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翻脸相向(1 / 1)
日子是拧了发条的工作制造机,蕾迪卡一气儿忙了好几个月才想起到席然似乎很久没来自己这儿混吃混喝了,心里奇怪,在微信上问:“谈恋爱了吗?知道身材的重要性决心减肥了?”
席然嬉皮笑脸,故意泄露信息:“俺哥心疼你,不让俺老去打扰你!”
“扯什么蛋?”蕾迪卡有点儿意外,呆了一瞬,不承情地道,“赶紧来吧,我也好久都没正儿八经地吃点儿东西犒劳犒劳自己了,你给我当回饭友,不算打扰。”
吃稍微次要,一则不好拂蕾迪卡的面子,二则席然更想研究研究哥哥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儿,立刻就答应了。
答应完了席然心里暗想:这可是她主动找我的,不是我要占便宜!
资深吃货从来不青睐什么燕翅鲍肚刺,春天还冷,两个细长条子的女人凑到一处拐弯抹角地找家私家馆,要一锅羊蝎子喝小酒儿。
席然基本上没喝过酒。
蕾迪卡十分蔑视她:“像你这种走读的大学就等于没上——起床上学,放学回家,单调得跟小学中学一样。整个人还彻底地处在父母全方位的监护之下,没有半点儿自由。我看你连场恋爱都还没谈吧?花前月下没有,恣肆放纵也没有,怎么能算长大?趁这光景儿不使劲儿疯疯,可惜了大好青春了!来,就从今夜,就从这酒开始,姐姐教教你如何迈进成年!”
“姐你这是安心教我学坏呀?”席然听了笑嘻嘻地道。
“谁教你学坏?”蕾迪卡瞪她一眼,“我是教你直面诱惑。你喝不喝,酒都在那里,不敢碰触绕圈子躲开还是勇敢地收服驾驭它,你自己选择。”
“不是说有危害的东西就干脆不要尝试吗?”席然纳闷地问。
“那是毒品,不是酒。”蕾迪卡越发不屑地道,“一辈子不试试酒,妹妹,你只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要试图闯荡社会了!江湖儿女,‘下山’之前就得有三分酒量。”
“那好!”席然初生牛犊不怕虎,抗不住蕾迪卡的激将,立刻便道,“向‘江湖儿女’努力!反正你是姐姐,我醉了你得管我。”
“别喝那么醉!”蕾迪卡目的达到,乐呵呵地给席然斟上酒,“酒到微醺,八分就好,晕乎乎飘飘然,心里还清楚。姐姐我肯定送你回去啊!”
小女孩子就这么给精明的“姐姐”卖了吃,来时席然还想着打探席骋和蕾迪卡的事情,结果三杯五杯下了肚,反给老谋深算酒量惊人的蕾迪卡套出话去——“我哥哥说你挣钱的心很迫切……姐姐,他不喜欢太物质的女人哦!”
挣钱的心?
很迫切?
蕾迪卡立刻蹙眉。
哦,是合伙化妆品代理的事情,怪不得席然一大阵子不出现。
“所以,他不准你跟我来往啊?”蕾迪卡假作无事地追问。
“没有不准啦!”席然果然晕乎乎,“我哥只是不叫我老来打扰你,说我耽误你发财,等于图财害命……呵呵,图财害命,好大的罪名。”
蕾迪卡听了即刻恼羞成怒——混蛋的席骋,自己没个朋友样子不主动联系不认真出现,甚至当面拒绝合作的邀请也就罢了,还教妹妹疏远我?一句随心所欲的提议竟然吓到了你?满心不愿交往呀!哼,你有钱了看不上爱钱的女人,端起了清高脱俗的架子,我吃五谷杂粮的小民百姓就好稀罕你么?
“你哥哥是保护你,怕妹妹跟我这种眼睛里只有孔方兄的人学俗了!像你这种清纯似水的女孩子,怎么能跟我这么市侩的人混在一起?”抿着酒,蕾迪卡哈哈笑道。
席然迷迷糊糊地摇头:“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啦!”
