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老苏病重（1 / 1）
“够了，你们这心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人了！都把我当成老糊涂了。这个家看来是想要散啊！”老苏老泪纵横站在房门口，拄着拐杖的手一颤一颤的。
苏沐心里红着眼睛看着老苏：“爹，对不起是我不孝，是我。您都怪我吧！”
说着苏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从小老苏一直坚持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论苏沐怎么调皮，不论老苏多么生气，从来都没有让苏沐罚跪过。有一次还因为梅子让苏沐跪下，老苏当时气愤地直接把梅子给训斥了一顿。所以这是苏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下跪。
苏沐内心对老苏的自责与愧疚已经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了，只有给自己这位年迈的父亲跪下，来祈求他的原谅。
老苏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拄着拐杖，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看到跪在地上的苏沐，老苏心里一揪：“孩子啊，你没有错。有错的是我，是我当初想要儿子，是我自己作的孽啊！这个家现在哪还像个家，这就是个笑柄啊！”
老苏仰天长叹一口气，看了看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梅子说道：“你也不用再步步为营的让沐儿服从你的安排了，我苏家再也丢不起这人了！沐儿跟那女孩的婚事我做主，同意了。沐儿永远是我苏家的孩子，赶紧给咱玉霞找个好人家吧！别再耽误两个孩子了。”说完这一席话，老苏转身准备回房，腿忽地一软，瘫坐在地上。苏沐眼疾手快，一个健步接住了老苏。
“爹，没哪伤着吧！我送你去医院。”
老苏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没啥大事。扶我回房吧，我累了。”
苏沐扶着老苏进了屋子，躺在床上的老苏有点虚弱，额头上冒着细汗，呼吸急促没有规律，刚刚说的话，老苏用尽了全力。
苏沐看着床上躺着的老苏，第一次有了害怕失去的感觉，老苏离自己这么近，这么近。可是此时面对这样的老苏，苏沐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自己的爹。这是父子两，头一次彼此之间挑明了的独处。
苏沐微微张口：“爹，我……”
老苏闭了闭眼睛，告诉苏沐不要说话，父子两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彼此。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老苏的呼吸渐渐的开始平稳，“沐儿，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娘不会再为难你了。就当是看我的面子，不要怪她，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爹，您想哪去了。我怎么会怪娘呢，如果不是娘，我还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很幸福，很幸福。”苏沐紧紧地握住老苏的手，这一次苏沐用自己的双手温暖着老苏，老苏的手瘦骨嶙峋，筋脉凸凸的，掌心糙糙的。
这一刻苏沐的心跟明镜似的，他深知这双手，一直都在给自己力量，给自己爱与支持。
老苏哽咽着：“沐儿，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眼角的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下来，滴在枕巾上。老苏稍稍缓了缓，“如果有一天沐儿的亲生父母找来了，爹不会阻止你跟他们相认的……”
苏沐没有让老苏继续说下去，“爹，就像你说的，我永远是苏家的孩子，我永远姓苏。爹，您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身子，让我以后好好孝顺爹跟娘吧！”苏沐一手握住老苏的手，一手帮老苏掖了掖被子。
老苏眼角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苏沐从来没有看见老苏哭过，伏在老苏的床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爹，您别哭了。儿子不孝，从来都没有让您享过福，尽让您操心了。”说着用手帕轻轻擦拭老苏的脸，眼泪一点点的被苏沐擦去。
“爹不哭，爹这是高兴。”老苏说着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苏沐把老苏扶起来，轻轻地拍着老苏的背，“爹，我带您去医院吧！您这身体根本就没有复原啊！”
咳咳咳——老苏拼命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那医院再怎么说也没有家里舒服。”
门外的梅子默默的听着屋里的对话，眼泪慢慢的留下来了：自己这么久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苏家，为了老苏，可是最后自己倒里外不是人了。梅子转身去了厨房倒了杯热水，送到房里去了。
“沐儿，喂你爹喝点热水吧！”
老苏欣慰地笑了笑，家原本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这天夜里，老苏忽然高烧不退，喊着胡话。梅子大喊：“沐儿，快去外面找大夫，快去！”
苏沐都没有顾上穿衣服，拼命的往外跑，看到远处的微弱的灯光，那是小诊所的门，苏沐什么也顾不上了，敲着门：“大夫快开开门啊，救救我爹，救救我爹。”敲门声越砸越重，越砸越重，诊所里终于有动静了。
大夫披着医院，拿着药箱就跟在苏沐的后面。苏沐也来不及说声谢谢，一手拽着大夫往家里跑。
推开家门，大夫气喘吁吁。苏沐急道：“快看看我爹啊！”
“我说——青年人，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中年大夫进了里屋，给老苏仔细诊断起来。不一会功夫，大夫出来了，摇了摇头，起身就往屋外走。
“大夫，我爹怎么样？”苏沐跟在大夫的后面，梅子紧随其后。
“令堂的病情挺严重的。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我开几服药，要是意识能缓过来，熬过去了这就没事了。要是熬不过，那就准备后事吧……”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身体一向健康，这发烧怎么会要命？”苏沐一把揪住大夫的衣服，瞪着眼睛问道。
梅子在一旁木讷地站着，中年大夫，点了点苏沐的手，示意放开。苏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松开手焦急地说道：“您，想法子救救我爹啊！辛苦您了！”
“年轻人啊 。不是我不救啊！这人就跟一盏灯一样，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人的器官随着年纪的增长，会衰老就会有死亡啊！”说着大夫拍了拍苏沐的肩膀，附在苏沐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去开药，年轻人，你要做好准备。现在啊，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娘，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倒了一个，另一半也受不了啊！”
苏沐悲痛的点了点头，看见一旁木讷的梅子，“娘，大夫去开药了。您要相信爹，会没事的。您现在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说着苏沐跟着医生去开药去了。
梅子坐在老苏的床边，用手轻轻地抚着老苏的面颊：“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现在我不阻止沐儿的婚事了。老苏啊老苏你怎么就这么倒下去了呢？起来啊！起来骂我啊！”梅子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减轻自己心中的痛苦，这么多年自己在这一刻想要释怀了，可是她的男人却倒了……
老苏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模糊的意识里老苏嘴里依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梅子俯身下去，把耳朵贴了过去想要听清老苏嘴里说的话。不知道在某一瞬间，梅子的身体明显一僵，闭了闭眼睛，嘴里微微嘀咕着一些话，“老苏啊老苏，你还是如此的倔强！在你的心里，我们这些真正的亲人还不如那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外人。难道就是因为你宠爱了他这么多年吗？自己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是在想着他、护着他！”
也许是梅子的话触动了老苏敏感的神经，老苏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但是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
苏沐一会回来了，手里提着药什么也没有说，进了厨房就开始熬药。炉火映着苏沐的脸，苏沐的用手揉了揉眼睛。眼里酸酸的，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哭。
回忆着老苏说过的每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