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附加价值（1 / 1）
“我这人只听得进朋友的意见……”靳晓柏慢吞吞地说。
“好啦好啦！”席然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认你是朋友了，只要你别送什么破东烂西的玩意儿来就成。”
靳晓柏立刻胜利地站起来：“好！你说的哦就依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席然翻他一眼：“我可不是君子，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靳晓柏哈哈一笑，也不计较，扬长而去。
席然见他走了，松一口气，拍拍胸口。
“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范？”任嘉霆淡淡地道。
席然回头看看他：“不然怎么办？再臭骂他一顿？张姐要解雇我的。”
任嘉霆转开头没再说话。
夜戏赶到零时，早上五点又开始化妆，席然早早起来准备，任嘉霆却不教她跟着，吩咐说：“今儿你在酒店休息吧？”
“为什么？”席然有点儿着急，“你们都去工作我休什么息？哦，那个靳晓柏……他说了不送东西了！”
勇哥抚慰她道：“不是他的原因。上午要拍一场激情戏，你个小女孩子跟着不好。”
“激情戏？”席然转转眼睛，看看勇哥看看任嘉霆，“激情到什么地步我跟着不好？”
任嘉霆根本不看她。
勇哥有点儿啼笑皆非：“什么地步你跟着也不好……女孩子家，多尴尬。”
席然稍微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不甘心：“你跟着就好吗？对方不是女演员？人家见你在不尴尬？我做了这个工作，什么都得见识见识，不是吗？”
“见识什么？不要去！”任嘉霆见她歪缠，下命令。
席然立刻拉了脸。
任嘉霆这才看看她，下面的话又似轻哄：“顺利的话，下午我叫勇哥打电话找你过去。”
席然撅起嘴来：“不去就不去，什么了不起的，正好在家里睡大觉。”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丢，也不帮忙收拾，转身回房间去了。
任嘉霆哭笑不得地看看勇哥：“她的脾气比我还大。”
勇哥也笑笑，并不说话。
“怎么样？孤枕难眠吧？”孟晓伊抓个空子跑蕾迪卡办公室来打趣她。
“我才不像你那么没出息！”蕾迪卡顺口反击。
孟晓伊脸色有点儿不自然。
蕾迪卡看见，皱眉道：“哎，我发现你变了啊！走林黛玉的路线呢？我这人一向随便说话，适应咱们就接着好，不适应您老人家离我远点儿，别给我制造压力！”
孟晓伊这才笑一下：“我说什么了就变了？”
“还用说什么？”蕾迪卡瞪她一眼，“一张小脸儿跟八月的天儿似的，说颜色不对就颜色不对！别怪我直，大肚子课长犯了错，你不能往我身上算啊！”
“过去的事儿了！”孟晓伊叹息，“能不提吗？”
“我干嘛非提呀？”蕾迪卡继续瞪她，“是你心里时刻放不下吧？”
孟晓伊不再辩驳，沉默了。
蕾迪卡看看她，起身帮她倒一杯水，“怎么着啊我的孟大小姐？让你分你不分，不分又这副样子！幽怨、阴郁，敏感多疑。姑娘你这么活着快活吗？”
孟晓伊难过地看看她：“我真的那样吗？”
“真的！”蕾迪卡毫不留情，“假话或者可以给你一时的安慰，可我蕾迪卡不是爱说假话的人，和我做朋友，亲爱的你只好接受这一点！”
“可我并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孟晓伊叹息着说，“我以为自己调节得不错了！”
“调节得由内而外！”蕾迪卡看看她，略生心疼，“你自己过得去了，调节才有效。满肚子的委屈硬要藏住伤口，怎么可能？”
“那么容易就过去？”孟晓伊低下头，“我又不是神仙。”
“那我就不明白你。”蕾迪卡又蹙起眉，“过不去你原谅他？一点儿结巴都没打！”
“不然呢？”孟晓伊看住她反问，“我跟他在一起快两年了。”
“你不是吧？”蕾迪卡惊讶地瞪起眼睛，“跟他睡过，无论他怎么样你都跟着他了？都像你这样，男人更可以随便了。孟晓伊你什么年代的女人啊？”
“我家里人都知道我跟他在一起！”孟晓伊又垂下头去。
“许多人爱得轰轰烈烈，幸福晒到全世界，不行了还不是照样分开？民政局那些离婚的，当初结婚时都一堆亲友祝福。”蕾迪卡继续不以为然。
“纯洁，名声都不重要，那我的青春呢？”孟晓伊咬住嘴唇，“我浪费了两年，悉心栽培的感情，凭什么就便宜了别人？”
