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顺其自然(1 / 1)
席然父亲眼皮跳起来:“您用女婿这个词儿,不太合适吧?”
席然傻住了——局面彻底失控。
任嘉霆继续微笑:“叔叔觉得早了吗?还是您心里抗拒我这个比席然大了十几岁的人?我看起来,或者说,您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的我,是个靠不住信不过的人?”
席然父亲再度沉默。
企业家先生算得上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但是面对任嘉霆这个身份特殊的谈判者却仍有些无处着力之感——能来,说明他对女儿是认真的,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出色的人,这份认真值得感激;敢来,说明女儿也定对他用了心,女儿用了心的人,做父母的得罪起来总有些气短……但是也没法子立刻欢迎这个入侵者。既不能翻脸拍桌子,又不能伸出双臂热情拥抱,怎么办好?
席妈更是乱了阵脚,呵呵干笑着,只会对任嘉霆说:“吃水果……吃水果……喝点儿茶喝点儿茶……”
任嘉霆礼貌而客气地对她点头,淡定地等待着席然父亲再次发难。
席然父亲改变了战术,叹息一下,低声说:“您应该还不太了解席然,这孩子从小没有远大理想宏伟报复,只不过一直听话,按部就班地读书学琴,然后考了个普通大学。我们做父母的对她也没有过高的要求,从来也没期望过她做什么女强人事业有成,更没希望她嫁入豪门荣华富贵,只是望她轻松快乐从容自在地过日子罢了。知道她给您做了助理,她妈妈有一点点不能接受,后来想她长这么大也没任性叛逆过,支持她小女孩的梦想和幻想一回吧,一年的时间也不长……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爸……”席然又听不下去,“什么结果……”
任嘉霆瞧瞧席然,扯唇笑了:“席然是年轻了些……这么早谈婚论嫁的话,两位确实不大容易接受,做爹娘的都想多宝贝女儿几年,这我能理解;还有我的年龄也确实大了些……这些我都没有办法改变,除此之外,两位对我哪里不满意,尽管提出来,我愿意尽我所能……”
席然父亲摆摆手:“爹娘都疼女儿,但我们不是糊涂人。任先生是成功人士,人品财力都属上乘,我们若行挑剔显然不自量力,但是,不知您是否理解,有时候择媳择婿,并不是攀了高枝儿就好。我和席然妈妈一直希望她稳稳当当地做个音乐教师,到公办的学校里任职也好,或者我们支援她一下,开办个私立的小型音乐学校也好,然后,嫁一个朝九晚五的稳妥丈夫,两个人和和美美地生个孩子……平淡是真。任先生,您身上光芒太盛,席然她同您在一起,注定要活在您的影子里。您可想过,她和您在一起以后还能做些什么呢?终生做您的助理?还是当个有钱有闲的全职太太什么都不做?”
任嘉霆听了望望席然——这些,他也没有来得及细想。席然会活在自己的影子里吗?难道自己对她的爱是一种侵占?
“爸,您说什么呢?扯得太远了!”席然又忍不住插嘴。
席然父亲叹息一下:“孩子,人生苦短,你还年轻,只顾现在不虑将来,我们过来人岂能同你一样?”
任嘉霆闻言认真地道:“我只想爱护她,不打算毁害她,如果她喜欢当老师开学校,我也一样支持她的。”
席然闻言看住任嘉霆,眼里的光芒如同潭水上的波光,清亮柔软。
席然父亲看看女儿,为她眼里的光芒暗叹一下——知女莫若父,席然的心思太明显了。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忧心就剥夺她此刻的幸福,假若是爱情,之后面临多少困难,他也只能支援而已。
“我们愿意相信您的诚意,但是席然这孩子……实在是需要担待的,将来相处长了……”席然父亲幽幽地说,“您是众人之仰,时刻俯就谦让,是巨大的付出。”
“我想您并不了解我,我以我的成熟向您保证,任嘉霆不是轻易做决定的人,但一定会为做出的决定负责,请放心!”任嘉霆郑重地对席然父亲说。
席然父亲听了无言望望妻子。
席妈只是傻望着任嘉霆,根本不能理智思考。
席然父亲见状越发叹息一下:“这么说我们只能感谢您的青眼了。缘分本是妙物,我们不好用世俗玷染它,还是顺其自然吧!上门是客,任先生在家里吃顿便饭吧!”
认可稍嫌沉重,毕竟还是认可。
两个人在父母欲看进人心去的目光里吃完了饭,然后在父母恨不得时刻跟随的放不下里告辞出门。
勇哥在车里等着二人。
席然上了车就噘嘴嘟囔:“这下好了,我爸妈比从前还惦记我了!”
