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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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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边,看着谢亦清进进出出像只小蚂蚁一样的忙活,心里有些茫然:书上不是说男生进门就讲鬼故事,然后女生扑进怀里,关灯、省略号、over。

为什么谢亦清忙活的像我妈一样?

谢亦清打好水,让我洗完脸,又收拾干净屋子,最后我看着他找出一个类似夜壶的东西时,终于无语了。真不愧是妇女之友!就算我自己,也未必记得找出这玩意儿。

但是,这个东西是给我自己用,还是“共用”?

我有点不纯洁的想着某种哗哗的声音,抬起脖子——窒息了!

夜已经很深了,我觉得有些热,刚要打开窗户。谢亦清说:“别开了,这边开不好。”

冷汗嗖的爬满后背,这算是鬼故事吗?我怎么听着跟真事儿似的!全身都在抽抽,抽抽的骨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一个皮囊袋子,里面随着呼吸或多或少的有些空气。整个人完全架空了!

谢亦清也不说走,我有些放心。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这样坐一晚上,但是能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吧!手边有本《国际贸易》,随手拿起来翻翻。权当小说看了,我低头翻书。

不敢高声语,恐惊世外人。

估计我这心思谢亦清不好理解,快翻完的时候,听见谢亦清说:“你还真爱学习啊!以前怎么听你说不喜欢呢?”

“啊!嗯,那个……”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没得看么,没得看就随便乱翻嘛。文笔不错,你要不要看看?”我把书递给他。

谢亦清坐下也比坐着的我高,说:“既然没得看,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来了,果然来鬼故事了!我反而松了口气,这一晚上,原来就是等他的一个故事。

我点点头,安静的坐在床边。

“开着灯讲没意思,关灯讲吧?”谢亦清站起来,低声说。

灯灭了,身边一沉,有人坐下。

“以前……”

我不爱听鬼故事,因为我觉得讲鬼故事的人都是心怀鬼胎的人:在书里面,讲鬼故事的人才是心中有鬼想害人的人。

可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听鬼故事的那个人,心中的鬼胎似也不小!

我坐在床边,从小冰凉的手第一次有火一样的感觉。整个人像瘫痪了似的,找不到一点知觉。就连那点热劲儿,也只是因为手被人牵住了,才感觉到的。

“那个老师很生气,她就诅咒说……”谢亦清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比起下午心不在焉的感觉,显然这时候他不仅全神贯注,而且有些控制不住。

我思绪乱飞,不敢想被他握住的手:快到闹鬼的地方了!快到闹鬼的地方了!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讲到□□,男的突然一吓,女的哎呀一声扑到他怀里……关灯!

刚想到这儿,就听谢亦清说:“你不害怕啊?”

啊?讲完了?□□呢?他怎么不吓我?

没有多想,我反应极其敏捷的“哎呀”一声——没敢扑过去,直接佝偻了腰。谢亦清显然也看过类似的“教科书”,顺势把我搂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的流程!

我还在和书本对照,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倒下。床很软,谢亦清很热,脑子——很乱!

谢亦清好像没啥经验,躺在那里半天没动。

就着这个空挡,我那个不知道怎么构成的大脑突然短路似的甩给我一句话:始乱之,终弃之!

这六个字好像一道咒语,瞬间打破对肉体探索的天然欲望。白天的印象排山倒海的压过来,各种复杂的感觉刹那复活,而且极热烈的纠结在一起,好像突然转动的万花筒,让人头晕!

谢亦清似乎也同时反过味儿来,轻轻的但是很坚决的覆了上来,好像……好像……

他很沉,死沉死沉的。看着瘦高没有半两肉,压在身上真能让人窒息。

昏昏沉沉,我找不到自己的理智,但是恍惚间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根胳膊——我的胳膊,在黑暗中指挥自己的手好死不歹的落在两人之间,手背对着自己,手心——有一朵肉呼呼的东西轻轻刷过。谢亦清一下弹了回去,手臂亦随之松开。

呼——我身上一轻,非常轻松!

这是我第一次零距离接触异性,真真实实的感受与自己不一样的躯体。虽然隔着很厚很厚的衣服,但是呼吸之间的热度夹着晚上共同享用的水煮牛肉在这个时候互相交换补充,被他的体重压得从下往上的翻腾,实在迥异平常!

后来,我看到有人说女人不喜欢男人的时候,碰一下手都会无法自制的哭。我能分辨出水煮牛肉的味道大概也是另一种拒绝吧?

可是,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

我想起一件事:“我想方便!”

