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繁星如许月光皎洁（1 / 1）
那两天，秦楚凡都没有再给沈曼夕打过电话，她终于沉不住气在十点钟工作休息的时候拨通了他的，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她只一遍又一遍地打，最后终于在她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可是接电话的是方梦琪，她不是听不出来。
“喂，谁啊？”方梦琪声音有着一丝不耐烦。
“方小姐，你……是不是拿错电话了？”
“拿错电话？”电话那端有了几秒的停顿，“啊，好像真的拿错了。”
沈曼夕不知怎么，只觉得刚刚莫名紧张的情绪稍稍有了缓和，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可是却又听到令她又绷紧神经的话。
“我们两个电话就放在一起了，你等一下，我叫他起来。”
然后就是一阵空白的声音，接着她就听到了那边秦楚凡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秦楚凡的声音也有些低哑，每天早晨他醒来的确就是这个样子，这让沈曼夕有些恍惚，神经太过敏感并非什么好事。
沈曼夕慌忙将电话挂断，同时按下了关机键，她的内心陷入了挣扎。难不成又是什么误会？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合。等到中午的时候她才开机，直到晚上也没有一通电话打进来，沈曼夕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可是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第二天向部门请了一个月的假，审批人是林桦，她这一次不算逃走，只能说是在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第一个联系她的人不是秦楚凡，也不是蓝歆，是初夏。
初夏本来是打算回法国，临行前想要见曼夕一面，可是电话打通以后他才知道曼夕不在A市，所以他就改签了最早一班飞法国的航班找她。
初夏见到曼夕时，曼夕正在和房东太太喝茶。房东是个优雅的老太太，七十多岁，却总是化着淡妆，打扮得体，待人接物颇为和善。她的丈夫是五年前过世的，cola也就是那个时候从宠物收容所里抱回来的，当时不过三个月大。法国大概是拥有最多宠物的欧洲国家，也是有最多宠物被遗弃的欧洲国家。
初夏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简单问候了几句，然后走到后院去找Vincent，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家伙一定是在和cola玩，cola是苏牧，机灵聪明且温和。
“Vincent！”初夏看到小不点穿了一件毛呢外套，头上还带着一顶小帽子，看起来颇有点小大人的意思，着实让人觉得喜欢。
Vincent看到初夏也很开心，可是他并没有cola跑得快。
“夏叔叔，你是来找我的吗？”
初夏一只手把Vincent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想我没有？”
Vincent不喜欢别人捏他，索性将脸撇向一旁，“才没有。”
“没有？”初夏蹲下，把Vincent也放了下来，“不想我的话，我可就走了？”
初夏说完话就假装转身离开，Vincent这才伸出小手拽了拽初夏的外套，“想了。”
曼夕和初夏两个带着Vincent去了很多地方玩，对于初夏而言，这种能够陪伴这对母子的日子并不多，他没有问曼夕为什么突然回了法国，因为他不想知道，他只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似乎这样曼夕就能像现在这样永远在自己身边。
一天夜里，玩了一天的Vincent早已睡下，初夏难得有这样和曼夕独处的机会。
“我该叫你Nicole还是叫你曼夕？”初夏一副不经意的态度，可其实这两个称呼对他有很大差别。
“那……我该叫你初夏，还是Alex？”
曼夕喝了一小口杯中的红酒，她的短发已经齐肩，没有染烫，只柔顺地散在脑后，在这星光明媚的夜里，竟让初夏看的出神。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喝红酒，醉的往往是我……”初夏无奈地笑了出声，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你是画家，怎么说话变得像个诗人……”曼夕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因为她知道不需要回答。
“因为爱上你了，就像……我从Alex变成了初夏一样。”
“说到这个，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你的英文名字，而说自己叫初夏呢？”
其实称谓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她很好奇罢了。
“如果我当时说自己叫Alex，你会爱我吗？”初夏把杯中残余的酒喝光，接着又倒了一些，“都一样的，只不过我希望在你面前做我自己。”
曼夕没有说话，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今夜没有乌云遮挡，月亮也格外皎洁。
“初夏是我的中文名字，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夏季刚刚到来， ‘初’是我生父的姓氏，他是我母亲的研究生导师。我两岁的时候，他抛下了我们母子。”
听到这里，曼夕沉默了，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因为初夏从来都很阳光开朗，似乎从来不会难过。这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了秦楚凡，她曾说过自己不会离开他，可是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三年前她就食言了。
“后来，我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他的下落，说是在法国，她就不顾父母反对带着我来了这里，再后来你就知道了，我有了继父，也有了自己新的名字。”
“初夏……”曼夕开口想安慰，可又感觉语言很是苍白。
“没事，如今也三十年了，当时我还小，这并不算什么了。”初夏说得很淡然，看起来也不像是假话。
“也许，是他当年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曼夕脱口而出这句话，她没有意识到初夏一瞬间的悲伤。
“是啊，的确是，他在离开我们以后不久，就因癌症过世了，他甚至没有来过这里。”
初夏看出了曼夕眼中的惊讶，他其实并不想说这些，是因为他从蓝歆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知道曼夕大概是误会了秦楚凡，初夏不想看到曼夕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可却也真的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我母亲一直以为是他抛弃了我们两个，直到十年前，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足足误会了二十年，记恨了二十年。人们在面对爱人离开的时候，都会以为那是背叛，可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爱……由此可见，误会是会影响人们的判断力的。”
一个二十年的误会，可想而知那爱得有多么深刻。
“初夏，对此我感到非常遗憾，可是，你今天和我说这些，是不是要说什么？”曼夕并非愚笨的人，初夏也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些事的。
“果然是我爱的女人。”初夏用杯子碰了曼夕的，“可你怎么面对秦楚凡就变得那么傻。”
曼夕不解，初夏只笑着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我真想看你爱上我的样子，可是估计没可能了。”
“初夏，Vincent都三岁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总开这种玩笑……”曼夕背靠着阳台上的扶手，她的脸颊已有一点绯红。
“我从来都没有开玩笑。”初夏直视着曼夕的眼睛，他觉得她的眼睛很是好看，睫毛长长的，似乎总能轻易撩拨他的心，“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会早早地找到你。你说秦楚凡有什么好的？他不过就是比我高一点点，看起来帅那么一点点而已。对人看似温和实际上还是高冷，给我打电话也不会说几句好听的。”
“你们……什么时候通过电话？”曼夕有些诧异刚才听到的。
“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前一天，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初夏一副得意的样子。
曼夕自然看出来他是故意引出这个话题的，就算自己不问，他也一定会说的，于是就没有肯定回答，尽管心里的确很想知道，“随便。”
“曼夕，他现在回了A市，正在家休养……”
“然后呢？他怎么了？”曼夕急了，初夏只说了一半，可这已经足够让她担心。
“他在B市出了车祸，脑震荡，外加小腿骨折，不过不严重，就是得在家待一个月了。”初夏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是他看到曼夕担忧的神情，“他打电话给我就是让我陪陪你，必要的话，让我帮忙解释解释。你给他打电话那天，是他刚恢复意识。”
“我要回去。”曼夕慌忙放下酒杯，转身就要回房收拾东西，可却被初夏一把抓住。
初夏并非是挽留她，因为他早就知道曼夕会有这样的反应，“明天我送你，我和你一起。”
“初夏……”
“Vincent已经睡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好吗？”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搭上了回程的飞机，这趟法国之行也不过一个星期就结束了。
曼夕一夜都没睡熟，早上很早就醒了，几乎是最早一趟航班。所以是初夏和Vincent共同劝说，她才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可是心里依然还惦记着秦楚凡，这一点，初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