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自杀（1 / 1）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通，只是那边的人还未开口，苏易涵已迫不及待地厉声说道：“金安国，当初你告诉我说，你觉得对贝萱有诸多愧疚所以一直不敢见她，后来她订婚的时候你的所作所为原本已经让我觉得你确实已经悔改，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贪婪到和外人一起把自己的女儿陷入到这样绝望的境地，你还是不是人！”
那边沉默了瞬间，才响起金安国低沉的声音，“易涵，你在说什么？什么把自己的女儿陷入到绝望的境地？是不是贝萱出了什么事？”
“不用再装了，金安国，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会这么贪得无厌。”
“苏易涵，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贪得无厌，我承认当年因为钱我泯灭了良知，伤害了自己的女儿，可是自从你告诉我那些事情以后，我一直都在C市，即使许多次我想回去看看她，我都强迫自己忍住不去打扰她，可你今天打这个电话，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指责我贪婪自私，未免有些太过分，再怎么说，我也还算是你的长辈！”
苏易涵呆了呆，片刻后才意识到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可如果真的不是他，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对那天的情况如此熟悉，甚至愿意在这样敏感的时间里对古家伸出援手，越往深处想，她的心越发冰凉。
那边似乎以为断了线，连续“喂，喂”了几声，才让苏易涵收回迷离的思绪，转念想了想，她毫不迟疑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贝萱出了事，现在我们谁都联系不上她，我希望您能马上回来一趟。”
“贝萱出了什么事？”金安国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事情有些复杂，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可是这件事，能帮她的，我想也只有您了。”
金安国有些吃惊，他一直都清楚，有苏易涵在女儿身边他很放心，所以当初得知那些事情以后，他才会撇下女儿一个人到C市跟这边的家人团聚，可如今，就连她都束手无策，看来事情的确很麻烦，他没有再过多的问什么，“那好，我现在就准备准备，估计傍晚就能到。”
苏易涵挂了电话，可心里还是乱成一团麻，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心里默念着贝萱有可能的去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当年在噩梦中惊醒的样子，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静谧的空间里，宁静得仿佛让人窒息。
太过于宁静的空间，苏易涵似乎听见自己不太规律的心跳声，所以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吓了一跳，可是看到上面陌生的号码，她皱着眉头刚想挂断，却不小心失手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传来略带沧桑的声音，“喂？”
“喂，你好，苏易涵。”
“真的是易涵，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早就换号码了，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打通了。”
苏易涵本身就有些烦躁，听到陌生的声音，顿时多了些不耐，“请问你是？”
“哦，我是张阿姨啊，怎么，你不记得了？”
“张阿姨？”
“对啊，就是原来租给你们房子的那个张阿姨，后来你还把那套房子买下来了。”
原来是老屋那边的邻居，前几天她去老屋的时候本来还打算去看看她老人家的，毕竟当年也多亏了她，才让贝萱和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个家，而且那时她看他们两个女孩子孤苦伶仃，也时常帮帮她们，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再后来，她手里有了多余的资金，就买下了当初的房子。只是前几天听人说起，说老太的儿子现在在外企做经理，也早就搬出去不在那里住了。
“呃……我想起来，张阿姨，前几天回去的时候本来打算去看您的，只是听人说，您已经搬出去住了。”
“是啊，儿子说那边的房子太旧了，非要我搬出来，没办法。”
苏易涵笑了笑，缓声问道：“张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边似是才想起什么来，焦急地说：“我这边落下的还有些东西，正好今天过来拿，可是闻到你家好像是煤气泄漏了，我去敲门也没人应，你赶紧来看看吧。”
“煤气？不可能啊，我一直都没回去过，怎么可能会煤气泄漏呢？”
“没回来过，那这两天是谁在家，听别人说，最近家里的灯一直都亮着的呀，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如果那不是你，那会不会是小偷啊，要不阿姨报警了？”
苏易涵眉头紧蹙，她知道那间房的钥匙她和金贝萱每人一把，她想到了贝萱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却唯独忘了那里。“不用，张阿姨，我才想起来，可能是贝萱回去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你先别着急。”
苏易涵挂了电话，又找到衣浩洋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长时间才被接通，“浩洋，是我，苏易涵，我知道贝萱去了哪里。”
那边的人好像突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音问，“她在哪儿？”
衣浩洋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憔悴，她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她好像听到了韩子皓的声音，似乎在问衣浩洋是谁的电话。
