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番外3（1 / 1）
永和穿过树林来到池塘边，他有点期待这次武当之行，当然，他更加期待热乎乎的肉包子，他挺喜欢街上卖的的肉包子，吃了两天，这天也是一样，掐好了时机让油条去买刚出炉的包子。
永和坐在池塘边扔着石子，他现在状况不太好，看书久了会头晕，有时候视线也会有些模糊，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走过来，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过来，油条怕他分不清自己，所以近来总是穿一身紫袍，这种颜色挺少见的，也挺扎眼的。
永和回头看到来人穿着一袭紫衣，开心的跑过去……
油条笑了笑：“陛下，刚出锅的热包子。”他这么说着，一边把手上的纸包递到永和面前，永和开心的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好吃！”
“陛下，该出发了吧。”
“恩。”永和点了点头，接过包着包子的纸包，跟着油条穿过小树林往城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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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刹呀玉罗刹，你可真让我好找。”南瑞走进黑漆漆的牢房，牢房里空荡荡的，阴森的空气在牢房之中常年氤氲不散，屋里摆着一处木架，木架上用铁锁锁着一个人。
玉罗刹冷冷的看着他，冷硬的唇角抿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难怪就连诈死托生都骗不了你，原来是你，南瑞。”
“是啊，是我，你一早就应该知道是我。”南瑞笑着说，“你一早就该知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从你放我离开西方魔教的时候就注定了你有今天，不，该说，从你先后害死了我姐姐和她的儿子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有今天！”
“是么。”玉罗刹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你不能杀死西门！”
“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他是你姐姐的儿子！”玉罗刹看着南瑞，“他才是玉天宝！”
“玉罗刹……他可真是受尽了你的宠爱，为了救他你竟然连这种谎都能撒？”南瑞笑了笑，“你等着吧，你，和西门吹雪，一个都跑不掉。”
“不，南瑞！你不能杀他！他就是天宝！是你姐姐的儿子！你不能杀他！南瑞！”看着南瑞无情的转身离开，玉罗刹心中焦急，可是他受伤太重，喊了几句便觉得气血上涌呕出一口血来，他咳嗽着，直觉得脸上有水珠划过。一辈子不知道害怕的玉罗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很痛，痛的说不出话，这真是比天下任何□□都要折磨人：“宝儿……我的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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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江湖上素有名望，我不想为难你，可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永和坐在榻上，靠着矮桌，手上翻着几本文书，油条和另外几个暗卫护在他身边，那几个人都是绝顶的高手。
陆小凤焦急的看着他们，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其实不该来，因为来了就是一死，可他必须来！因为这是他能为最好的朋友西门吹雪做的最后一件事。西门站在他身边，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永和，没有敬畏也没有恐惧，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的是曾经与他齐名的叶孤城，如今也仍然是唯一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陛下……”陆小凤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西门抬手拦住。
“我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不会让你为难。”西门毫无敬意的说道，但是永和完全没在意他这点小小的不敬，西门握住叶孤城的手，“我只希望你放过陆小凤，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
“西门！咱们要死一起死！”陆小凤不满的说道，西门仿佛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虽然很浅却如春风化雪一般动人：“你要是死了花满楼怎么办？你陪我走到这儿就够了，接下来的路……”他看了看叶孤城，只见他也一脸坚定的看着自己，西门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面颊：“当年我陪你上九重天，如今你随我下炼狱途，也算是造化弄人。”
“此生有君一人足矣。”
“我亦如是。”一个暗卫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小小的酒盅，鸩毒，宫中常用的□□，西门轻轻把它端起来，仿佛那只是一杯普通的酒水一般，他抬头，见孤城也双手端着酒杯，目光相触彼此都露出一个笑容：“干！”
“干！”
陆小凤站在一边，他只能看着自己最好的两个好朋友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毫不犹豫就像他们曾经无数次在月下弹剑而歌畅饮美酒一样，可他只能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能做，陆小凤平时最重朋友，而这两个则是他最好的朋友。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出养心殿，像一只受伤的猛兽绝望的悲鸣，又像是凤凰涅槃时的凄厉叫声，像是有什么被撕碎了，扔在地上化为尘埃随风而去。油条同情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陆小凤，又遗憾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千愁万绪最终化为一缕轻叹，可惜了两把绝世的好剑。
油条打了个手势，手下的人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尸体抬出去，他们会被悄悄送到万梅山庄的梅花林里安葬，这算是永和最后给他们的一点优待吧。他领着人出去，房门被关上，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永和和陆小凤两个人。
“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吗？”永和问道。
“陛下留我给朋友收尸吗？”陆小凤沙哑的问，“陛下不怕我的报复吗？”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你是个好皇帝，但不是个好人。”
“好皇帝都不是好人，不好的皇帝也不是好人。”永和看着他，“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朋友。”