声音很低,却像炸弹,打碎了所有的迷茫和暧昧。

谢亦清身子僵硬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寂静在我们之间狠狠的劈出一道鸿沟……

良久,谢亦清松开手:“哦,好、好吧。你晚上小心些。我先……”

他站起身,很快的,站到离床很远的地方。

我坐起来,这才看到窗帘没有拉,月光清凌凌的流进来,谢亦清瘦高的身子笔挺的站在月光和阴影交界的地方。我的鼻尖有些酸,月光里的少年,让人内疚。

“哗啦!”门被拉开,谢亦清转身离开,什么也没说。

听着门被小心的关好,眼泪这才扑达达的落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哭,心头的那点东西,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喜悦,还有些遗憾。如果双臂不是撑着身体,我会觉得自己颤抖着飘起来!即使努力的控制着,那种让人疯狂的东西就像野猪一样在体内隳突叫嚣,这是原始野性复苏的感觉吧!我想咬紧牙关,可是找不到牙齿在哪里!我只想跳起来大喊大叫大哭大笑,只想一头栽倒永不醒来,只想有人跑过来说:“孟露,上课去,做什么梦呢!”

夜凉如水,秋虫低吟。

我什么都没做,看着窗外,等着血液平静下来。然后,我想起了杨燃天——我的初恋,纯纯的不掺和任何杂质的初恋。终结在他和另外一个女生□□相拥的画面里。

这是我永远不能原谅的,却是我现在可以理解的。原来对□□的欲望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能用理智去抗衡,又怎么要求别人呢?!

人,平静下来;悲伤,如潮涌来。

有一点非常清楚: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孟露了!

就着月光,我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悄悄的离开。

北京站,同样的喧哗与躁动,这一天两夜于我像是过了一生一世,如今回到原点,一切都已物是人非。父母一心想我长大,如今我真的长大了,却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高大的恒基中心在凌晨的朦胧里带着别样的傲慢俯视着我。

小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是世界的唯一;稍长,我们知道周围还有别人,但是自己仍然是那么完美;后来,我们终于不得不看到,原来自己也有许多无法容忍的缺点……

杨燃天、谢亦清,那些少年呵,我有什么理由怪罪他们?!

我坐上火车,北京被关在车窗外。

但在车启动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知道:这个城市,和我有了不一样的关联。

回到学校,带着几分希望一切都是做梦,醒来只是第二天早上的幻想,我一头栽进宿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同宿舍的又出去上自习了,她们是拿奖学金和补助的,我们在乎的东西不一样,我亦从不要求自己在乎她们在乎的东西。

道不同,不相与谋。只做君子之交吧!

发了会儿呆,过往清晰浮现,我终于承认现实——自己差点“失身”。而且,近乎主动。

与此同时,关于谢亦清的记忆也清晰起来。所有,都化成了他在月光中的身影。

我想,我应该打个电话,对自己的不辞而别道声歉。或者宿舍太寂寞,我又有些不甘心?不管怎么说,手指已经按着201卡的号码拨通了谢亦清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咔哒”断了。

拨电话的时候,我还在谴责自己的反复无常,但是听到挂断电话的声音,勃发的怒火立刻把那点可怜的自责化成烟尘。

他竟然敢挂我的电话?!

我是谁?就算我“半途而废”,可我既没答应你,也没否认你啊!好吧,就算我悄悄逃跑不地道,那你的感情就能像安个闸门似的,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看了那么多小说——包括我自己的经历,我觉得我疗伤算是快的了,可也不是第二天就能撇清的!在我看来,挂掉心爱的人的电话是不可思议的!当年是杨燃天不给我电话,若是他能打给我,我觉得事情一定不是今天这样!

我爬回上铺,继续发呆。

谢亦清和公子润不一样(为什么会把公子润拉进来?)。

虽然两人身高相仿,但神色气质却大相径庭。谢亦清是个看起来很严谨要求完美的人,但是我觉得他对我的那些要求更像是对他自己的督促;严格的说,应该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而公子润呢?最近只要一想起这个人我就火大,连他这个名字也觉得俗不可耐——怎么起了这么自恋的名字,天天被人叫着,也不闹心!如今和谢亦清一比,公子润的可恨之处立刻显露无疑:他提出来的要求,似乎自己大多都按着去办了?!

就凭老娘曾经暗恋他吗?就为了不被你继续利用,我也应该答应谢亦清!

多年以后,我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与糊涂,可是当时就凭这可怜的毫无根据的比较,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拿来做挽回谢亦清的理论依据。也许,我潜意识里仍然没有放弃谢亦清。当见面谈失败之后,我还幻想着电话能说清楚什么?

可是,摁到手指发酸,谢亦清就是不接电话。先开始还是挂断手机,后来就干脆关机了!到了后来,明知对方关机,我却机械的播着,带着愤怒委屈和不甘心,一次次的赌气拨打着。我相信,如果电话那端有人说“喂”,这端必将掉下眼泪!

