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徒相忆（1 / 1）

曹操有些难过，只是那种淡淡的难过。

他沉下心来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失去郭嘉和荀彧的时候又想到了很多别的东西。也许郭嘉的选择不能算错，但当初那些历历在目的情谊曹操一时半会儿也忘不了。

“使孤成大事者，必此人也。”一席话，对曹操来说无疑是有着醍醐灌顶的作用的。别看郭嘉在他的幕府里位置一直不上不下，可是亲近的人都知道郭嘉的作用是谁都不能代替的。

荀攸和程昱也不行。

可是他现在就这么留下了一句话，最后一次接受了自己的轻薄之后，在自己眼前乘风破浪而去。

曹操很担心荀彧是否能够照顾好他。甚至还想着自己那么放他自有还满足不了的郭奉孝，为什么会甘愿被荀文若锁在身边呢。

有一种东西，你求而不得，别人却不如你所愿地可以轻易拥有。曹操很奇怪荀彧么会得到的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却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即使坚强挺拔如荀彧也会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覆在这个似乎风过就倒的年轻人身旁，说着笨口拙舌的情话。到这个情况，与其说是他得到了郭奉孝，不如说是郭奉孝选择了他。荀彧自己自始至终不敢奢望的东西忽然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这个智慧卓绝的尚书令自然懂得去抓紧它。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郭嘉改变了自己的心意的？

曹操想起无数次自己曾经在出征的路上亲自守着病歪歪的郭嘉，从不敢将他的疾病假手他人。他也知道每次回来的时候荀彧都会站在城门之下远远看着自己和郭嘉。

可是到底是什么改变这一切了呢。

“主公，如今……”

“王上，请册立世子、王后和世子妃罢。”

果然是因为自己已经改变了身份，才让郭嘉和荀彧决定走到一起了么？可是当时，奉孝你明明说过你不会离开孤！你明明说过，你要的就是和孤一起看遍天下临华！还有……

“明公试想，汉室如今早已是风雨飘摇，要做，便只能做个齐桓公晋文公一般的人了。至于征西将军曹操墓的事儿，希望明公能用嘉之言，就此忘记罢。”

年轻人的声音似乎还能从十七年前的密室之中传来。曹操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郭嘉的手，凌厉地下切。那是一双骨骼分明的、瘦弱的手，却凌厉的好似曹操常年佩戴的倚天剑。所以曹操才会倾其所有地，赋予一个小小的军祭酒如此特权。尽管对于董昭等人来说曹操这是胡来，但曹操依然故我。

“奉孝这般，还是叫陈长文检点你多的呢。难不成奉孝还想曹某对你大肆挞伐不成？”曹操又扔了一本陈群的折子给郭嘉。一旁七歪八倒的郭奉孝刚刚才将一个空酒坛子砸碎在地上，这会儿浑身都浸润了腻死人的酒香，接过来扫一眼，笑得轻狂。

“哟，长文的话语日渐长进，这犀利的，和陈孔璋有的一比。”

郭奉孝！曹某人是叫你看他的文笔的吗！曹操尽管牙痒却还是点头：“是啊，可是叫我为难了一番，这要怎么回复批示呢。”

“嗯，不过他的确言之有理……可嘉又岂能与那些个凡夫俗子相提并论。这么多年的交情，他陈群还是不懂嘉！”有些无聊赖地将折子扔在一边，却恰是扔进了取暖的火盆子里……

烧成灰烬。

曹操抚额苦笑，也只好耐着性子：“奉孝来，与孤复述一次长文的折子……”

“曹孟德，那些劳什子不比军国大事紧要多少！心疼这些破折子，我郭奉孝改日给你临摹一屋子的折子来，你慢慢看！”他记得郭嘉挑着眉，笑得冷淡又尖锐，对自己这么说。

他似乎要说出来的什么，也只能在大脑中成了虚幻的影像破碎消散。

“郭奉孝，你欠了孤的一室折子……为何，不能换你，与我赏遍天涯……”

回过神来，骑在马上沉默着的曹操，眼底似乎闪动着什么晶莹的东西。看到这些的贾诩和荀攸什么也没说，只是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目光，似对过去的祭奠。

行到此时，也只能剩下一些徒劳的回忆罢了。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又有什么理由，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