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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站在第二排的一个家伙。
从背影看,池维琢磨着这个人应该和自己同龄或者比她大两岁。他穿着一件裁剪精致的咖色大衣,头发修剪的很干净,两只耳朵透过灯光的照射显得白白的,身材颀长又不失健壮。或许是刚才的队形排的太直了,或许他刚才低着头了,再或者是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细细打量这周围的人。
总之,现在看过去这个人是那么与众不同。
他现在站的笔直,愣是比别人高出了半个头,目测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六左右。
他显然也听到了声音,转头向她看过来,五官硬朗,线条明晰,整个人疏淡又静谧,倨傲又不驯,眼底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那一瞬间,池维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台词,也不记得是谁说的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脆弱的过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
虽然这段话形容恋人对自己的震撼比较好,并且放在他身上多少还是有些不相符,不过没关系,池维语文水平并不高,也不是锱铢必较的人,拿这段话出来仅仅是为了形容一下这个转过头来的男人有多么好看。
池维在心里暗暗感叹,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彻底失恋的打击,只怕一见钟情都有可能。
他这身衣服还有脸蛋以及温煦的气质,都在诉说着他不应该属于这里,而且还和自己同时开口询问房价问题,这简直就像一桩奇谈。
他缓缓地向池维走过来,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拿过行李箱,对着前台的工作人员说,“就是她了,我们住一间房。”
“当然,房费一人一半。”他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她说的,语气和神情竟然有点紧张。
池维看了看其余的房客似乎并没有和别人同住一间房的打算,并且都是男性,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放弃这个起码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而且似乎和她一样缺钱的人。至于安全,想来这里的人员这么密集,如果有问题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应付,所以自然没有拒绝。
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看问题居然真的这么快速地就得到了解决自然很是欢喜,极为麻利的帮他们办理入住手续。
但是池维神经大条惯了,向来没有细腻的心思,自然也不会看到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笑的一脸恶作剧胜利般狡黠的样子,以及小姑娘恍然大悟的神情。
“现在你们每个人拿四十四块零五毛,再出示身份证就可以了。”小姑娘说。
“算了,虽然我今天很潦倒,但是你也应该不会比我强到哪里去,我出五十你出三十九好了,但是押金你先付。”他和池维动作一致般的从衣服右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钱。
他俩现在在外人看去应该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因为池维的手心里只有剩下的这一百八十二块钱,而他的手心里只有五十。她就奇怪了,他刚刚哪里来的底气说她比他还潦倒的,他明明比她穷多了,不过倒是挺仗义的人嘛。
他一脸的风轻云淡,给钱的时候无比麻利,不像池维拿出那三十九块钱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她又一次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因为这次离得近了,所以看得见他那件剪裁贴身的大衣里有些松散的白色衬衫,那上面模糊可见的Logo让她轻轻咋了一下舌。
只是这两件衣服实在是有些不搭调,倒像是临时穿在一起的。而且穿着已经这样讲究的人,没道理不用钱包啊。
“208号房间。这是你们的房卡。”前台小姑娘说道。
池维只顾着揣摩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了,竟然只看到了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宁立恒。还想要过来他的身份证看看他别的信息但是又觉得实在是太不礼貌,再说如果他今天不愿意和自己合住,那还要很麻烦的再找别人,还不一定是什么结果。
不知怎的,听到前台工作人员说了‘你们的房卡’这五个字之后,池维竟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放心,我是好人。”在转身那一瞬间他轻轻拍了拍胸脯,凑在她耳旁小声说了一句。温热而陌生的异性气息喷在她耳根后面,有些□□。
本来宁立恒担心池维不愿意和他一起住,他也觉得在一起一个晚上万一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但是情场经验丰富的林旭告诉他这样有利于俩人交流,他便抛弃了诸多思量,满心欢喜的计划了这次的‘临时同居’。
事情进行的比想象中顺利。
他又担心她不放心自己,特意跑到人家耳朵后面标榜了一下自己是个好人的身份。可是俩人竟然都没察觉到刚才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有多么亲密。
