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一＆二＆ 三（1 / 1）
（序）
“何律，你的婚礼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西装革履的青年说着，神色格外平静。
“美国政法大学有一个留学的机会，我后天的飞机离开。”
说完，他一鞠躬，掩住自己泛红的眼角，起身后他还是那个只对何以琛温柔细心的William。
无论何时，他都不愿意让这个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就像是对他的爱，只能被藏在看不见的角落。
他亲手把自己的心挖空，把这个叫做何以琛的人放进去。
好疼啊。
不过是当初放进去的时候，还是现在要挖出来的时候。
让他看着何以琛幸福美满地和赵默笙过一辈子，他不甘心。
让他去和那个执着又善良的赵默笙争夺这个男人，他不忍心。
所以，只能离开了。
他习惯了何以琛的故作无知，也不介意众人时时惋惜的目光。他很清楚他从来都没有争的资格和勇气。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没有。
可是啊，何以琛，我已经失去了自己，我已经输的彻底，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真情都给了你。
所以，可不可以，至少让我留下装作潇洒的一点点尊严。
（一）
William一开始并不叫做William。
他是个中国人，不可能是生下来就取了和外国名字。
那个父母花了重金请了风水大师算出来的名字，他已经快要忘记了。
他原本是一个富二代，哪怕实在上海滩也有些横行霸道的资本。父亲很爱母亲也很爱他，所以从不让这两个人沾染什么腌臜事。
如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贪婪，他原本能够做一辈子的公子哥，潇洒游戏纵横人间。
可是偏偏就有。
父亲破产那天，为了不牵连妻子和儿子，从三十层的大楼上跳了下来。
那天很冷，在William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一直都在下雪，飘荡的雪花印在那一大摊血上，渐渐融化。
原本富足幸福的家庭，就这样随着那天后的积雪一起融化，不见踪影。
曾经不谙世事如同少女般单纯的母亲终于走投无路，在变卖了所有父亲偷偷为他们留下的财产仍然找不到律师愿意为父亲翻案，她绝望了。
在失去父亲的三周后，他又失去了母亲。
他放弃了为父亲讨回公道的想法，开始像所有失足少年一样生活，他染发，打架，酗酒，开始和不同的女人混乱地生活着。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人生。
那时候何以琛总是在同一家酒吧买醉，醉了之后就开始说赵默笙和他之间的故事。
William一开始很不耐烦，但是久了之后也开始习惯起来。这个一头红发嚣张似火的少年，会小口小口地抿着酒听他哭哭笑笑。
他突然觉得，这样听这个平时一丝不苟的男人喝醉时候委屈地想着他的赵默笙回来也挺好的。有点羡慕又有点不爽那个叫做赵默笙的女孩，有这样的人为她掏心掏肺都不珍惜。
要是……要是我……
当然，只是偷偷想一想而已。
直到有一天，他把自己的故事当做回报说给了何以琛听。
说完以后，William甚至长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还是能够面对这件事了。
虽然痛，但是他挺下来了。
而这个高大的男人，只是默默地走开了。那时候这个总是硬撑着的死小孩突然好想好想大哭一场，哭着哭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他没有，他只是觉得好累好累，然后就睡了。
三个月后，这个男人拿着自己的行李敲开William的房门，说要为他爸爸翻案。
（二）
案子打了三年。
何以琛为此赔进去自己所有的财产，最艰难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在地铁站里躲着过了几个晚上。
William本来打算打工维持两人的生计，可是何以琛说，不行，你要上学。
William愣了，然后点点头说，我要当律师。像你一样的律师。
何以琛笑着说，好啊。
那时候他们穿着地摊上五十块一件的衣服，住着还没有现在一个厕所大小的廉租屋，为了六块钱一顿的早餐发愁。
可是William无比希望时间就这样睡着，永远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当时小孩不愿意再用原来的名字，何以琛想了好久之后就说，你就叫William吧。
正好，英国王子也是这个名字。
William很不屑于何以琛的取名能力，却心甘情愿的盯着William这个名字过了一辈子。