“来!”蕾迪卡不听解释,朝席然举起酒瓶,“不管什么意思,今儿你就陪姐姐喝一次,以后还是回家去继续做你的乖乖女吧啊!”
席然糊里糊涂地举起酒瓶来:“我当然陪你!”
当然就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蕾迪卡很负责任地将席然送到父母手上。
席家父母还是吃惊,隔几日,婶婶假作漫不经心地同席骋说道:“要对你那朋友讲讲哦,不好太纵容席然的。一个小姑娘家喝那么醉,说出去不好听的。”
席骋听了也吃惊——蕾迪卡的酒量他早见识过了,可是,灌醉席然?
自然不能不管,打电话过去,意图由浅入深:“席然还是第一次喝酒呢!”
蕾迪卡却不给他机会,面沉如水地反问:“还真兴师问罪啊?”
“怎么说这么严重?”电话里看不到蕾迪卡的表情,席骋还不知道严重,“问罪太夸张了,只是随便聊聊。”
“我不认为功成名就又视金钱如粪土的大会计师会有闲工夫同我这个眼睛里只有钱的俗气女人‘随便聊聊’。”蕾迪卡脸色更加难看,“我这人就只在乎利益,高贵的席先生怎么瞧得上?”
这才听出蕾迪卡语气不对,席骋微微吃惊,一时间不明白原因,接不上话。
“好好告诉宝贝妹妹,交人识人,务必聪明精准,我这般市侩粗俗的,尽量别来往,带坏了她怎么好?”蕾迪卡越发森冷,“如果席先生打电话来就是为了令妹醉酒的事儿,我答应你从此同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席骋从来不善言辞,听她咄咄逼人起来,更加出声不得。
“那就这样。”蕾迪卡正在火头上,也不想听他多说,啪地挂了电话。
再精明的女人偏执起来都难免糊涂。
这一天,快下班时,孟晓伊想找蕾迪卡说话,没到门口就瞧着她浓妆艳抹地出来,吓了一跳:“你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妖神出世了一样?”
还真是受了刺激,蕾迪卡心里暗想,嘴里却道:“别瞎说,我有事儿和别人谈。”
“谈事就得这副模样?”孟晓伊仍旧接受不了,“亲爱的,你这风格变换得也太夸张了点儿!咱们是高级白领,不是站街女郎!”
“呸!”蕾迪卡烦躁地啐她,“什么站街女郎?会说话不?”
孟晓伊惹不起她,瞅瞅她不作声了。
当日,保险公司课长有一位同学举办满月酒,孟晓伊稍稍到晚了些,保险公司课长就不高兴:“怎么才来?”
“别提了!”孟晓伊低声答道,“我看这边离蕾迪卡的房子近,本打算搭她的顺风车,没想到赶上她心情不美丽,改坐公车来的。”
席骋离保险公司课长不远,听见孟晓伊的话,下意识地留心。
“她一天到晚心情不好!”保险公司当面怕背后骂,哼道:“说阴阴说阳阳的,哪有个女人样子?等着当老姑婆吧!”
“讲那么难听!”孟晓伊横横男朋友,维护地道:“蕾迪卡人不错,就是性子刚硬了点儿。也是工作多,压力大,自然焦躁。这段时间又忙着和人谈化妆品的事儿,累的。”
化妆品。
席骋心里一动。
“什么化妆品?”满月酒仪式不多,吃饭是主要内容,保险公司课长夹一口菜,随意地问,“她不是做男装的吗?”
“她想自己投资做点儿生意,看上一间化妆品公司。”孟晓伊轻声地说,“本来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这几天不知怎么就紧锣密鼓势在必行了!找人合作的事儿,哪是急得来的?你都没看见她今天的样子,妆化得跟小猫儿似的,我劝她她也不听。”
保险公司课长不由冷笑:“你劝她?”
