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自投罗网（1 / 1）
暴风骤雨，没有一丝怜惜。
被丢上床铺的同时，蕾迪卡只来得及央求一句：“席骋，窗帘……”
窗帘被哗啦合起，衣襟被哗啦撕开。
席骋如一场酝酿已久的飓风，迅雷不及掩耳地袭击而来……
蕾迪卡死咬着牙。
她其实害怕，疼痛，但她不能叫嚷，旁边的卧室里，安睡着大伤初愈的孩子，她的孩子。
隐忍令她显得高贵，更有些吸引，席骋越发暴怒，摧毁一切地向前行进……
“红利！”他喃喃地嘶吼，“让我看看，这红利值不值得人动心？”
蕾迪卡咬着牙，死咬着，一声不哼。
席骋发现了，腾出手来捏住她的颌骨，逼迫她放松牙关。“让我看看……”席骋咬牙切齿地笑。
蕾迪卡被动地张开嘴，被动地吸一口气，“啊……”
随着声带的放松，身上的肌肉微微挛缩起来。
“看起来不错！”席骋满意地拍拍蕾迪卡的脸，似乎高兴地说。
午后三点，北京昏黄的冬阳映上卧室厚重的窗帘。
孩子的房间有了动静，席骋起身下床，蕾迪卡靠在软软的枕头上，追问：“你的检验结果呢？”
席骋身形一顿，答非所问地道：“希望你牢牢记着，领取红利是我的权利。”
蕾迪卡闭着眼睛不动，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须臾，美儿的声音传进房来：“阿姨，你还在午睡吗？”
“嗯！”蕾迪卡睁开双眼，对孩子微笑：“是哦！”
“没睡醒吗？”美儿站在房门口，欲进不进，迟疑地问。
“还想睡！”蕾迪卡笑着答。
“那阿姨再睡会儿，”美儿解事地说，“美儿自己去看动画片。”
“不！”蕾迪卡挣扎地坐起，“阿姨陪美儿一起看。”
到客厅坐定了，选好动画片，蕾迪卡走到饮水机旁接一杯温水给孩子，“以后睡醒了记得先喝水……”
话没说完，席骋伸手过来拿走蕾迪卡手上的水杯，低声道：“换件领子小点儿的睡衣。”
蕾迪卡奇怪地看他一眼，而后垂头看看自己的衣领。领子宽大，许多奇怪的红痕从领子下面爬出来，脖子上面像长了树。蕾迪卡脸上一红，转身就往卧室走。
动画片吸引，美儿没有注意两个大人的小动作。
席骋但见蕾迪卡鬼追一般奔进卧室，嘴角不由勾起，瞬即，笑容又不见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看手里的水杯，递给孩子：“美儿，喝一口水。”
入夜，美儿睡下，蕾迪卡走进卧室，席骋放下手里的书，“明天民政局上班。”
蕾迪卡闻言不由瞅瞅他：“你怎么知道的？”
席骋扯扯嘴角：“百度。”
蕾迪卡听了就不作声。
“无证驾驶不是不对，是违法。”席骋继续说，“美儿的收养手续还没办好，节过完了，得抓点儿紧。”
蕾迪卡上床躺下：“那明早先把美儿送叔叔婶婶家里去吧！”
席骋笑一下：“马尔代夫都能带着她，民政局为什么例外？”
蕾迪卡微微一震，没说话。
“以后不会少麻烦叔叔婶婶的。”席骋也躺下，说。
“我爸妈很快来了！”蕾迪卡这才说，“他们也会帮忙照顾美儿的。”
“这就是分担吗？”席骋带笑问，“还是，义务？”
“我将它理解成权利。”蕾迪卡一点儿也不含糊，“美儿也是我的女儿。”
“权利！”席骋了然地，又似乎叹息地道，“照顾孩子都是权利，蕾迪卡，你的义务只是和我……”
“讨论这个太无聊了吧？”蕾迪卡迅速打断他。
席骋越发笑了，伸手过去揽住她，“好吧，不讨论。但你别自作聪明的以为义务可以分时段有限制地履行……”
蕾迪卡立刻绷紧了身体，略带懊恼地道：“席骋，你能不能不总这样？”
“我就是这样啊！”席骋无赖地道，“你又不是刚知道……这回是你自投罗网，怪不得别人……”
“席骋……”
“嘘……别说话，夜深人静，该睡的都睡了……蕾迪卡小姐，哦，不，席夫人，开弓没有回头箭，到这会儿，你想反悔都不成了……”
蕾迪卡只好放松一些：“谁要反悔？”
“好！”席骋满意地道，“不反悔就好。无法改变就别抗争，享受当下……”
“席骋你混蛋！”
“骂人？记住你丈夫的教训——骂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席骋……”
“嘘，美儿睡了！吵醒孩子的妈妈不是好妈妈，你不是说要做个好妈妈吗？”
好妈妈早上几乎起不来，席骋却精力充沛，率先换好了衣服。
“衣冠禽兽！”蕾迪卡咬牙想，“而且禽兽就是比人类精力旺盛。”
“禽兽”根本不理她，只忙着打扮美儿。“美儿你今天要穿新衣服。”他说。
“为什么？”美儿问，“我的旧衣服也很好看。”
“穿新衣服是一种仪式。”“禽兽”对待孩子是另外一副面孔，天使般慈祥可亲的面孔。
“为什么要仪式？”孩子可以一直“为什么”。
“因为今天叔叔和阿姨要结婚了。”
“为什么要结婚呢？”美儿依然故我。
“因为叔叔阿姨要做美儿的爸爸妈妈，所以必须得结婚。”
蕾迪卡听了嗤一下，暗道：跟孩子，这样解释？
