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逝去的人(1 / 1)
银发少年跟着三浦原走在泊油路上,冬天还未过去,庭院里种的腊梅正在怒放,很有点玉洁冰清的雅韵,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馨香,高洁脱俗,真是一点都不适合吸血鬼。
“一翁长老,锥生零已经到了。”三浦原站在门外,敲了敲房门,恭敬的说道。
“进来。”
等到银发少年一进去,三浦原就替他们关上了房门,即使在这个理论上与自己身份相冲的地方,零也完全没有一点拘束,随意的坐在一翁的对面。
“呵呵,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最强猎人,哪怕到了元老会的地盘都没有丝毫紧张感。”一翁从少年进来之后就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以为少年至少对他们会有防备,却没想到对方如此随性,锥生零,哪怕你是最强猎人,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了。
听到对方的话,银发少年撑着脑袋,右手却迅速的拔/出血蔷薇对准了一翁的心脏,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瞬间紧绷的身体,零嗤笑:“我想你也不希望因为我紧张而造成这幅局面吧?既然我都答应了来这里,自然有不备之策。”
“当然,我想我们可以愉快的商谈。”一翁微微眯眼,收敛了神情。
银发少年收起血蔷薇,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倒是很好奇,元老会三番五次非要找到我的原因,不单单因为我是猎人吧。”按照锥生零现在的能力,很多吸血鬼都不会去主动招惹。
一翁双手抱胸,直视着少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诚意:“我是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虽然杀害你父母的绯樱闲已经死了,但那个利用你把你当做棋子直到死的玖兰枢,你应该是恨的吧。他策划了你的一生,让你不得不按照他的计划走,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到头来却发现对方是你憎恶的吸血鬼,还是纯血的公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重新活过来,甚至不再是LEVEL D,但你能够原谅玖兰枢对你做的一切吗?”
零静静的听着,紫色眸子里毫无波动,仿佛只是个局外人,让一翁微微皱眉,“所以说,你是想让我怎么合作呢?”
一翁有一瞬间的呆愣,总觉得对方的反应实在超乎他的意料,“我需要你的血液。”在前几次实验中,派去查看的手下已经向自己汇报过少年身体里不属于吸血鬼的能力了。
“哦?是想控制更高级的吸血鬼吗。”明明是疑问句,零却说的肯定。
一翁眼神一凌,他们做实验的事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玖兰枢早就怀疑却还未查出证据,“竟然你已经猜到我也不瞒你,确实如此,如果能控制更高级的吸血鬼,推翻玖兰的王朝指日可待。”
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恐怕一条翁的野心说不定还想控制纯血种,零眯起眼睛,敲着扶把的手指顿住,“我并不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必要。”
一翁原本就没打算一次就说服少年,“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
零冷笑,竟然事情已经谈完,一翁叫来自己的手下三浦原送少年出去,零走到门口的时候,往旁边的书架处撇了一眼,随即移开目光,走了出去。
“他察觉到你了。”锥生零走后,一翁看着书架处说道。
一个纤细美丽的身影从书架的隐蔽处走了出来,“呵,锥生零还真是不容小视啊。”
“你似乎心情不错,白鹭更。”一翁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淡淡的说道。
“当然,锥生零的作用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想到那次纯血君王的生日宴,白鹭更笑的更开心了,“真没想到,骑士用他独特的魅力攻略了王,不愧是我如此看重的人。”
零走出元老会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郊外的墓地,此时夜色已经渐渐泛白,清晨的空气总是带着沁人心扉的味道,却始终没有出现太阳,阴沉沉的天气让墓地更显得凄凉。
走过一排排的墓碑,银发少年最终站立在一个墓碑前,照片上面的人有着黑色的发,戴着一个眼罩,锋利的目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凌厉严肃,赫然是少年的师傅,夜刈十牙。
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墓碑上的人,冬日的风吹乱了少年银色的发,良久,少年手中幻化出一朵冰雕的蔷薇花,放在墓碑旁边。
“师傅,安息。”随着少年的离开这句话也被吹散在风中,只剩下那朵永不凋零的白蔷薇。
理事长在月之寮听完优姬的话,就想去元老会带回零,优姬劝解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理事长跑出门外,然而没一会,就看到理事长又折返了回来,后面还跟着零,“零,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没人看到银发少年轻微的皱了下眉,零拿了一杯红茶坐在沙发上喝着。
“小零零,你担心死爸爸了,以后别再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了!”理事长坐在少年对面,语气担忧的说道。
“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零放下茶杯,目光淡漠的看着理事长,以前能叫他名字的人只有凉一个,其他人要么叫他白王或者白王大人,虽然他也是锥生零,但零这个名字只有自己亲近的人可以叫,想到玖兰枢执意不该的称呼,零的目光沉了沉。
或许是少年的语气过于认真,让理事长也不自觉的收敛的神色,“零,你怎么了?爸爸是真的担心你,如果你出事了....”
