语气都很正常。要知道，凤修从仙族堕落成妖，无疑是天界的叛徒，仙族的耻辱，而颜遇初能心平气和跟他说话，实属不易。但是，一提起宿辰的名字，颜遇初就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施主和那个宿辰不和吗？”
颜遇初脸色缓和了许多，沉默一下，才平静地说：“并没有不和。甚至，我和他都没见过几次。当年我人微言轻，毫不起眼，恐怕上神都对我没什么印象。”
“当年啊……”素华说：“我记得凤修说过，宿辰已经失踪多年，但是他并不知道宿辰失踪的缘由。是因为宿辰犯了什么事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颜遇初摇摇头：“但是宿辰是自己要求下凡投胎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为什么没有顺利归位，天庭上层一直不肯明说。”
“会不会是他私通妖魔之类的，东窗事发？”
“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颜遇初肯定的说：“就算是为了凤修也不可能。他的资历很老，在天庭有很高的地位，又没什么野心，对凤修也只是简单的欣赏。”
素华轻声说：“听施主的描述，这个宿辰似乎是个不错的神仙呢。”
“是啊。”颜遇初点点头。过了会，他反应过来，看着素华，笑了：“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他吧？没错。宿辰的确是个不错的神，他没有其他神明的那些傲慢，在天界也算德高望重。但是，我就是讨厌他，是不是非常不可理喻？”
素华摇摇头：“凡事皆有因，施主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没有谁能不犯错，宿辰惹恼施主也不奇怪。”
“惹恼我……”颜遇初自嘲地笑笑：“我有什么可气恼的呢……连自己的儿子也看不住，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
素华静静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上仙。
“不要认为我挑拨离间，”颜遇初叹了口气：“凤修和宿辰，他们都很优秀，但一个是认死理的一根筋，一个是不计后果的偏执狂，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你若是想过清净的日子，就离他们远远的。”
“嗯，多谢施主提醒。”素华转过头，去看亭子外种着的一大片曼珠沙华。
颜遇初敛下眼睑，也不说话了。
亭子一下陷入了沉默。
“施主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
颜遇初猛然抬头，才发现素华不知何时开始，一直用幽深的眼神注视他了。
素华笑笑：“有这样的父亲，想必施主的孩子很幸福呢。”
颜遇初愣了愣，然后青碧色的眼眸带上一层暖色：“不，幸福的是我。你不知道，当自己的孩子用小手抓着你的手指，软软的唤着爹爹，全身心依赖你的模样，真是……让人粉身碎骨也甘愿了。”
“但是，我还是没有守住……”
颜遇初的神色暗淡下去：“那个孩子，会怨我吧。”
“不会的。”素华语气轻柔：“施主的孩子一定也和你一样温柔，他一定会体谅施主。”
“嗯，谢谢。”颜遇初勉强向素华笑笑：“先不说这些了，谈些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