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错缘(1 / 1)
天宁王朝572年,皇帝轩辕煜鸣昭告天下,纳前礼部尚书之子卫清风为清妃,此诏一出轰动朝野,震惊天下,卫清风也成为了天宁王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男妃。
今日君王带着新晋宠妃巡游都城,人头攒动场面自然壮观,百姓将两旁的路堵得水泄不通,个个都想一睹龙颜,更是对这位男妃的真容好奇万分,京城内有这样热闹的场面可谓千载难逢。
“公子!公子!”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衫的姑娘唤着旁边的青衣男子。
“吵死了,我还没聋。”也不理一旁的人转身离去。
“哎,公子!你走慢点儿,我跟不上啊!”
“那就快一点儿,动作这么慢小心本公子把你卖了换银子。”
“奴婢才不信呢,公子是舍不得锦桃的。”
“油嘴滑舌!”青衣公子径自朝前走着,锦桃一边与他家公子“顶嘴”,一边悄悄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巡游队伍,再偷偷看看他家公子的神情,见无甚异样,不由松了一口气,加紧了步子跟上,一路回府。
瑞王府内,天宁国君的胞弟轩辕羿觴端坐于正堂,在刚刚进来的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去哪儿了?”轩辕羿觴的声音很低沉,谁都听得出王爷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奴婢只是陪公子出去走走。”锦桃急忙解释道。
“本王是在跟你说话吗?”瑞王爷看都没看他,只是死死盯着低头不语的另一人,“跟了个没规矩的主子也越发没规矩了!王总管,带出去好好教一教。”
“是!”王总管在一旁应着,就要招呼人来。这时,青衣公子抬起头,与轩辕羿觴四目相对,
“我们去看皇上和新王妃出游的队伍,不关锦桃的事,是我让她陪我去的”说着就将锦桃拉到身边,一副庇护的姿态。
轩辕羿觴的目光在他拉着锦桃手的地方停留了片刻,“本王说过什么你不记得?”
“敬遥记得,王爷说过今日不得出府。”
“那为何违抗?”两道目光如两把利剑直射过来,让人无处可藏。卫敬遥低下头,“清风毕竟是我的亲弟弟,看到他被封为妃,做兄长的自是为他高兴,所以情不自禁想去看看。”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
“哈哈哈……”那笑声在大厅里回荡,像是最无情的嘲弄,一点点撕破他的伪装,“卫敬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觉得心虚吗?亲弟弟?一个你恨不得亲手杀死的亲弟弟?你会为他高兴?鬼话连篇!”轩辕羿觴的声音很刺耳,卫敬遥低着头,半晌没有动作,“怎么,无话可说了?”卫敬遥脸色苍白,握紧的拳头藏于袖口,指甲嵌进肉里,逼得自己生疼,他仰起头,看着眼前一向自视甚高的男人,那目光似一把剑,冰冷异常,嘴边溢出一丝冷笑道“没错,魏清风勾引皇上,尽占恩宠,我恨他都还来不及,当然不会真心为他高兴。我自是不及王爷心胸宽广,一个上了别人床的贱货,王爷还拿他当个宝,真是情、深、意、重!”
“啪!”轩辕羿觴一掌将身侧的红木桌击碎,“你找死!”厅内厅外一干人等全部跪倒在地,不敢出半点声音,锦桃被押到一边担心地看着自家公子,只有卫敬遥一人挺直了身子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向自己,带着浓重的杀气。直到那只有力的大手卡住他脖子的那一刻他都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轩辕羿觴,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我杀死。
卫敬遥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狠狠扼住,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的双手死死抓住轩辕羿觴的手腕,脸上痛苦的表情已是难以掩饰,却仍死撑着不肯服软,就在他以为今天在劫难逃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松开了手,身体突然失了依靠,无力地瘫软在地,躺了许久,已经消散的意识才渐渐恢复,他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你们出去。”伴着锦桃渐渐远去的呼喊,大门被重重合上。卫敬遥下意识地攥住衣角,他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漏半点求饶地表情。轩辕羿觴本没有想好如何对他,可如今见他这副表情实在生气,拿了鞭子就是一顿猛抽。这鞭刑是王府家法,说是家法,卫敬遥却也从未见别人受过,只因这鞭刑是专门用来对付侍妾男宠之流,鞭子落在身上痛得不轻却只留淡淡红痕不破皮肉,都是内里出血,身外看不出丑陋伤痕,不碍主人观瞻。瑞王两年前遣了所有侍妾,欲对魏清风表明真心,却不想皇上施了手段先把人抢了去,而他却阴错阳差来到王府。这两年来倒也有些人进过府,却是不多时日便被遣走,纳妾之事再未听说,这鞭刑自是只对他一人用过。想到此处,卫敬遥不禁笑了,恐怕就算有其他侍寝之人也难受此刑罚,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又有为对方所恨的过去,才会总是无端遭罪,想着想着竟也忘了身上的痛,只是不吭声地挨着,不想对方却停了动作。