幸亏她是和他一起住,不然出事怎么办。
说的好像池维和他睡在一起,他不会动任何心思似的。
不过也是,他从来没和喜欢的姑娘在一起过,又怎么会想到那么多。
唔,池维细细想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人一起住在一间房子里。并不是她保守,而是大学时她成日和林澜窝在一起,形影不分的。即便是苏一航,也会迫于林澜的‘压力’按时按点的把她送回宿舍。毕业后更是被工作缠的恨不得三头六臂,哪里还有机会出去彻夜玩乐。
虽然现在迫于生计这等头等大事与这个气宇不凡的陌生男人共住一间房,但总归还是有些紧张的,颇有些羞赧之余也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的女人啊,啧啧……”之前站在她前面的那个男人显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同伴,这句话又如此隐晦,池维自然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素来秉着与人和睦相处的原则,很少会生气,只是这人的话里轻蔑讥诮之意太过明显,本来就心情欠佳,听到这样一句话,就像被人把心里的火点燃了引子,终于有了想要烧起来的趋势。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宁立恒隐忍着怒气的话语。
“现在的女人怎么了?我和我女朋友吵架了,现在当做陌生人重新认识搞点浪漫还不行吗?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站在第二个位置早早排队等候就是担心我女朋友没有房间住吗?”宁立恒一字一句咄咄逼人。说话的时候还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眼,才转向了那个发出议论的男人身上。
这个人,刚刚明明挺和善的……而现在竟然还为她这个陌生人与旁人辩驳……
一股细小的暖流悄悄从心底窜上来。
对工作效率的要求使得他说话一向力求简洁达意,原本只想用一句话就堵住那人的嘴,可是看着池维这么尴尬的神情,只好把理由编地详细一点。
他是真的生气了,刚刚在她走后赶紧问了那个中年妇女她是否提到了宾馆这类的事情,好不容易才要来答案。在知道她要来这个宾馆后就赶紧让人订下了两间空房,使宾馆只剩了五间房。自己飞速赶来后又计算着时间给了前台小姑娘在房间不够的情况下可以俩人住一间的暗示。那张五十的钱也是他特意留下的,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就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出言不逊,竟然侮辱池维,这无疑是在他心口上划了一刀。要不是终于和自己关注了五年的人正式接触的那点紧张感还没彻底消除,自己说话一定不会这么婆妈。
他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
不过在场的人必须得承认,他的嗓音实在是动听,像一块磁铁十分的引人入胜。
如果他去做歌手的话这等外貌再加上这幅嗓音,岂不是会红透半边天。
池维想到这里又一次记起来做音乐的工作已经被自己辞掉了,不由得心里有些黯然。人果然还是留有后路的好。
但是为什么这样说?他们哪里是男女朋友了?还吵架,彼此当成陌生人搞浪漫,她神经病啊,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跑到这里来搞浪漫。
可是池维没说话来反对他,一来是她实在是想赶紧上楼去休息,不想再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纠缠不休,而这种说法目前来说对她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坏处,因为之前还有些探究的目光现在都消失了。二来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关键时刻她的话语权总是被剥夺掉,好吧,所以池维有时候总是格外依赖词汇和句子永远不会休假的林澜。
池维听到那个在前台工作的小姑娘又在说,“我说这事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小情侣闹别扭,这男朋友也是够费心思的。而且在异地当做陌生人重新开始这样的桥段真的挺浪漫的。”
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多半是被这个叫宁立恒的男人外表给迷惑了。池维完全没有细细揣摩小姑娘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小姑娘被言情剧洗脑太严重,这种戏码都毫不怀疑。
她嘀咕了一句,拿着行李就像往楼上拉。这种汉子的事她做的多了,毕竟没有人可以依赖,所以慢慢的也就学不会娇弱了。而且之前拉着行李箱再背个大包跑都没问题。
她手里此时也没别的东西,所以提起来得时候格外轻松。
“你还当我们是陌生人吗?演戏不能演的太过了。提行李箱这种事当然是男朋友我来。”他又一次自然地接过了池维手里的行李箱,开始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他对人向来带有标准的礼貌,却也因为太礼貌从不熟络,便也不会轻易露出心底的情绪。但那样的自己,在她面前竟然通通不作数。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八岁以前的时光,连稳重的边沿都挨不着。
而她心里却生出几分狐疑和不安来,这个人这样解释他们的关系,等一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岂不是也没人会信?并且他并不像是本地人,倒有些像甘市口音,还没有行李箱,只拿着两个小小的没有任何商标的手提袋。
好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