“贝萱就在那天晚上去找我的那间老屋，”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你把电话给子皓，我有事找他。”
不出所料，她听到那边传来“嘭嘭”的声音，似乎是撞到橱柜上发出的沉闷的响声，然后电话被重新接起的时候，传来韩子皓浑厚明朗的声音，“喂？”
“子皓，是我，你赶紧跟着浩洋去上次找我的老屋，贝萱应该就在那里，刚刚有人打电话来说，屋里有煤气泄漏的味道，可是敲门没有人应，我害怕浩洋情绪不稳会出什么事，所以没有告诉他，你跟着他，我现在也赶过去跟你们汇合。”
还没等韩子皓说什么，苏易涵已经匆匆挂断电话，顾不上还有些虚弱的身子，她拿着车钥匙和手机，边往外走边给贝萱打电话，只是她手机一直关机。
一路上，苏易涵算是战战兢兢，白日里，马路上的车辆本来就多，只是她心里着急，所以将车开得风驰电掣，几次都与别的车辆擦肩而过，到楼下的时候，她额头上一层冷汗，掌心里的潮湿在方向盘上留下细密的一层水珠。
可是顾不得许多，她刚跳下车，韩子皓和衣浩洋也已经赶到。苏易涵从未见过那样狼狈不堪的衣浩洋，脸颊凹陷，下巴上还留着青色的胡茬儿，眼窝下面厚重的黑眼带，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或许因为走的匆忙，连半截衬衫还漏在西装外面，他下车以后连招呼都不打就往楼上冲。
等他们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煤气味儿，衣浩洋第一个冲进去各个屋子里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最后在浴缸里发现全身□□的金贝萱，水已经有些发凉，而人也早就失去了意识，他强忍住那刻的心痛，拿浴巾抱住她没看任何人一眼，转身离开。
等韩子皓陪着苏易涵赶去医院的时候，人还在抢救，衣振邦还有夫人胡雅娟，洛欣都等在手术室外面，而衣浩洋默默的站在急救室门口，脸色煞白，眼神空洞的没了往日的儒雅俊朗，甚至眼眶里还布满了血丝，不论谁去劝他，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苏易涵慢慢地走到衣浩洋面前，只是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只是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众人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啪”的一声，衣浩洋的脸上由白转红，苍白的脸上带了点儿血色，“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这样的你，怎么让我放心把贝萱交给你！如果你的沉默是在怪我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那好，你想怎么样，我都无话可说！”
其实她的身子还很虚弱，此刻满面泪痕地望着衣浩洋，掌心里还火辣辣的疼，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如今贝萱还在里面抢救，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衣浩洋再出什么事。
韩子皓走过来拉住她，转头跟衣振邦打招呼，“衣叔，你别怪她，贝萱在里面抢救，我想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衣振邦瞥了儿子一眼，看到他不似刚才那样失魂落魄，“怎么会呢，我知道，浩洋能让贝萱答应他的求婚，易涵在里面帮了不少忙，我一直都想亲口跟她说声谢谢的，又怎么会怪她呢，只是……”，他扭头看了看急救室的大门，摇摇头，“贝萱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其实她的事，浩洋早就告诉了我和他母亲，她迟迟不肯跟浩洋结婚，我们都知道是为什么，也都想尽办法让她能感受到我们对她的接纳，可还是没想到，她怎么会这么傻呢。”
此刻的衣浩洋才慢慢回了神，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声音嘶哑的厉害，话还没说，急救室的大门被打开，走出来的胡医生看着门外的人，叹息的摇了摇头，“病人因为吸入大量气体，造成中度煤气中毒，送来的虽然及时，但是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后遗症，或者并发症，而且，她现在依然处于昏迷状态，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自主意识了，有可能三五天，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看了看身边的衣浩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她现在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去看她。”
苏易涵忽然觉得铺天盖地的疼痛劈头盖脸地朝她砸来，麻木的身子摇摇欲坠，一时冷一时热，幸亏身边的韩子皓一把抱住她，才没有让她因为一时脚软瘫坐到地上。
这样的消息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无疑是最好却也是最坏的结果，命虽保住了却有可能面临醒不过来的残忍，而衣浩洋却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眼眶，一派轻松自在，最起码，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病房里，衣浩洋坐在床边握着金贝萱的手，在她耳边温柔絮语，此刻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两人身上，印下一圈淡淡的光晕，在那层浅淡的光晕里，男人清俊的脸庞挂着淡淡温柔的笑容，女人还苍白的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润，那样柔和的画面谁也不忍心去打扰，他们纷纷退出病房，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屋里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