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谁的错?(1 / 1)
听老伯说完后,严井泫脸色铁青,随意搭在桌沿的手紧握成拳,“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让毫无防备的苏易涵和老伯吓了一跳,只听他气急地说:“我就知道,这件事情跟贺家脱不了干系。”
其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清楚,现在能确定的除了严子冬的出事与那个苏老板有关,其他的什么都确定不了,严井泫口口声声说这些与贺家有关,也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苏易涵清楚,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下定论。
她皱着眉头看他,眼睛里都是不认同,轻声说:“别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冬哥的事情跟贺家有关。”
“还需要什么证据?刚刚老伯的话你也听见了,昨天早晨报道才出,严井泫就派人来接手财务,而且还说要抵押工厂,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他的野心吗?”严井泫站起身在屋子里轻踱着步子来回走动,冷漠的脸上闪着愤恨,嘲弄地说:“其实我和大哥早就看出他的野心,可是大哥一直以为合宴是他们亲手创立的,他不会狠下心毁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可是现在看来,大哥还是不够了解他!”
“那么你就够了解吗?你有没有想过,冬哥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既然知道他的野心,为什么一直不肯当面戳穿?”
严井泫脚步一顿,侧身盯着苏易涵,凝着眉不解地问:“为什么?”
苏易涵说:“冬哥做事向来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不会轻易冒险,所以我想在贺家这件事情上,他确实对贺彦风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更多的应该是他手上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贺家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毕竟合宴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即使他清楚所有的事情,他也必须小心处理,否则很有可能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会白费。”
严井泫沉思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大哥清楚这些事?”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那天听爸提起说冬哥和贺家的关系近两年已经疏远,我想仅凭冬哥对这间工厂那么割舍不下,想必他对合宴非常有感情,所以我猜测他应该不会对贺家毫无防备。”
“严先生,苏小姐,”坐在苏易涵对面的看门老伯突然开口,看到他们把目光都投向自己,他顿了一下,问:“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易涵看了看严井泫,他的眼睛里同样闪着跟自己一样的困惑,接着又看向老伯,不动声色地问:“老伯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就是……”
看到他突然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易涵也没有着急,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唉!”看门老伯的眼睛中虽然有迟疑,但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其实这些话我本来不该说,毕竟那都是公司高层领导之间的事情,可是如今严总住院还没有醒过来他们就这么做,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更何况严总之前又极为照顾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有些话我今天不吐不快,至于对严总有没有帮助,我也不清楚!”
“高层领导之间的事情?”
“没错,我和厂子的苏老板是同乡,老伴去世的早,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没回来,我呢这么大岁数自然不愿意跟他定居在国外,前些年苏老板说厂子里还缺个看大门的,我就想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事就来了,那时候刚来没多久就听苏老板说领导想撤掉这些公司成立之初建的工厂。”
苏易涵问:“老伯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想撤掉的是所有的工厂还是只有其中一部分?”
老伯想了想,说:“我记得当时苏老板说的好像是全部,不过我不确定,时间太长有些记不太清。”
苏易涵又转头看向严井泫,皱着眉问:“当初合宴建成的工厂有几家?都分布在哪儿?”
严井泫垂眸沉思了半响,说:“我听大哥说公司建成初期的时候有两家,不过那时候公司与工厂还没有分开,是在城东,后来公司迁入市区的写字楼后为扩大生产规模又建了两处工厂,一处就是现在的这家,还有一处我记得也是在城东。”
“也是在城东?”苏易涵低声说:“我记得你上次回去后跟我说过,城东现在在开发,貌似想建成工业园区?”
严井泫恍然大悟,看向苏易涵的目光里都是不可置信,但仍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你是说……贺彦风之所以想撤掉这些工厂,根本不是为了抵押贷款,而是想……”
“不好说,不过我猜测他的目的应该是想出让,我想当初那些地批下来的时候应该不会花费太大。”
严井泫说:“的确花费不大,可是他这么做就不怕公司的董事知道吗?”
没想到,苏易涵眼中的嘲弄丝毫没有掩饰,冷笑:“难道你忘了之前爸跟我们说过,那个杨文烨一直怂恿贺彦风投资房地产,如果他以这方面为借口不难获得董事会的支持,只是恐怕他们还以为工厂只是拿去抵押贷款,而不是被他转让出去。”
“你们说的那个杨文烨,是不是贺总的岳父?”老伯疑惑地问。
严井泫的视线又转到老伯身上,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他,怎么?老伯你也认识?”