轩辕羿觴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颌,拇指在他脸上轻轻划过,卫敬遥一怔,抬手摸摸脸颊,一片水痕,他竟然哭了。
“卫敬遥,你……”
轩辕羿觴面上也露出惊讶之色,话说了半句,没再说下去。刚刚那人凄楚一笑似是绝了红尘般不再倔强逞强,泪自眼角滑落像是被弃的婴孩,他来府中两年,恨人的事做了不少,受的惩戒也颇多,却从未见他哭过,轩辕羿觴始料未及,心漏跳了半拍,莫名地一阵心软,再下不去手。
卫敬遥见轩辕羿觴盯着他一动不动很是不自在,移转了目光撑着地欲起身,他长发如瀑般散落,几缕发丝半遮半掩着面庞,袖子被鞭子抽破,如玉的手臂露出半截,身上的衣衫已有些凌乱,领口大敞着,锁骨上现出丝丝红痕,衣下的风景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韵味。轩辕羿觴只觉得喉头一紧,下腹一阵燥热,按住卫敬遥的腰肢迫他半倚在地上,卫敬遥自是明白他要如何,也不反抗,只是低了头待他动作。若是从前,轩辕羿觴定是不由分说欺身上来,可今天不知怎的,或许是那笑太惊心,又或者是那泪太过动人,他莫名地就想看着卫敬遥的脸。轩辕羿觴推了对方躺在地上,勾起他的下巴,“看着我”,不容拒绝的口吻。卫敬遥抬起双眸看他,两人贴得极近,卫敬遥实在不习惯与他如此对视,觉得尴尬异常,忙避开对方视线,可却不知这举动看在对方眼里却更增了些情趣。轩辕羿觴不轻不重地在他腰间一掐了把,另一手又迫他抬头,二人更是贴近了几分,“怎么?觉得本王相貌丑陋?”
“王爷相貌堂堂,英武不凡,怎会丑陋?”
“那为何连看我一眼也不肯?”语气中已是带了些许调笑。这话轩辕羿觴说出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听在卫敬遥耳中确如惊雷一般,“敬遥平日里不是最宠它,现下难道是嫌它丑陋,为何连看它一眼也不肯?”冰冷的话语从记忆中涌出,回荡耳畔,卫敬遥面色惨白,抬眼再看轩辕羿觴时已全不是方才的表情,“王爷想怎样就怎样便是,何必如此嘲弄于我?左右任是被谁欺辱都不是敬遥能够选择的,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今日我去看了新妃巡游,王爷就是找那巡游马匹来辱了我敬遥也得受着不是吗?”
轩辕羿觴知他想到从前那事,被他呛得本有些怒火,却又不由生出些许歉疚,可转念一想,那次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况且自己也并未真让那畜生对他如何,怎他还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冷哼一声道,“你对自己的亲弟弟屡施毒手,纵狗伤人,行事阴狠,本王不过稍施惩戒,你倒记起仇来了!”
卫敬遥听他这样说,气得浑身发抖,“稍加惩戒?把我扒光了扔在院中让一只狗来辱我,任众人目光凌迟,这是稍加惩戒?”
“比起你犯的大罪这已是轻的,更何况那畜生何曾真碰了你,最后不也被乱棍打死了吗!”轩辕羿觴听他说得怨愤,自己也不由怒火又起。
“我入府那日在街边捡到阿蒙,它虽是一只狗却通得人性,那一年来就只有锦桃和它陪在我身边,它误伤清风并非有意,它与我亲近见我受辱更不愿伤我,最后却落得被你乱棍打死的下场。你打死它不过是气它伤了清风又违了你的意,如今说得倒像是为我好一般。你们轩辕家的人怎都这般无耻,竟连畜生都不如!”
“啪!”轩辕羿觴一记耳光打得响亮,卫敬遥撞到地面,嘴角渗出淡淡血痕,却仍是不甘示弱,狠狠瞪着对方,那眼神如刀似剑,像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轩辕羿觴知他心里恨意深重,却未曾见过如此杀人般的眼神,一时有些怔楞,可到底不失王爷威严,很快敛了心神背转身去,“今天饶你一次,若以后再如此没有规矩,本王定当严惩!”随即拂袖而去。
卫敬遥半伏在地上,手握成拳紧咬着牙关,朱红的唇被他咬出一道道血痕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那是滚烫的温度。他好恨,真的好恨!
许久,卫敬遥才缓缓起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虽然锦桃早早地在路上等候,可是卫敬遥却没有接受她的搀扶,直到跨进房门的那一刻才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