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愿与君长相依,岁月如歌共追忆(1 / 1)
惠风和畅的一个午后,萧景琰竟意外地到蕙兰殿来。柳萦心刚歇完午觉起来,还一身轻衣薄衫,也未曾梳理,神思还有点涣散,见萧景琰不待人传达便直闯进来,不禁大为诧异地望着他道:“这个时辰,殿下怎么来了?”
萧景琰一脸凝重,望着一身素洁的她,一字一字地道:“今日赤焰案终于彻底了结了,祁王兄和赤焰军及当年被牵连之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公道。”
“是吗?”柳萦心望着他那坚毅深遂的面容,道:“恭喜殿下,多年的夙愿今日终于得偿。”虽是一切在意料之中,但真等到这一刻到来,却仍是有些心绪难平。萧景琰望着她的神色,心绪竟比自己还更难以平复,不禁道:“你怎地也如此开心?”
柳萦心道:“妾身虽从不曾参与过此案,当年也因年幼而懵懂,但妾身坚持着殿下的坚持。殿下的喜便是妾身的喜,殿下的忧便是妾身的忧。妾身遗憾未能陪殿下渡过那些过往岁月,但也庆幸能陪着殿下见证到今日之事。”
萧景琰望着她,眉目间情义缱绻,忽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仿是时光里氤氲着一股芳香甜腻之气,微微一嗅,春风扑面,两人静默着,谁都不肯打搅这片刻的安宁静好。过了半晌,萧景琰才想起道:“对了,昨日小殊来了,见了庭生考了他几个问题,他说你给庭生找的老师很不错。”
柳萦心轻轻脱离他的怀抱,笑着打趣道:“我那天去见叶先生,叶先生也说庭生的底子很好,似曾得高人指点过,看来叶先生和苏先生真可以说得上是未曾谋面的知音了。”
萧景琰忽然定定地望着她,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庭生他其实是——皇长兄的孩子。”
柳萦心呆了一呆,半晌没有说话,眸色有怔忡之意,却也掩饰不住地竟有一种失望。
萧景琰见她如此,继续道:“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感谢你这些时日来对庭生的关照和想为庭生做的事。”
柳萦心眉睫微颤,原本她一直以为庭生是萧景琰的孩子,虽然日后给他正身份要费上一番周折,但无论如何萧景琰留得一个子嗣,也足以宽慰他那些终日沐浴着凄风苦雨的军中岁月。却不曾想,如今他亲口承认,竟连庭生都不是他的孩子,心中忽然历历抽痛,抬眸又看到他眉锋上终日蓄着的那层青霜,竟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意欲替他展平。
萧景琰由着她的手一缕一缕地舒展着自己眉心上的川字,末了,抓起她的手道:“你做什么?”
柳萦心道:“妾愿殿下能时时舒展眉。”
萧景琰望着她,露出她印象中萧景琰从未有过的明快神色,见他眸中蓄着一股热意,不禁自己也明眸璀璨。道:“殿下若能时时如此,该有多好!”
萧景琰忽一脸促狭的笑意,却叹息道:“如今却还有件烦愁之事,你要我如何舒展开眉?”
柳萦心眉头旋即轻拧起来,道:“什么事?”
萧景琰道:“此时离你我大婚百日还有些时日,我有些着急了。”柳萦心见历来神色冷历不苟言笑的他竟说出如此话来,顿时粉面通红,一时尴尬,别过身子半带责怨的口气道:“我没想到,殿下竟也会学得如此不正经。”
“我本就是军旅粗人,什么污言秽语不曾听过,如今哪还真有那么正经。”柳萦心听着他说这话,却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楚之意,正暗自伤神,却只觉萧景琰将她身子扳回向他,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件事也令我发愁。”柳萦心见他神色仍是一如方才,但又说得认真,便道:“什么事?”
萧景琰道:“我不日便要将皇长兄身骨迎回皇陵了,只是香火问题将来若不是将来从你我的孩子中过继一个便是从宗室的子侄中过继,几乎没有可能会是庭生。”
柳萦心颊间又是一阵微红,却也认真地道:“庭生确实是皇长兄的孩子,宗室中素来以条框规程行事。殿下是否以为,即便将来殿下硬要指派庭生过继到祁王府门下,天下大儒们也会指责殿下?”
萧景琰道:“确实,我正是这么想。”
柳萦心道:“可是,师傅他们却不这么看。昔年,庄子和惠子二人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辩论流为佳话。公孙龙更以白马非马的诡辩名扬于世,后人又有谁不认可了呢?更何况庭生确确实实就是皇长兄的骨肉呢,虽说也许天下各家学派之人会有各自不同的认知,但那又如何呢?”
萧景琰笑道:“果然,你跟小殊说得一模一样。”
柳萦心这才又回过味来,佯装薄怒,娇嗔道:“殿下又诓我。”
萧景琰道:“倒也不是诓你,只是我和小殊从小受的名儒之学,向来也喜欢自我约束。你却是受你父亲和叶先生耳濡目染,更多的是潇洒随心,之前我们也确实未曾想到这些。也罢,来日也唯有靠叶先生的诡辩之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