老伯笑着摇摇头,说:“我哪认识他,只是我从苏老板那里听到过他这个人。”
“听到过这个人?”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没错,我刚才就是想说他。本来之前我们都已经不抱多大希望,可没想到严总出面把那件事压了下来,还亲自到这里帮助我们如何改进设备,如何管理,后来这才有了工厂现在的成绩,可是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吧,苏老板有一天晚上喝多了,一个人来得工厂,记得我当时还问他怎么喝了这么多还来工厂,模模糊糊地我听见他嘴里嘟哝着一些话,靠近了才听了大概,他好像说什么对不起严总,还说这都是被人逼的,而且我还听到杨文烨和另一个人的名字,因为他声音很小,我没怎么听清楚,当时我还纳闷他怎么会说对不起严总,可是那天严总出事苏老板回来后的情绪很不对,接着昨天早晨工厂就出事了,甚至我还听有的人说,这次的事情是严总和苏老板合伙干出来的,原因就是两位老总不合,严总想通过这件事把贺总赶出公司,没想到事迹败露,苏老板跑了,严总也……也因为无颜面对大家而……而自杀。”
苏易涵半天都没有完全消化掉这突然多出来的信息,而显然严井泫也被他的话震住,半响脑袋里还“嗡嗡”的作响,反应不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
老伯看到他们的样子,犹豫地问:“苏小姐……我……我是不是……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苏易涵回过神来,眼睛斜睨着严井泫,看到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明显想发火的样子,一把摁住他的胳膊,眼睛看向老伯,胡乱地摇头,轻声说:“哦,不是……老伯你告诉我们的这些还告诉过其他什么人吗?”
老伯摇头:“没,我没敢告诉任何人,这是你们今天来,我知道严先生是严总的弟弟,这才敢跟你们说。”
苏易涵淡淡地笑起来,轻声说:“谢谢您能告诉我们这些,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我哥的声誉,还希望您老能暂时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你放心,绝对不会!”老伯坚决地摇头,“我虽然不清楚公司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但是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敢跟任何人保证,严总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我也懂这件事的严重性,肯定不会随便乱说!”
老伯的态度非常坚决,再三保证后苏易涵和严井泫也没有多做停留,事情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复杂和难办,现在所有知情的人当中,严子冬还昏迷不醒,苏老板又不知去向,而贺彦风又自然不会跟他们说实话,所有的谜团解不开,他们只能在现有的消息中抽丝剥茧,看看能不能找到对严子冬有利的证据。
回到车上,他们两个人都沉默无语,苏易涵试图从所有零碎的消息中拼凑出有用的东西,可过了半响依旧没有任何头绪,而严井泫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又过了一会儿,他随意搭在腿上的双手猛地紧握成拳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吓了苏易涵一跳,她终于回过神看向坐在驾驶位置的严井泫,他刚刚在屋子里苦苦压抑的情绪这才终于爆发,在苏易涵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又猛地攥拳砸向他旁边的车门,没几下,苏易涵就发现他的手开始红肿,也难怪,他的力气大得整个车都来回摇晃,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拉住他还想挥出去的拳头,然后就听见他不可思议地说:“他怎么能这样对大哥?他究竟想干什么?这么多年他们贺家都做了什么,大哥心里清清楚楚,可是大哥从来没说过什么,就是因为大哥还顾念着他们之间的那份情谊,还顾念着你对他的那份不舍,可是他贺彦风都干了些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对大哥!”
苏易涵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井泫,即使刚刚在外人面前,他也只微微泄露了自己的怒气,可是现在再看看他,哪还像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管是当初他刚到自己身边时还带着少年独有的稚嫩,还是经过这许多年的历练他身上已经散发着成熟的魅力,不管任何时候他都是有分寸有把握的人,可现在她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慌乱和无措,最主要的是她怎么也不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
“你说……冬哥他……他顾念着我对贺家的不舍?”
严井泫看她眉头深锁的模样,淡淡地说:“大哥一直都知道这些年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所以不管我怎么跟他解释,他始终都认为你是因为还放不下对贺彦风的那份执念。”
苏易涵听到他的话,还拉着他胳膊的手却突然无力地垂下来,身子也仿佛被抽空了般往后倚靠在座椅上,好一会儿竟冷笑起来,只是眼睛里却含着悲凉,喃喃地自语:“这么说,都是因为我,冬哥才会陷入今天这种局面。”
严井泫也渐渐平静下来,似是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摇着头:“姐,你不要这么说,大哥一直都很心疼你,当年的事情他并不清楚,我知道全部实情后,也曾试着跟他透露过一些事情,可是他不是依然没有跟贺家闹翻,这么多年他之所以这么容忍贺家的胡闹,大部分原因还是顾念着他和贺彦风之间的感情,毕竟将近二十年的兄弟,就算他再清楚,也还是给贺家留了面子……”。
严井泫还想说什么,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接着眼睛看向苏易涵,看到她明显还在沉思的样子,他犹豫了下,还是摁下接听键。
“喂,你好,严井泫……哦,没有,我和我姐已经回家了……不是,是我哥出了点事……可能当时情况紧急,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什么……那我问问她……好,那到时你把航班告诉我,我过去接你……行,没问题。”
挂断电话,严井泫的眼底闪过一丝困惑,看向苏易涵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而苏易涵也恰好回过神来,正好看到他挂断电话,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看到他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着眉问:“谁的电话?”
严井泫顿了下,说:“是……韩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