一直到了晚上,谢亦清都没有开机。我没有他的宿舍电话,肚子也饿了。准备掉下的金豆子早就咽进肚子里,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好你谢亦清,小心眼儿!等着瞧!”

这年我大四,有过早恋,自以为懂得很多。可是真碰到了事情,却总是傻乎乎的自以为清醒,懵懵懂懂的胡乱做着。

恋爱波折不能亏待自己。尽管谢亦清不理我,我还是很照顾自己的肚子。其实除了那点赌气的不甘心,我觉得自己的心情还是比较平静的。比起当年和杨燃天分手,已经好了很多。我认为这就叫“经验”。

照例打了自己喜欢的鱼香豆腐丝,要了一个雪白冒着热气的馒头,一碗小米粥,端着找了个角落坐下。正要吃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吃多了?

低头看看,小肚子周围的衣服打了好几层褶子。唐笑纯高挑的身影在我眼前转圈,刻薄点说她是黄瓜的话,我只能算土豆,而且是有机土豆。

放下馒头,看看饭盆里的菜,想吃又有点不敢吃。

“哟,干嘛呢?”公子润笑嘻嘻的声音响起来,“你不会……也想减肥吧?”

“你觉得我需要吗?”我不大想承认,原因不详。

“需要,当然需要!”公子润大大咧咧的回答,“我正愁菜给的少呢。把你的分给我一些?”

我撇了一样他的饭盆,好大一盆红烧肉,红亮红亮的——真多!

人在学校里混的好坏,主要看大师傅的态度。你看公子润那一盆菜,啧啧,赶上自己的三盆了。就这还嫌不够,真没天良!

心里碎碎念着,手却自动的把自己的菜做了一半的分割,倒进公子润的饭盆。

公子润反倒呆住了:“不……不会吧?你来真的?”说完,竟低头凑近了看我。

我的鼻子一向很灵,自从昨夜闻到谢亦清呼出的男性气息之后,对这玩意儿就有点敏感,偏头略略闪开说:“我睡了一天,没胃口。”

“哦,我说呢!”公子润如释重负,“我就说你也不会。”

“不会什么?”我的话有些急促,事后想来多少含着欲盖弥彰的味道。恋爱又不是坏事,公子润敲锣打鼓的谈恋爱,我怎么就不想让人知道呢?

公子润没有任何异样,“谈恋爱啊!我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我能谈什么恋爱。”我的脸有些烫,嘴硬的反驳。装着饿了的样子,端盆喝粥。

“就是,谁敢要你啊!”

这家伙今天嘴巴怎么那么碎?

“十根火腿肠啊!”他欠揍的露出坏笑,“十根啊!大家都说可不能娶你,娶了养不起。”

怎么老提这事儿?我觉得公子润简直是在挑衅,眼睛一酸,刚刚咽回去的金豆子翻山蹈海的冲过来,“那有什么养不起的,我一天给你吐一根,保准你每天有肉吃!”

恶!公子润做了一个万分恶心的表情,“服了,服了,第一笔杆子!我再也不提了,行吧?说正经的,昨天一天没见你,你去……你亲戚那儿怎么样?怎么你回来后跟一夜没睡似的?”

难得他正经,心里一暖,刚才那点刻薄全忘了,低声说:“陪小孩儿,闹腾的太累了。”

“哦……”公子润的神色明显不信,“有事就说,都是哥们儿能帮就帮你了。带小孩除外啊!”

“哦。”他的善意从来不算数,但聊胜于无。哪怕一点点,我也能开心一天。

我不想太飘飘然,免得又自作多情了,问道:“你跟段姜怎么样了?”

公子润哧了一声,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怎么样?别瞎说啊!我有心上人。”

“就计算机的那个小女生啊?你心上人?别逗了!我看你还是早点放人家超生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今天去爬山了。”

“又爬山?咱们班不是刚爬的山吗?没见你这么爱锻炼啊!”

“不是,是去莲花山。”

莲花山是一个设计完好的彻底人工化的山体公园。大路朝天,坡度合适,是男女青年老头老太健身谈心的好去处。

公子润笑着说:“我跟她说了,她也答应了,呵呵。告诉你一声。”

那是一张志得意满的脸,他第N次轻而易举的攻城略地,中间还有我这个狗头军师的功劳;而军师本人却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心里酸酸的不是味道。

公子润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吃差不多了,回头再聊。我得上自习去。占座!”

啊?上自习?

我吃惊的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样不爱上自习的人一蹦三跳的赶着离开,嘴巴抽抽了两下。这家伙这是为了爱情,什么都肯做!

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方才的快乐像个脆弱的泡泡,连个声响都没有就破了。看着眼前浅浅的饭盆,我冒出一个念头:做谢亦清的女友吧,好好的谈场恋爱,也许能带给你安全的并不是这个不会回头的公子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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