“我曾经是把你当做朋友。”陆小凤笑了笑，“可我太天真了，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陛下的朋友。”
“明日玉罗刹与逆党一同问斩，我会亲自监斩，入了秋，朝廷会发兵匈奴征讨西方魔教的余党，你知道朕最讨厌杀戮，可死在我手上的人却数不胜数。”永和悠悠的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显得格外疲惫，他还年轻只有二十几岁，可他这个样子却显得苍老而疲惫，“活着怎么如此辛苦。”
“活着本就很辛苦。”
“我还算你的朋友吗？”
“您还当我是朋友吗？”
“西门吹雪的夫人和孩子还住在峨眉山吧。”永和看着陆小凤，“好好照顾他们，就当是朱永和这个朋友拜托你的第一件事，也算是最后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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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排场特别大，因为要斩首一批反贼，尤其是他们的头目是作恶多端的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的时候，百姓们特别的积极，一路上已经用烂番茄和臭鸡蛋问候了他无数次，永和坐在高台上发呆，今天的天好像特别的蓝，阳光好像格外刺眼。
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犯人，从他这儿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像虫子一样，他们齐刷刷的抬头看着他，有怨恨，有恐惧，有祈求还有绝望，永和从他们的眼中读出了无数的东西，但唯一因其他注意的是这个头目。
他好像叫玉罗刹，是个江湖中人，永和看了低一点的台子上，恭亲王坐在那里，他身边的铁面军师正冷冷的盯着那人。永和知道他是无辜的，可那没什么用处，因为这场游戏永和赢了，那么永和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不知为何永和忽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他和自己很像，虽然没什么理由但永和就是这么想的，那人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玉罗刹看着台上的少年，他知道现在南瑞正虎视眈眈，巴不得看着自己被砍掉脑袋的画面，周遭的骂声令他不堪其扰，他甚至有点希望刽子手的大刀赶快落下来，好歹能还自己一个清净。直到他看到了高台上的少年，他身着九五之尊的龙袍，金黄的颜色在太阳下格外耀眼，那样子可真美，玉罗刹看着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交织在一处，近乎直觉的，玉罗刹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
似乎生命中缺失的部分得到了弥补，玉罗刹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东西，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他看着那个少年，看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寂寞与忧愁，他从来不知道对视的片刻可以这么漫长，也从来不知道一见钟情绝非子虚乌有。
可是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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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行刑已毕。”领班的刽子手来到皇上面前跪下。
“知道了。”永和心不在焉的打量着那把刀，就这把刀刚刚取了那个人的性命？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似的，那感觉让他非常难受，“他死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
刽子手楞了一下，永和很快反悔了似的摆了摆手：“罢了，你退下吧。”
“是。”刽子手恭敬的退到一边。
“陛下……回宫吧。”见他似乎有点累了，油条低声问道，永和疲惫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刑场，尸体已经被拖走，人群也熙熙攘攘的散去，那片血色仍然留在地上，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目。
油条叫了他三次，永和总算是找回了自己，一步一步迈下台阶，他觉得退很沉，膝盖似乎忘记怎么打弯，他觉得自己僵硬的像个木头人，他觉得自己活得不像个人，他看着周围的百姓，他们之中又有几个觉得他是个人呢？
“陛下，回宫吧。”油条实在有些担心这群平民中混进几个杀手，他最担心的是陆小凤，没人知道他有多厉害，只知道他的灵犀一指独步江湖，他的脑袋很好用，好用到油条不得不时时小心这颗脑袋会不会生出谋朝篡位的念头。
他觉得有点头疼，皇上留他实在不明智。
“回宫吧。”油条叹了口气钻进车辇，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号令，车子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永和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一排，他看到一些眼睛，可他们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不知为何永和总觉得那双眼睛他好像见过，他摸了摸脸颊，上面有些泪珠滑落，倘若君王无情，那他又是为谁落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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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永和你醒醒！永和！”玉罗刹焦急的摇醒了永和，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总算是松了口气，永和怔怔的看着他，伸出手来描摹着他的眉眼：“小玉？”
“是我。”玉罗刹握住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
“小玉！”永和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小玉……我……我梦见你……呜呜……”
“不哭不哭，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玉罗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玉……”永和抽抽搭搭的看着他，玉罗刹苦笑，一边仔细的给他擦去眼泪：“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小玉，我梦见当年在树林里遇见的不是你而是油条，小玉，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那个才是做梦了。”永和抓住他的手，“我好害怕小玉，万一，万一那天我没碰见你，或者你没绑了我……”
“永和。”玉罗刹安抚的吻了吻他脸上的泪珠，“所以我们这才叫缘分不是吗？”
“恩。”永和点点头，“能遇见你真好，小玉。”他舒服的靠在玉罗刹怀里，纵然当年有一万个如果，遇见了，抓住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