孩子却很雀跃：“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叫你们爸爸妈妈了吗？”
“别急！”席骋微笑地道：“要等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给叔叔阿姨发了证盖了章。现在，叔叔阿姨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什么时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才给叔叔阿姨发证盖章？”孩子迫不及待。
“应该是今天。”席骋继续微笑，“前提是，漂亮的美儿穿好新衣服，美儿懒惰的阿姨也快点儿起床，换好衣服，咱们一起去民政局找人家工作人员。”
“快！”美儿听了赶紧就道：“快点儿换衣服。阿姨——”孩子扬声唤，“快点儿起床啊！”
“好的！”蕾迪卡只好答应。
“叔叔你换了新衣服吗？”美儿特别开心，关注面前的席骋。
“是！”席骋点头。
“那阿姨你也要穿新衣服哦！”美儿赶紧就嘱咐。
蕾迪卡听了不由笑——爱操心的小丫头。
“哎呀！”美儿又想到什么，“咱们别吃早饭了，赶紧去吧！万一民政局的人提前下班了怎么办？”
席骋更加笑了：“是哦！大过年的，万一他们提前下班了呢？咱们不吃早饭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一会儿手续办完，叔叔带美儿出去吃好吃的。”
“太好了！”美儿蹦起来。
“什么就不吃早饭了？”蕾迪卡衣冠不整地走出房间，“哪儿那么急？小孩子怎么能不吃早饭？”
美儿第一次不听话了：“不吃不吃！美儿要去民政局，要出去吃好吃的！”
席骋赶紧哄道：“好！不吃！就先喝个奶！”
民政局没那么忙，没人大年初六办理离婚，结婚的，也只席骋和蕾迪卡这一对儿。证件带得齐，法律上没问题，按部就班地照了像，红章一盖，手续完毕。
美儿奇怪合影没有自己的事儿，问帮忙看着自己的一个女工作人员，“叔叔阿姨结婚，为什么不带美儿一起照相？”
女工作人员自然笑：“叔叔阿姨结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叔叔阿姨结婚也是美儿结婚啊！”孩子一本正经，“叔叔说了，盖了章，叔叔阿姨就是美儿的爸爸妈妈了！”
女工作人员先一乐后一惊：“啊？什么？”
出来，席骋履行诺言地道：“驾驶证到手了，去哪儿庆祝？”
蕾迪卡忽略他的调侃：“要庆祝，应该请叔叔婶婶一起吧？”
“不用！”席骋却摇头，“结婚是我们三个的事情，我们三个庆祝就好了！叔叔婶婶还有我爸妈你爸妈，容后。”
蕾迪卡哼一声：“目无尊长。”
“有美儿不就足够了吗？”席骋意味深长地反驳她一句。
蕾迪卡不说话了。
美儿聪明，看看席骋看看蕾迪卡，试探地问：“阿姨不高兴吗？”
蕾迪卡赶紧瞅瞅孩子：“当然高兴。”
“叔叔呢？”
席骋夸张地答：“叔叔更高兴！从此后你们两个，大美人，小美人，都得老老实实陪着我，跑不掉了，叔叔怎么会不高兴？”
美儿见席骋不像是说假话，开心起来：“美儿也高兴。以后我们三个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美儿又有爸爸妈妈了！”
蕾迪卡笑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美儿你听谁说的？”
“幼儿园老师说的啊！她说每个家庭，每对爸爸妈妈和每个孩子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阿姨，我们是吗？”孩子严肃着小脸儿。
蕾迪卡心一动，尽量迅速地点头：“是的，美儿。”
“那美儿可以……”孩子望向脸色木然的席骋，有点儿胆怯，“叫……”
车内的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孩子神经敏感，觉到不对，心生畏惧，不做声了。
“美儿，”长久地沉默过后，还是席骋率先开口，“现在，你是叔叔的孩子了，叔叔是你的爸爸了。”
孩子绷着的紧张一下散了，小姑娘即刻笑起来：“叔叔……哦，不，爸爸，你是爸爸了吗？”
“嗯！”席骋特别认真地点头，他的手指有点儿僵，但还是朝蕾迪卡指了指，“我是爸爸，她是妈妈，你是孩子。”
美儿笑容灿烂，也指指席骋指指蕾迪卡，“你是爸爸，你是妈妈，”然后又指指自己，“我是孩子。”
蕾迪卡温柔地注视着美儿。
孩子的手指又轮回来，“你是老公，你是老婆，我……”想一想，“还是孩子。”
蕾迪卡忍不住笑了。
席骋目视前方，未笑，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