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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庄周梦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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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十几万字了,一直在任性妄为当局者迷,想厚着脸皮求个,长评……用点文来换!加更本文也可以,定制短篇也可以,全职bg主流角色都睡过(?!),BL吃得可能比较挑,然后基三的也可以,没禁忌。

我是认真的[真诚的双眼]。小腿一抽,我落魄地醒了过来,嘶嘶抽着气小心地挪动着腿,脚板抵住床板,在撕心裂肺的酸痛里缓解了抽筋。

脱力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咦?

我猛地坐起来四下望,惊愕地张大了嘴,半晌回不过神来。然后像梦游一样魂不守舍地下了床,摸着冰凉的铁栏杆,没拉拢的窗帘漏进来清晨耀眼的阳光,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抓过了桌上的手机,颤抖着解锁,直接打了个电话给Cocoa,没人接,打给橙子,她接了。

“竼竼,怎么啦?”她说,“我在教学楼自习。”

我浑身脱力,“哦,我……我在寝室。”

“呃,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好好自习,”我笑了笑,“Cocoa呢?”

“她好像有考试吧,现西?”她说。

“哦哦哦好的。”

我挂了电话,坐在凳子上,待了很久,捏了捏自己手臂上软软的肉,旁边就是镜子,是我,我自己。

我再次解锁手机,给妈妈拨去电话,一听到她的声音眼眶热了,不得不胡乱敷衍了两句就说我要准备最后一门考试了。她问我火车是要在省城转还是直接回家啊,我一愕,说好像有点忘了,她就半嗔半怪地说我做事不上心云云。我一直嗯嗯嗯着听了,抹了一把眼泪说我马上查查,就挂了啊。

挂完电话,在桌子上趴了半天,然后又爬起来,上网搜索全职高手。

很正常,全都是原来那样子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我睡了一夜的懒觉,在梦里过了大半个月的人生。

我在班群里问现西在哪里考试啊,有个人回我:“你不是没去考吧……我都提前交卷出来了。”

然后他说了考室,我匆匆换了衣服,飞奔向二教。

我没选现西,就是去等Cocoa,在教室门外直到考试时间结束。

直到她出现在我面前,一副生无可恋脸,看到我又很惊奇,问我怎么来找她。

一看她的样子,我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某种程度的心脏缺失了一块,疼得发慌。

“没事,”我摇摇头,“你不是最后一门了么,想叫你出去浪。”

“噗,你不是还没考完吗?”

“双学位的课,随便考考。”

她就高高兴兴地问我去哪儿浪啥,然后又说现西考得多惨还好你没选这课,之类的。

并肩走在路上,我控制不住地走神,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像假的,感官认为自己应该处在一个雾蒙蒙的潮湿又晦暗的地方,而不是干燥热烈的北方青阳下。

吃了一顿正常的饭,肥厚的三文鱼并鲜美的酱油在舌尖转腾,我努力地体会着这种真实的进食感,一时忘了得当呼吸,被芥末熏得泪眼迷蒙。朦胧里我见对面的陌生人恍然扬起了嘴角,隔着回转寿司店的履带的其上的琳琅碗碟,恍惚不可见。我马上就判断那是错觉,可是还是心口一阵死寂,好像我已经找寻了某个人很久,刚刚擦肩就已经前世今生。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Cocoa漫不经心地说,端了一碟子小章鱼下来。

“我有点难过。”

“……难过什么啊考都考完了,放假了,爽!”

哎,我也不知道难过什么。

暑假很快就来了。

我不留北京,迅速地收拾东西回家了。Cocoa很是惋惜,磨我说反正假期了嘛把剑三下回来就玩一暑假嘛,马上开新等级和新门派了!

我谢绝了,说朕已经心如死灰,万事皆空。

还好剑三早就卸载客户端了。

Lofter上主食全职同人的账号也已删除,毕竟一想起来就神思散乱,要疯球。

偶尔也会午夜惊醒,想起自己被撕开的腹腔,背后的伤口,还有曾经刺穿皮肉的断骨。这已经够了,够折磨人了。

我回家,头三天被宠成小公主,然后就狗都嫌,不得不去找了份工作,给一个初中生补数学,天知道我当年数学多惨……好吧,读了大学以后什么不惨,也就是应付初中生了。

从少年时代起友谊长青的基友们也陆陆续续回家来,黎薇过了一星期天天看电视剧的日子,无聊透顶,天天在群里问:Game不?[大鼻孔害羞.jpg]

尽管我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但是架不住家门附近就是网吧集中片区,黎薇她们直接来我家楼下喊约。我大概想着,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事儿吧,神思恍惚地跟她们一起去了网吧,刷了身份证。

然而当熟悉的界面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我几乎要弹跳起来,等那些丧尸挥舞着破败的身体在我的视野里抓挠,我几乎要一拳砸上去,而不是点动鼠标开枪。

后背莫名地痒,好像那里空了什么东西,我应该从后背拔出长剑来。

错觉以为自己能克服,毕竟已经回家了,那只是一段做梦一般的记忆,应该尽早忘却,然而我只坚持了半个小时,还没打通一章地图,就说我不舒服,然后冲出了网吧。

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地蜷在网吧门口的空地上,新买的裙子拖到青灰色的水泥地上,雪白的布料亮得惨烈,而我无从在乎,捂着脑袋,眼睛大瞪,努力不让纷繁的记忆挤炸自己的脑子。

满身冷汗,大梦初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不对,哪里不对,为什么那些梦里发生的事,会如此清楚地存在于记忆中?

