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书呆(1 / 1)
曲终人散。沉下了脸,用手揉揉假笑到有点僵硬的脸。围观的人群也已散去,回到各自的位置。做卖买的接着吆喝,逛街的接着细挑。好似刚才什么事也未发生过。只有地上还跌坐着的书生证明了事实。
谁也没有去理会这个书生,任由他继续坐在地上。转过身向摊子走去,聂卿笑得一脸温柔的在等着我呢。从我过来他的眼睛就没离过我。这才了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低沉略带压抑的声音:
“你等等!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请夫人把话说清楚。”
向天翻了翻白眼,是不是读书的都这么死心眼呀?头也没转接着向前走。
“你没欠我钱。”
“那夫人为何辱没小生的名声?”身后的声音带上了些怒意。
这人是白痴!我百分百的肯定!懒得理他走回饭摊。都卖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天气这么热,早些回家避暑好了。
“我们回家吧。”才想着,聂卿就含颦带笑的向我伸出了手。
“好。”把手递给他,任由他拉着我向推车走去。现在收摊简单多了,只要把饭桶菜锅凳子碗盘放上推车推走就好,桌子和用来放菜的木板架子都留在摊位上,这些东西是不会有人来偷的。
我们想走了,可是有人却不让。只见那个书生捂着受伤的胸口,一脸愤怒的冲到我们面前拦住了去路。任身后的字画散落一地不去理会。
聂卿反手把我拉到身后挡在我的面前,一脸严峻的目视书生。
“请夫人把话说清楚!小生并未曾向夫人借过银两,何来欠钱一说!夫人为何要诋毁小生的清誉。”书生并未看向挡在前面的聂卿,含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你有病呀?!那不过一时突发之词,你计较个什么劲呀?不这么说你现在不还躺在地上呢么!”我也火大了,好心救你你还来怪我?!
“那夫人也不能将这等无赖之事放到小生身上呀!小生一生洁身自好,后世怎可被这污名玷污了!”书生还是不知感激。
我怒!跳到聂卿面前,一手插腰一做指着水生做茶壶状:
“你个死书呆!你读的圣贤书都到哪去了?还一生洁身自好,你丫的一生才多长呀!我好心救了你。你小子不感激倒好,还反过来责怪我玷污了你的名声!?没见过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真是瞎了眼了才跑过去救你。”
“那,那你也不能说我欠你的钱呀,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书生眼中的怒火倒是消了。我救了他也是事实,却固执的喏喏低语坚持着声誉的问题。鼻青脸肿佩上羞恼的红晕,那张脸还真是精彩。
我才欲开口就被聂卿一把拉倒身后。聂卿彬彬有礼的向书生弯身做了个揖:
“在下拙荆失礼了,冒犯了兄台,还请兄台见谅。”
我不爽,聂卿这样子好像在说:我家小孩子不懂事闯了祸,你大人大量原谅她吧。
书生被聂卿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羞赧低下了头:
“公子有礼,是小生无礼了。这厢谢过夫人出手相救。”说完还向我这边弯身做了个揖。有点惊讶!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撇了撇嘴,拉着聂卿离开,这种人懒得理他!
和聂卿推着车准备离开集市,书生这才走回散落一地的字画边,捂着胸口慢慢拾掇着。没走两步,聂卿停了下来,向书生走去。
“兄台,如若不嫌弃,可否到在下寒舍一坐?”聂卿说出这样话我有些惊讶。我从来都不是善茬,这集市上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要想过安稳日子就是能不理会就不理会。今天救了这书生,那是因为吃我良心的那只狗是天狗,老爱做吃了又吐吐了又吃的事!才不是觉得他可怜呢!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我能救得了几个?
虽然惊讶,却动不声色站在一边。聂卿凡事都以我为中心,很少会在乎其他的事情,现在的行为大大出了我的意外。
书生诧异的抬起了头,不明所以的望着聂卿。
“兄台的字落墨苍劲雄浑,清雅飘逸,韵味洒脱。让在下好生敬佩,想请兄台到寒舍小住,好像兄台讨教一二。”聂卿有礼的不让别人觉得唐突,一翻话说下来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这回事大了!不只是小坐居然还要小住!搞不懂的扯了扯聂卿的衣袖。聂卿没有回头,反手将我的手握在手里。我黑黄的短手衬着聂卿的手格外的白皙修长,视线所在,让我莫名的脸红心跳了好一阵。低头不再声色。
书生闻言一阵欢喜,连声应好,粗粗的收掇字画。聂卿让我先回家收拾厨房边上的小间,腾出来给书生住,自己则和书生一起去集市外的小客栈取包裹。
回到家里,边收拾房间边揣测着聂卿的用意。最后只能归结为他的好心。
其实这样救下书生是有些报复心理的。这个书生从进集市卖字画的头天起,就常对与聂卿调笑怒骂的我投以鄙夷的目光,对聂卿也是从开始的惊艳到轻视。宁愿走过半个集市去吃面条,也不来我们摊子吃饭。
看不起我们却又偏偏在我们斜对面摆摊卖字画,对于这样的行为我无比的鄙视,还跟聂卿抱怨过这人有病。今天看他被黄世仁找麻烦被打后才出手相救,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看清现实,省得老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才收拾妥当走出小间,就见聂卿推着车和书生一起进了院子。忙跑过去帮聂卿卸下车上的东西放到井边。
卸完后就着井水开始刷洗,理都不理那个书生。倒是聂卿很热情的招呼人家。
“司徒兄,寒舍简陋,望莫要嫌弃。”聂卿带着那个名唤司徒的书生去了小间。
“聂兄客气了,这样已经极好,极好了。”司徒惶恐的又做了个揖。
翻翻眼撇撇嘴,这两人这样说话累不累呀!文绉绉干巴巴的,司徒兄来聂兄去!无聊!接着刷锅洗碗。
聂卿给司徒上了药,就让他在房里休息,自己则出来和我一起洗碗。
用手肘顶了顶坐在我旁边的聂卿,肩膀紧贴着他,低头轻声问出心中的疑惑:
“干嘛让他来家里住呀?”
“看他怪可怜的,想帮帮他。”聂卿红着脸挪了挪身子,轻声回答我。
“他不是看不起我们嘛?怎么现在愿意搭理我们啦?”你躲!我再贴!将半个身子都倚在他的身上。就是喜欢看他脸红无措的样子。
“呃,可能是我们误会了吧。其实他人不坏。”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身体僵直不敢乱动。
“哼,他人不坏就是太迂腐了。看我们打闹就受不了了,现在搬家里来天天对着,我是无所谓,他就不怕污了他的眼?”挪开了身子人坐正不再逗他,强压下心头的失落。
“人家脸皮薄,你可别去逗人家。”聂卿的脸上红晕未散,轻声告诫我。
撇撇嘴不再应声,我除了你我还能逗谁?
之后两人都默默的做着手头上的活,没再说话。只有树上的知了在这午后的小院里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