渐渐的，所有人都叫他William。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真正的名字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William就是唯一的名字了。
William从小就很优秀，只有这点一直都没有变过。虽然是成人高考上的大学，到一直都是系里的骄傲。人长的帅气成绩又好，本就惹人垂涎，后来为了学分又参加了什么运动会篮球队，他的跳高纪录到现在都没有人打破。
可是大学几年，别说交女朋友，他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个女生暧昧过。
William一直跟着何以琛打官司，实践经验相当熟练，一毕业就当了何以琛的助理。
William父亲的案子让何以琛一举成名，何以琛在接了几个不小的案子之后就攒够了本钱开了自己的事务所，找了几个大学时候的好友。
其中袁非和向恒在当初也给了他们不少帮助。
只可惜，几年的生活让何以琛的胃病愈发严重，酗酒的毛病却一点也没改。William对此感到非常愧疚，开始监督起何以琛吃药来。
事务所成立，何以琛本想着让William当副手，再怎么也要是个管理层。可是这个牛脾气的孩子愣是不要，非要当何以琛的助理，不依不饶。
何以琛习惯了自家孩子听话的像只猫，突然面对炸毛的小豹子，他还不知道怎么好。于是妥协，让William盯着助理的名字干着副手的活。
借着监督何以琛吃药的名义，William光明正大地拿了何以琛家的钥匙，还几度提着行李入住何家。
何以琛大概William对所有人都那么无微不至，竟然从不过问为什么William对自己那么上心。
直到有一天，向恒突然问他。
“你对何大律师这好，连我媳妇都做不来啊。”
William低下头，看着角落那盆枝叶还在摇动的盆栽，突然就笑了出来
“何律是我的家人，我把他当亲哥哥看。”
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么？哥哥。
（三）
然而William也是很吃香的，事务所有一个简姓姑娘就跟喜欢他。
虽然这个死小孩一个好脸都没给过人家。
显然，这个世界上除了何以琛，就没有人能让他有什么情绪波动。更别说让他像现在这样犯贱。
啧，劝情敌和自己的暗恋对象重归于好什么的，简直是自虐。
“你好，我是William，何律的助理。”
赵默笙被一个电话约出来，对方的声音软糯却带着一股清冷。就像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青年一样，有着艳丽的桃花眼和冷冽的眼神。
她见过这个人，当初她去给何以琛送钱包的时候，这个高个子的青年曾经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并且非常自然地向她要了手机号码。
“你…你好，我叫赵默笙，赵是……”
“我知道你的名字，赵小姐。”青年用一个眼神打断了赵默笙的经典自我介绍。
“包括你和何律之间所有的故事，我都非常清楚。如果赵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说出你所有的爱好与习惯。”
忽略赵默笙一瞬间变得有点惊恐的眼神，青年接着说道。
“今天突兀地把赵小姐约出来，很抱歉。但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
“何律七年来一直都爱着你。无论是你离开时还是你回来后，他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赵默笙，他爱你。
他爱的那个人，是你。
“我不想他再等下去，再痛下去。”
说完，青年就起身离开，只留下赵默笙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
他曾经怨恨过，为什么赵默笙要回来。如果她还在美国，那他之前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和何以琛也许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他又那么清楚，不可能。
而这懦弱的怨恨过后，是对自己的不耻。他不愿意把自己变得卑微。不愿意像个妒妇一样去低声下气撒泼打滚。
何以琛不爱他，是事实。
就算他再怎么去付出去守护都无法改变。
青年打开车门坐进去，把头死死地抵在方向盘上，试图掩盖住自己的哭声。
他做不到因为一份得不到的爱去怨恨一个无辜的人。
就像他做不到豁达祝福何以琛得到所爱然后幸福美满。
何以琛啊何以琛，当你欢欣雀跃之日，便是我痛不欲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