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心似蛛网千千结,独自西风独自凉(1 / 1)
萧景琰回到东宫,已是亥时。多年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在今天卸下,多年的夙愿终于在今天达成,仿佛身上所有的包袱都卸掉一般的轻松。但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脚步还是那般的沉重,是冤案还未曾彻底洗清的缘故吗?人还未踏进长信殿,却见两位侧妃已出来相迎,那两人急急上前见礼,口中急切地喊道:“殿下。”萧景琰见两人焦躁不安,心知有事,便道:“怎么了?”
郑氏道:“殿下,今日太子妃回来的样子好生吓人,面色惨白惨白的。回来后,也是一句不发,独自坐在屋中。我们同她说话,她似什么都没听到,好似魔怔了一般。如今,更是将自己独自关在蕙兰殿中,连絮儿姑娘她都不见。”
萧景琰心下一沉,道:“怎么回事?”待问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才应最该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卢氏听着萧景琰这么一问,便实在地答言:“妾身和郑姐姐都不知情,实在不知原因。只是太子妃从中午回来,便将自己关着,更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搅扰于她,絮儿姑娘和妾身及郑姐姐都不敢进去。只是,她到如今都是粒米未进,我们担心恐会伤了身子——”
卢氏还待要说,却听萧景琰打断她道:“你们先回自己的寝殿吧,本宫去看看。”未了,又望了望二人,柔声地道了句:“你们也无需太过担心。”卢氏和郑氏听闻萧景琰说自己前去探看,便放下心来,各自回了自己寝殿。
自大婚那日及隔日进过蕙兰殿,萧景琰几乎不曾踏足过此地。进了寝殿外间,却见柳絮儿红肿着眼睛立在那里,见萧景琰到来,忙躬身跪下见礼。萧景琰望向里间帘内,却见一片黑沉,只道:“太子妃可曾歇下?”
柳絮儿道:“奴婢不知情,太子妃命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她。”柳絮儿说着说着又抽噎起来,道:“殿下,太子妃的样子好吓人,一直呆坐着,一句话也不肯说。”
萧景琰闻言,心下越发发沉,遂而道:“你先下去,本宫自己进去。”
“是。”柳絮儿这才心绪稍稍平伏了些,给萧景琰递上一支烛火,这才离去。进得内间,萧景琰只踌躇了半刻便掀开垂帘,轻声地往里一看,却见柳萦心竟还呆坐在床沿。萧景琰走了过去,见她面色依然如白日时的惨白,整个身体和灵魂仿佛抽离了一般。心中不觉生出几丝歉意,坐到她身边紧挨着她道:“对不起,今日的事先前没跟你说,吓着你了是吧?”柳萦心依然呆在那里,萧景琰皱了皱眉,生怕她果真如侧妃所说是被魔怔了。心下不由更是大急,忙伸手抚了抚她那如冰一般生冷的面庞急切地道:“心儿,你究竟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岂知,柳萦心忽然目中碰触到萧景琰衣袖上的殷红之色,那刺眼的红忽然在她眼中幻化成大滴大滴的鲜血,随着那冰冷的剑锋一刺,滚滚落在承乾殿上。 “殿下。”忽然,柳萦心如梦初醒一般地大叫起来。
萧景琰猛地听她这么一喊,目光流落到她的脸上,见她终有反应,脸上露出欣慰之意道:“心儿,你没事吧?”
“殿下。”柳萦心忽然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竟让军旅出身的萧景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她捏得有些发疼。
“我没事。”萧景琰道。
柳萦心呆滞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待得发现萧景琰确实全身无一处有异,忽像自己身上有一块沉重的大石顿时掉落了一般,泪水在顷刻间如洪水泛滥般狂泻而出。
“心儿,心儿。”萧景琰忽然搂紧了她,轻声低唤怀中人的名字。原来他以为,她向来行事沉着有度。当日就算被歹人挟持,尚且能沉着应付,今日的这一遭对她来说应不算什么。却没想,今日被剑抵在身前的是他自己,而她却竟然吓成如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