“出事?”零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理事长的话,淡淡的说道:“确实是出事了,在你因为深爱的女人而放任玖兰枢利用他的时候,锥生零已经死了,这不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吗?在那次血战中,心脏被穿破,身体化成了砂砾。”哪怕他现在还活着,但属于锥生零的那段人生已经无法挽回了。
理事长却因为少年的话猛地睁大眼睛,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良久,才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知道,所以我会尽力补偿你,这是我的罪,但是零,我是真的担心你。”
“所谓的补偿,除了让你愧疚的心好受一点,毫无意义。”零看了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理事长,移开视线,声音有点飘忽:“就像夜刈十牙,不会因为你的愧疚就活过来。”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理事长猛的抬起头,复杂的眼神里,痛苦,后悔和悲伤不断的交织着,他闭了闭眼,想遮住那沉淀的快呼啸而出的感情。
“真是可悲啊,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零转过头直视对方,淡漠的口吻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黑主灰阎,无论是锥生零,还是夜刈十牙,你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感觉到对面的人浑身一震,零低头垂眸,“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愧疚,这种情感只会对我造成困扰。”少年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往楼上走去,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最后一句话在死寂的空中久久不散,“你是的我养父,那段过去我不会丢弃,却也无法对你感恩。”
优姬怔怔的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两抹雾气在眼中凝聚,最终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想她或许错了,一心希望零能原谅他们,却发现有些伤害远比想象中的要深,而他们从没有为少年做过什么,自己呢?每次都说要帮零,可除了哭泣,还做过什么?她狠狠的擦掉眼泪,猛然觉醒,自己的眼泪只是在一直辜负努力的零。
脑海里不断闪现过往的一切,理事长只觉得心情越发沉重,零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生生剥开了他一直逃避不敢面对的事情,起初零回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慌张过,害怕那个少年会恨他,可没有,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着,这让他渐渐松懈下来,觉得只要不提起往事,就可以相安无事。
可今天零的话才让他意识到,伤害是抹不去的,他没有看到少年眼中的仇恨,一点都没有,但就是这种淡漠的眼神,在不断提醒着他,逝去的人再怎么愧疚都回不来了,就像夜刈十牙。
“零。”玖兰枢站在楼梯的最高阶梯上低头看着银发少年,原本他是担心少年想直接去元老会找他的,没想到会听到少年和理事长的那番话,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曾经毫不在意的伤害在意识到对少年的感情之后,统统变成了两人之间鸿沟,他怎么能让这些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玖兰枢,我说了别这么叫我。”零再次对这个称呼表示不满。
玖兰枢没有反驳对方,只是拉过少年,把他抱在自己怀里,那力道让零微微皱眉,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包含着太多感情的喃呢:“零,零,零。”一声又一声,怀里的温度,熟悉的蔷薇冷香,让玖兰枢原本烦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零挣脱开对方的怀抱,平静的目光直视着玖兰枢,清晰的看到了那双酒红色的眼眸里毫不掩饰的爱意,跟凉看着他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凝视了一会,紫色和酒红在空中交汇,直到对方的呼吸越发沉重,他移开目光,没有再看身后的男人,转身离开了。
玖兰枢深深注视着少年的背影,那□□的目光像一根根锁链紧紧拴住少年,零,你无法逃离我,就像我也无法逃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