任嘉霆假装听不懂:“羡慕你,爹妈这么疼你!”
席然恨恨地瞪他一眼:“都是你啦,不叫你来你偏来。”
“我性子急,知道你没时候肯让我来,干脆先斩后奏。”任嘉霆不再回避。
“急什么呀?”席然仍旧瞪他,“急着让我爸妈睡不好觉?”
任嘉霆温柔下来:“急着得到许可。你是你爸妈的宝,我不能不告而取!”
席然听得心里柔软,仍旧拍他一下:“什么告啊取的?我是东西啊?你巴巴地追来,我爸爸妈妈就能借给你?”
“是啊!”任嘉霆笑了:“不就借给我了?非但借给我了,形势更加有利到临别要拜托我照顾你。他们觉悟到要想女儿幸福,必须巴结我才成。”
“哼!”席然扭开头,“臭美!”
“好啦!”任嘉霆伸出手扳回她的脑袋:“别纠结了!我们早晚得过这关不是吗?早过不比晚过好吗?你男朋友不小了,不像你,尽可以等得。非要熬得我心还未老心脏却老了,爱的欲望还在,能力却不在了你才甘心吗?”
席然又是受用又是害羞,推他的手:“什么男朋友?谁承认你是什么男朋友啦?”
“不是哦?”任嘉霆使劲儿贴住她:“那是什么?领导?嗯,还真对,现在我真的可以领导你了!”
席然使劲儿推他:“没见过你这样的……从前也不见你怎样,这会儿说急就急上了!”
“不能确定不敢确定或者不愿确定的时候,随便怎样都没关系,一旦确定了,自然就得正经。”任嘉霆严肃地说。
席然马上抓到他的语脚:“‘不能确定’我可以理解,‘不敢’和‘不愿’啊,我还真得请教请教,任先生,您有什么‘不敢’的?又为什么‘不愿’啊?”
任嘉霆不料她如此犀利,一时回答不出,望着她发呆:“姑娘,您能稍微傻一点儿吗?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勇哥全程听得乐不可支,这会儿越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北京只呆了一夜,然后就赶回影棚去拍摄剩余的内景部分。
雪块埋人的意外成了剧组的传奇,去过的人不断提不断讲,没去的人更感兴趣,反复追问打探,然后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生生将一场拍摄事故演绎夸张成灾难大片——雪块脱落成了雪崩,席然的不假思索成了镇定睿智冷静机敏,而当事者任嘉霆更成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猛无惧视死如归。
“天啊!”席然自然头疼,“这些人各个都是编剧的材料,我们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们都帮我们知道了!”
任嘉霆早就料到早就习惯了:“那也挺好啊!”
“好什么呀?”席然不乐意,“你听他们邪乎的,我当时什么表情你当时什么表情,咱们自己都没看见,他们开了飞行摄像机似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睛。”
任嘉霆微微一笑:“有时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能就比我们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你这是纵容造谣和杜撰。”席然哼一声。
“如果不是出自恶意,造谣就造谣,杜撰就杜撰,有什么大不了的?”任嘉霆依旧道:“反正也不妨害什么!”
“最怕你这种利害论无是非,凡事都用这个标准评判的话,世界会成什么样子?不能影响我什么,哦,尽可以颠倒黑白了?真相,事情本来面目,尽可以不问喽?本拉登反正也没骚扰中国,随便恐怖吧哈!”
任嘉霆笑而不语,席然的可爱正在这里,自己与她不同的地方也是这里,她若要表达,自己便不是男朋友,单纯只是老板,也不可能压制得住。这性格,往好讲是威武不能屈,往坏里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这个几乎都会藏奸耍滑见人说话的时代,她这样的性格是吸引人的。
当然,不光吸引了他任嘉霆,当然还有吊儿郎当藐视一切的靳晓柏。
靳晓柏只比演员们晚一天赶到,席然直对他瞪眼睛:“你不用在家里陪父母过年啊?剧组给你酬劳吗?”
靳晓柏扎开两只长手:“年过完了呀!什么酬劳雇得起我?”
“嗯!”席然点头,“是没酬劳雇得起你,你大少爷的工夫,专门是用来挥霍的,不做正经事的!”
“这话就要看怎么想,你觉得我不做正经事,我觉得再正经不过了!”靳晓柏不介意席然的讥讽。
“是啊!”席然仍旧点头,“你大少爷的思维方式一向都与众不同。”
靳晓柏晃荡着手指点她:“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