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1 / 1)
除夕又到了,这是萧景宣和萧景桓重新回来到大梁的第二个除夕夜。这一年变化不可谓不大,如果有可能,他们更希望这个除夕能两个人一起过,在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温馨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过,这样的生活不算远了。
年终祭典依然平静无澜,只是萧景桓在扶皇后衣裙触地的时候格外恭敬和郑重。可今年的除夕家宴却让萧景宣心里凝重,景桓的伤会在今天被狠狠揭开,而那伤痛能不能被治愈,也就看今晚的了。在比平常更为热闹却也更显杂乱的皇宫禁苑,萧景宣偶尔能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然后微微点下头,看着那些人消失在宫灯掩映的夜色中。除夕佳节,团团圆圆。但愿那些隐痛伤疤能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得到抚慰。
皇宫之中,除夕家宴,永远都是其乐融融。众人酣饮享乐,互相攀谈祝福。虽然皇家除夕宴,每一年也许都会比往年少一部分人。譬如今年少的就是谢家。
当初的三人小组如今只剩下言豫津一人,就算再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也难以向周围悄声炫耀了,不过还好言豫津也是心宽的人,好友还在,如果有什么有意思的事,那就留待日后见了再谈吧。萧景琰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端端正正的样子坐在席上,好像如今他的母妃已经和当初的越贵妃平起平坐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如果刻意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太子和誉王身上,微露沉思的目光。
梁帝今年额外高兴,太子和誉王都成长不少,既相互制衡,又相安无事的稳定着朝局,这是他最愿意见到的情况。得到静妃这样一个贴心的女人,越妃也和顺温婉了许多,皇后处理后宫之事也越发见长,这一切都让他安心不少。只是,风雨欲来,是不是只有这个一心只盯着皇权的人看不明白。
“父皇,儿臣愿大梁永远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父皇益寿延年。”萧景宣朗朗道,俯首一拜。
“父皇,儿臣祝大梁国富民强,父皇始终得偿所愿。”萧景桓恭敬一拜,却在说完最后一句时闪过一丝讥讽和悲哀。
“两位皇儿今年都为我国立了不少功劳,除了例行赏赐,朕想单独封赏你们,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萧景桓看了萧景宣一眼。萧景宣回以他安抚的一笑,并坚定的点了点头。
“儿臣没有,但凭父皇做主。”萧景宣说完之后退到一边,深深的注视着萧景桓。
“景桓呢?”
萧景桓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梁帝。梁帝已经两鬓微白,可两眼却始终如炬有神,透着城府和精于算计的目光,他曾视这人为父亲,敬畏他为天子,可如今,他就只是皇帝而已。
“儿臣想求父皇一个答案。”
所有人的心思都被这奇怪的请求吸引过去,梁帝微微惊诧,问道,“什么答案?但说无妨。”
萧景桓撩起衣摆,缓缓跪下。淡淡道,“父皇,儿臣的生母祥嫔,是不是就是滑族的玲珑公主。”
滑族的,玲珑公主?在场的有言阙,皇后,越妃等听闻过一点儿片面故事的已经面色煞白,其他人像言豫津,萧景琰之类只闻滑族的公主就已心下一惊。而完全知情,跟随皇帝多年的高湛已经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梁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狠毒,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听谁说的?”
萧景桓面不改色,回答道,“夏江送给儿臣一个锦囊,里面有璇玑公主的亲笔书信,是留给儿臣的,告诉儿臣为父皇和玲珑公主所生。”夏江,你是死定了。
梁帝语气冰冷,咬牙问道,“里面还说了什么?”
萧景桓直视着梁帝的目光,“里面还说,父皇在利用滑国逼宫造反之后,背信弃义,污蔑滑族和大渝勾结,派赤焰军血洗了滑国。”
高湛已经站立不稳,跪倒在地,皇后死死咬住绢帕才能克制着不让自己惊呼出声,越妃和萧景琰震惊的看向萧景宣,而只是看到萧景宣心疼的注视着萧景桓。言阙死死的握住面前的酒杯,看着皇后使了个眼色,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人敢上前插一句话,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死忌。
“景桓,”梁帝强自镇定,控制着自己的语气,“那是夏江骗你,你和玲珑公主没有半分关系,那封书信所言全都是假的。这就是朕的答案,好了,你坐回去吧。”
萧景桓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冷冷道,“儿臣不信。”
梁帝终于忍耐不住,拍案而起,“够了!景桓,你在这家宴上,只是听信小人谗言,就敢如此质问朕,已经是大逆不道,朕看你过去有功,不予追究,你不要不知好歹。坐回你的位置上,要不现在你就回府,好好清醒清醒。”
萧景桓没有动,等了半响,放缓了语气,轻轻道,“父皇,除夕家宴本该是一家团圆,可儿臣却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儿臣看着太子和越妃,靖王和静妃相互守护的样子,就总是在想,如果母亲还在,儿臣是不是也有一个地方取暖哭诉。”
“你不要执迷不悟!”梁帝怒声大骂,气的微微发抖,“皇后就是你的母亲,祥嫔就是你的生母,跟什么玲珑公主没有一点儿关系!”
萧景桓看着愤怒的梁帝,轻轻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一滴清泪就顺着眼角滑落,“母后对儿臣很好,可儿臣始终想念生母,儿臣儿时曾夜夜梦到生母,好想看清她的样子,好想让她抱一抱,可醒来之后却连生母的事情问都不敢问,提都不敢提。若父皇还当儿臣是您的孩子,给儿臣一个真相,让儿臣对生母也有个念想吧——”
“你闭嘴!闭嘴!”梁帝已然是气的眼睛冒火,大声吼道,“简直是大逆不道,来人啊!来人!”
守在殿门口的两名侍卫听命前来。
梁帝恶狠狠的瞪着萧景桓,“把誉王带下去!”
“谁敢!”萧景桓冷声喝止,侍卫一时也停下了动作。“父皇,您真的忍心欺骗儿臣一辈子吗,儿臣所求不过是一个真相,儿臣所愿不过是知道生母是谁!”
梁帝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带下去!”
“陛下。”皇后和越妃轻轻唤道,可也不敢再多言。萧景宣神色黯淡,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