席骋听了这番话心里有些沉不住气。
紧锣密鼓势在必行?
蕾迪卡算是女强人了,可是生意场里的阴暗,靠她自己的‘强’,根本无法抵挡。
越是急越容易掉进陷阱。
不是什么至近的朋友,似乎没理由干预,可是,席骋心里就是不踏实。
满月酒,人到了礼到了也就成了,席骋最早离席退出,坐进车里就给蕾迪卡打电话。
“喂?”蕾迪卡虽然接了,语气依旧不怎样好。
“哦,”席骋气势有些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你在哪里,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有事儿说吧!”蕾迪卡依然生硬,“我忙着呢!”
“这个事儿得当面说。”席骋听见话筒里有觥筹交错和男人行令的声音,心里越发担忧,坚持说。
“什么事儿啊?”蕾迪卡有些不耐烦,“不急的话就明天……”
“急!”席骋不假思索地说,“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蕾迪卡有些吃惊:“什么事儿这么急?席然的吗?”
席骋不回答,只道:“你在哪儿?”
蕾迪卡就叹口气,“拿你们兄妹没办法,我在xx饭店,你过来吧!”
xx饭店,不远,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
席骋却有些心浮气躁,一路只觉得时间长,好容易到了,立刻就打电话:“我在外面。”
六七分钟后,蕾迪卡从里面出来。
席骋隔着玻璃看她走过来,眉头微微皱起——身上不是往常的职业装,眼上的烟熏嘴上的猩红使蕾迪卡变了个人。
蕾迪卡走到车前看看席骋,皱眉道:“什么事儿这么急?和我有关系吗?”
席骋也皱眉看她,嘴里却问道:“你的包儿呢?”
蕾迪卡扬扬手:“在这儿。干嘛?大会计师不会找我借钱的吧?”
席骋扬扬下巴:“上车说。”
蕾迪卡疑惑地看看他,拉开车门坐到后面。
席骋起车就走。
“去哪儿啊?”蕾迪卡问他,“我这边还没完事。”
席骋不答话,只是开车。
蕾迪卡望望车道,发现席骋竟是远走的意思,不由着急起来,“喂,我跟你说我谈着事儿呢!你有什么事儿说就是了,拉我去哪儿啊这是?”
“化成这样穿成这样,”席骋冷冷地道,“谈得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蕾迪卡吃惊地望着他:“说什么哪?”
席骋又不吭声,只是专注开车。
蕾迪卡瞪他几秒,明白了一点儿:“你安心来搅局的是吧?”
席骋仍不吭声。
“喂!”蕾迪卡怒了,“你这人有毛病啊?我化什么样穿什么样谈什么事儿和你有关系啊?你管好坏呢?赶紧停车。”
席骋踩踩油门。
“姓席的,”蕾迪卡义正言辞起来,“我严肃警告你啊,赶紧给我停车。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干涉我的事儿?好不好的你管不着。”
“你就那么想赚钱?”席骋烦恼地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蕾迪卡更恼:“对,我就想赚钱怎么的?碍着你什么了?大老远飞车来搅局,席先生你也太恶趣味了些!这么闲得慌?”
“不就化妆品吗?”席骋深蹙双眉,“不就是找合伙人吗?缺资金我帮你就是。让你穿成这样化成这样谈合作的人,身家雄厚不到哪里去!”
蕾迪卡气结,无语地瞪视席骋一会儿,讽刺地道:“大哥你谁啊?救人水火的金刚菩萨啊?不忍心看我付出沉重代价,挥金相赠?太伟大太慷慨了点儿!”
“沉重代价?”席骋脸色难看地反问,“看来你做好了准备?”
蕾迪卡脸都紫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姓席的你听好了,我蕾迪卡女人爱财天经地义,但只谈合作不预备卖身,你特么的少上我这儿充恩客当金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