哪怕是的确以某种莫名其妙的方式亲身经历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不至于还如此鲜明生动,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是刻影存盘,随时调出来,一如发生之时。

黎薇终于发现我出来喘个气的时间太长了,她走出来,问我干嘛啊。

“没事没事,”我说,“太久没打了,退化了。”

“啧啧你好弱啊。”萌妹身糙汉心的我的好基友摇着头,回去叫其他人出来,说走我们去吃冰吧耶耶耶。

我看着她们,年轻有活力的身体,背影柔美鲜活,忽然之间开始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它们隆隆作了一团噪音。

完了,我要疯了。

日子过得极快,正是古老的比喻,如流水,如飞箭。

整个暑假,即便是放养我长大的爹妈也注意到了他们闺女儿的不正常,老是偷偷打量我,问过几次,我厌于回答,也就不了了之了。

假期的气氛非常糟糕。

离家返校的前一天晚上,我拿做家教的工资给妈妈和外婆买了个手包,不是多贵的东西,结果就花没了。Cocoa早就痛骂我拉低了我校学生家教要价的平均水平,但也直到这时我才真切的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好少哦。

不过算了,小地方嘛,很小很小的县城,至今还没脱离全国贫困县名单。

和家人在一起在街上散步,老爸因为我没给他什么表示而小气巴拉地自己走了。并没有人管他。

整个假期都有些微妙僵硬的气氛在这个晚上松动开,我也眉眼平和,好像不犯病了。妈妈模棱两可地敲了半晌,没有细问,我们就走在小城镇最繁华的一条路上,慢慢地走,随便聊天。

我跟她说,“单独”二胎政策出来,全面估计也不远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啊?

她老人家觉得很荒谬,都四十来岁的人生什么生,又觉得我很怪,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题。

“随口说的,”我立即摆手,“您这么大年纪了,就算想生我肯定也不让。就是看到国家政策的变化形势觉得有点忧心而已。”

“哎哟不得了哦,你忧心啥?”

我笑笑没说话。

她就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养你一个尽心尽力就够了,好在你也争气,要更努力才行啊,你的未来只有靠你自己啊。巴拉巴拉。

这就又沉重起来了,我叹口气,嗯嗯啊啊地应。

“其实你爸当年想要个儿子想惨了,”妈妈说,“但是我觉得多了也喂不好,能培养出一个好孩子就够了。还有你小时候啊,浑得很啦,别人一逗你,说给你添个弟弟好不好,你就死活不干,还要闹的。”

“……哎。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

“现在懂事了就好。”她笑眯眯地说。

我应了一声,低下头。

每年夏天开学都比较晚,因为学弟学妹们要拉去郊区军训。我到学校是九月初,隔不了几天就要过生日了。

Cocoa耐不住家里的日子,也提早回了学校,某天从荻花团里出来,突然想起似的,问我二十岁有什么计划。

“唉,世殊事异,白云苍狗,”她说,“好久以前我就在想,等你过生日,就给你的秀秀包一把大扇子。”

“唉。”我配合地叹息了一声。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最后迟疑地开口:“你最近……怎么了?老看起来丢了魂儿似的。”

马上她又否定道:“不是最近,好像上学期你走之前也是这样儿。”

“是吧。”我说。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却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嘴唇微动,半晌挤出一句:“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别憋着。”

“哎,”我应了一声,目光散开,漫向Cocoa身后的纱窗,外头是明朗的晴日阳光,“我好像活在梦里啊。”

“……哈?”

我说遭遇了很重大的心理挫折,请让我继续冷静一下。

事实上,我需要的不是冷静,而是重燃对生活的激情。然而没有了,燃不起来,我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在那场不知如何定性的荒诞经历中——它们还不合常理地深深刻印在我的记忆里。

这种可怕的状态环绕了我太久,恍恍惚惚直到十九号的凌晨,手机噼里啪啦收到一堆短信,祝我生日快乐,我才想起来,咦,自己竟然满二十了。

橙子已经睡了,Cocoa还坐在电脑前面,她扭过身子来见我还醒着,压低声音喊了一句:“生日快乐啊竼竼!”