“这个才是症结！”蕾迪卡抱起双臂，“孟晓伊你不是爱得离不开，只是不甘心而已。自己明知道‘浪费’，就是不情愿放手。便宜了谁啊？那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就一定要捡你这个‘便宜’？你也不想想到底是不是便宜。人家也许只是一时糊涂，你却一直糊涂。孟晓伊，可惜过去的光阴，硬抓着腐坏变质的东西不松手，后面的光阴也跟着被浪费了，你懂不懂？还有你的快乐你的轻松呢？人生苦短，干嘛花这个时间自我折磨？”
孟晓伊使劲儿呼一口气，“你没经历过，不懂我的感受。”
蕾迪卡一扭身走到落地窗前不理孟晓伊了。
没经历过？
楼下的街道车流拥挤，像蕾迪卡郁闷瘀堵的心。
激情戏拍得并不顺利，除了演员的因素，灯光什么都拖延了时间，勇哥给席然打电话时已经下午三点。
“干什么呢？”勇哥问她。
“睡觉呢！”席然懒懒地道。
“把床睡塌了！”勇哥笑，“这边完事了！来吧！”
“这么晚还去干什么？”席然竟然不听差遣了，“你就多辛苦顶一天吧！我正好出去逛逛！”
勇哥有点意外，回身看看任嘉霆：“她说不来，成吗？”
任嘉霆脸一拉：“不成。”
勇哥见状，赶紧对电话说：“哎呀我忙不过来，你赶紧来吧！”
席然来时仍旧撅着嘴，见任嘉霆正在换另外一组戏的妆，没好气地站在勇哥旁边。
任嘉霆化完妆过来休息，瞄见席然手里拿着个白色盒子，问：“什么？”
“葡萄！”席然仍没好气，“领导激情累了，补养一下吧！”
勇哥噗嗤笑了。
任嘉霆看看席然，带了批评的语气说：“我体念你新来，怕你难堪。看来你对激情戏特感兴趣。别着急，想参观以后有的是机会。”
席然十分着恼：“谁感兴趣了。”
任嘉霆不理她，只伸手：“葡萄拿来。”
对手的女演员正巧路过，看见任嘉霆打开盒子，笑着说道：“这么好有葡萄吃？”
任嘉霆把盒子伸过去：“分享。”
女演员笑道：“那就不客气了！”说完伸手提了一小串，边走边道谢：“谢谢！”
席然望着那女演员走远，突然说：“领导，我薪水微薄，这葡萄钱你要报销给我。”
任嘉霆吃惊地看看她，过两秒才道：“好，多少钱你问勇哥要。”
席然转身对着勇哥伸手：“两百块！”
“暴利呀？”勇哥吃惊：“这么一小盒子葡萄，两百块？”
“我十多块钱买的，一颗一颗的洗，附加价值自然就高了。而且你看，领导还拿它做了人情，价值自然更高，两百块并不多。”席然绷着脸道。
“一小串葡萄能做多大的人情？”勇哥瞪眼道。
“是做不了多大的人情！”席然点头，“都演了一天的激情戏了，交情自然早有了，不然怎么会过来就讨吃的？不过谁让领导拿我的东西送人了？这一样的玩意儿啊就分卖给谁，小贩卖给我就值十几块，因为我收入低呀，我卖给领导二百块不多，他有钱啊！”
“你这是什么逻辑？”勇哥十分吃惊，“一盒葡萄，小霆又没找你要，卖？”
“嗯！”席然打定主意不讲理了，点头：“是啊，卖！反正他现在不吃也吃了不送也送了，赖不了账了。”
勇哥还待说什么。
任嘉霆淡淡地道：“给她。”
席然听见，胜利地笑了。
勇哥掏钱给她，然后等着任嘉霆又到镜头前去拍戏，偷偷说席然：“你这小姑娘，报复心可真强。”
“什么报复心？”席然不承认，“我有什么可报复的？”
“有什么可报复的……”勇哥重复一遍，“是啊！”
爱报复的是任嘉霆，再一组镜头需要换场景调机位，他回来休息，坐下就说：“脖子好酸，席然，你给我捏捏。”
席然过去给他捏，边捏边低声嘟囔：“揽着美女一整天，真是累。”
任嘉霆闭着眼：“女孩子家，说话那么糙，好吗？”
席然翻翻眼睛不还嘴，手底加了四五倍的劲儿，直把气恼化成了力量。
任嘉霆感觉不出来似的，闭目端坐，享受得很，十几分钟后竟然睡着了。
席然本来没好气儿，瞄着他眼帘紧闭呼吸均匀还是轻缓下来——半夜停清晨起，谁都是血肉之躯。慢慢地停下手来，找出薄毯子给他盖上，然后见他的双脚垂在地上，只怕他不舒服，轻轻抱起来放在勇哥递过来的小折叠凳上。
“他是累了！”勇哥见状轻声说，“你看着他，我去那边领后面的通告稿。”
席然点点头，再看看任嘉霆，见他在一片嘈杂里睡得香甜，只怕他稍微一翻身从休息椅上翻下来，拉了一张凳子来，背对着他坐在休息椅的头侧。
任嘉霆只睡了二十几分钟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但见席然的脊背紧紧靠着休息椅，几乎贴到自己脸上来，想一想，又闭上眼睛。
席然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发朋友圈说：“明星是高薪酬打工仔，我是混温饱的小助理，都累。”
剧组准备好了，派工作人员过来请任嘉霆，席然赶紧申请：“让他再睡一小会儿好吗？”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还没说什么，任嘉霆已经翻身起来，“走吧！”
席然不可思议地瞅他：“你是神耳朵？睡着觉都耳听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