好基友黎薇打了个电话来,我跑出寝室去接了电话,她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恭喜你踏上了奔三的征程,我咬着牙回她:“谢谢你啊。”

然后她说她要挂了,这么晚还在赶作业,因为暑假太浪了,某某报告没完成。

“那你还天天喊我们去网吧……”我无语,在精神上遥遥地祝福她,然后挂了电话。

我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低头,手指滑动着手机,近的远的称得上朋友的人象征性的发来祝福,虚假繁荣。身边的一切忽然又离我远了,轻微的耳鸣持续不断,磅礴的茫然侵袭着我的一切。

黎薇新换了一个头像,是个油画风格的Witch,浓稠的黑夜簇拥着苍白的女性躯体,厚重的红自她腕间暗压压地铺开,像是死寂里盛放了一朵干涸的花,很漂亮。我问她是不是自己画的,她本来应该在赶作业,结果还是秒回我:“嗯,好看不?”

“好看。”

“要不要给你画个Smoker?#坏笑 ”

“……赶你的作业。”

她就安静了下去,我的心脏缓慢地搏动,留心着倾听自己还活着的证据,不知道为什么手上就自己按出了字句:“哎,我给你说个事儿。”

“你快说啊!”她精神奕奕地又秒接,可见深夜赶作业实非所愿。

我回神,斟酌着回复:“之前我做了个很糟糕的梦,出现了一些谜题,还没来得及解,我就死了。”

“???”

“哦,就是我醒了。”

“……”

“我还想回去,是不是有毛病?”

很久之后,她回我:“糟糕的梦是什么鬼?不是做了好梦才会想要接着梦吗?”

“好吧,是场好梦,”我慢慢地打字,“有放肆而为,有我喜欢的人。”

“不懂你在说啥,”她说,“那你早点睡接着做梦吧#困 ”

“嗯。”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了这个晚上,可能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才失去意识,然而什么也没有梦到。过午,我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寝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起床洗漱穿戴,拖着脚步走出门吃饭,而后又茫然不知所归。

沿着学校北面的水塘子走了很多圈,我想起那个故事戛然而止的水池,蓦地产生一种是不是以水为媒介,跳下去就能回去的恐怖想法。站在水边很长时间,夏末的风仍然干燥,热气熏然,有过路的同学走过来小心提醒:同学,离湖边远一点吧。

于是我最终还是没有跳下去,直到黄昏,薄暮冥冥,转回宿舍。

钥匙进入锁孔,拧动,手掌贴上木门,施力推的那一秒,我的胸腔骤然产生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和心脏猛烈的一跳同时发生。

我跌进屋内,撑着门才没有倒下去。

迎面而来的礼花喷了我满头,拉着窗帘的室内可称昏暗,烛光摇曳在蛋糕上,Cocoa和橙子手持着礼花,笑容片刻后化作了惊慌,七手八脚地过来扶我。

再一次,剧痛袭来,绞紧的皮肉痉挛般扭曲,心脏震动像要冲破胸膛。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生理性的泪水溢满眼眶,只有摇曳的烛火近在咫尺,我踉跄着靠近它。橙子扶住我,慌张地问我怎么了,Cocoa看样子已经准备拨打急救电话了。

“假的,”我嘶声说,眼泪顺着面颊流下去,“我知道了。”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鬼片,女主角自以为逃出了恐怖的鬼地,高高兴兴地过了一段日子,生日的时候兴高采烈地在一帮朋友的簇拥下闭上眼睛许愿,吹蜡烛,再睁眼,她就坐在鬼屋里,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肝胆俱裂。

似乎是为了对应这一记忆,我的眼前只剩下了跳动的烛火。

为什么是假的,明明这么美好,一切顺应如常。

因为它是假的,所以我的不甘心,我的执念,才如此耿耿于怀,还是反过来?

我挣开束缚,伴随着心脏激烈的跳动,扑到了蛋糕旁边,提起一口气,在下一次胸腔剧痛之中,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世界黑了。

我手脚无力地倒地,动弹不得,漠漠永夜中,冥冥微光亮起——

梁清想救助你,是否接受?

我咳出了很多水,撕心裂肺,整个脑子嗡嗡响。有人一把将我揽进她的怀里,我懵逼半晌,艰难地举起手拍拍她的背。

“乖,活着呢。”我说。

梁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了我的大名,然后她松开我,掐着我的萝莉脸使劲儿往两边拉。

“疼疼疼,要死。”我含混地喊。

“你已经死过了。”她说,脸上黑云密压,看起来有些阴森。

“你竟然,这么对待从鬼门关回来的,你亲爱的朋友。”

“你吓得我也要死了,”她松手,表情忽然变得安宁,“那两分钟里。”

“总归……”我囫囵道,低头把自己的衣服扣上,“呃,怎么是这样?”

她不说话,我四处打量,发现我们竟然还在水池边上,隔几步远三三两两,人影幢幢。

“鬼门关长什么样儿?”梁清问我。

我想了想,那些回家的片段就像是真正做了一场梦一样,在醒来的那一瞬间迅速地模糊了,梦里再强烈的情绪也都化了极浅的痕迹,我只能记得一切无关痛痒的画面,久远得仿佛隔世经年。

是了,那才是梦。

我长出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就那样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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