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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添人添口
月明星稀,青灰色的院墙与夜色混沌一片。从城内的街巷不时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时间还早,但白子凡已没有了睡意,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白子凡轻轻起身穿衣,这一动,文艺也有些醒了,白子凡拍了拍想要跟着他一起起身的文艺,让她继续安睡,带好文艺昨日为他出门准备好的干粮,便出了门。
待行至南门时,天已开始透亮,与陈祥等人会合后,城门也刚好打开,白子凡与几个一身武将打扮的人飞马出城,赶往京军大营。
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白子凡这次回京就是从北军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调往京军大营任从五品的归德郎将,参与训练京军。
自白子凡进了军营,林文艺也正式开始管家,林文艺觉得自已是幸福的,前十年让文艺知道生命的珍贵,而现在让文艺体会到两情相悦的开心。
心中装了一份甜蜜,就会时不时的想到两人一起的一个动作,一个问候,一个眼神,夜半无人时也会让文艺都乐上半天。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白子凡回家次数不多,但两人的情意却一日日转浓。
日子已过中秋,温暖的秋阳把厚厚的热情铺洒下来,让地上铺满金黄,文艺的小院种着一棵银杏树,已有些年份,这些时日,天天有落叶飘下,树与叶相衬,美若画册。
安排完家里事,走出房间,正看着两个婆子将院内落下的已经有些干了的黄叶扫到树下,准备埋在树坑里让它们呕肥,丫鬟兰草提着鸟笼往树上挂去,另一个丫鬟小梅在一边不停的说着,让挂高点。
地上一只胖胖的半大黄猫瞪着两眼正向上看着,时刻准备上去,去搂一把笼里的鹦鹉。文艺自小喜欢小动物,特别是猫,现在终于可以称心的养上一只了。
主仆三人正在逗鸟、逗猫,弟媳身边的丫鬟来报,杨氏肚子开始痛了,看来是要生了,文艺忙赶了过去。
出了东院,穿过正中的庭院,进了二弟他们住的西院。杨氏生过一回,到也没什么紧张的,产婆已经找好,叫进来看看还得等着,便也不用着急。
婆母白氏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白家自那年水灾后,除了他们娘三个便没人了,对于婆母来说,添人添口是白家的大事。
文艺还没生养过,婆母白氏怕她不懂,照顾不周,亲自坐阵,等着孩子降生,文艺看到婆母不愿意回自己的房中等着,便在杨氏的院内给婆母安排个暂时休息的地方。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杨氏才生,这回杨氏生了个女儿,看着孩子挺好,文艺挺替杨氏高兴。白子新也算儿女双全,凑了个好字,更是眉开眼笑,就连已快三岁的儿子白兴旺也跟在白子新的身边,蹦着吵着“看妹妹”“我要看妹妹”。
文艺抱着孩子给婆母看看,婆母脸上看着也挺高兴,抱了抱孩子,就让放回到杨氏身边,“好好做月子,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让你嫂子给你安排,身体养好,赶快再怀一个,下回再生个小子”。
“知道了母亲,一天了母亲也累了吧,快去歇息去吧”,杨氏有些虚弱的答了句,不经意的看了看站在床过的文艺一眼。
孩子的洗三礼,虽然给白子凡带了话,但他也没能赶回来,只说让文艺好好操办,一家人也都没指望他能回来,这日只来了白子新的大长柜一家和杨氏的家人。
杨氏是国公府家的家生子,原是肖国公妾氏身边的丫鬟,到了年龄配给白子新,一家人没想到这个女儿还是个有造化的,成了自由身,还当上了掌柜的娘子,今日洗三礼,杨家早早就来了一大家子人。大喜的日子,文艺也请了文清,文清带着养女陈小慧一起过来的,因些人来的也不算太少,洗三礼道也办的热闹。
文艺好好准备了一桌的酒菜,看着那花样,品种,菜式,喜的杨氏一家只夸文艺这个嫂子周到,白子新在大长柜眼前也特有面子。
张罗好一群客人,文艺又过来看看婆母那有什么吩咐,婆母正跟杨氏的母亲以及大掌柜的娘子聊的高兴,摆摆手让她不用管她们了,跟她姐姐也自管说话去吧。小文慧与兴旺和杨家来的几个孩子一起在庭院玩着,文艺交待丫鬟小梅看好孩子后,才带着文清回自己东院。
文清怀有身孕,已有三个月,这孩子看来是一成婚后就有的,姐夫陈祥是孤儿,也想着赶紧多生几个孩子,续续陈家的香火。文清这一胎来的快,陈祥自是欢喜。
文艺一面为姐姐高兴,一面又有些为自己着急。大约是入宫时年龄太小,在浣洗局干的活多了,导致体质过寒,进了长乐宫皇后那里,借着便利,皇后调养身子的药膳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身体状况虽说也得到一些改善,但毕竟曾经亏的利害。
在姐姐面前,文艺打量着姐姐,还是有些羡慕,于是就把这份心急放在脸上。文清看了出来,也有些心疼,当年一家女人当了宫奴,最后熬着活下来的就她们两个,一是有些运气,一是身体状况好点,才能有了现在。
怕文艺心里有负担,拉着文艺玩笑道“着什么急呀,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况且他们又都总不在身边,这生孩子是两个人事,你总是一个,能怀上吗”。
“我这是瞎碰上的,况且我比你大一些,当年又早早分到打扫上干活,可能身体比你好一点,你好好再吃上几副药,再一个,把你在皇后宫中学的那些个药膳方子也用上,保不准下次等他回来,说不得就有了,你婆婆着急了?”
文艺知道姐姐的好意,也知姐姐话中的意思,便一乐过后不再提这事了,两姐俩说些别的。其实文艺对这事多少还是有些再意的,前日婆母的那些话,说是安慰弟媳的话,难道没有另一层意思,也没有说给自己听的意思?文艺觉得有。
这几个月一起过日子,文艺觉得婆婆总的来说是个好性子好相处的,一派温和,说话也是轻声轻气的,也从来不为自己的事太麻烦两个儿媳妇,大多让身边服侍的张妈妈给她张罗。可文艺也发现,家里的事一旦涉及到两个儿子,那么她自己的事全都可以放在后面,必会亲自过问,时时交待,一切以儿子为重,特别是白子凡。
杨氏曾玩笑着对她说:“文新说了,他们以前半夜说要吃饭,想吃饼,就算是家里有其他吃的,他娘都二话不说,起来就给他们做。”
“文新说了,他娘说的,他家的事,只要是他哥的事,他哥决定的,要绝对听从。”
“文新说了,他娘说的,咱们家是武将家,一定要多生孩子,多生儿子,看着热闹。”
如今这些话,在前两天,婆母说完那话后又让文艺想起来,多少让文艺有些多心,杨氏那一眼她还是看到了,只不过装做没看到罢了。
文艺思虑着这些事。婆婆年轻守寡,三人相依为命,同一般的家庭比起来多亲近一些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本身这世道就有一个从父、从夫,从子的要求。多要孩子也是要家庭兴旺的念头。方艺又觉得自己在宫中爱多想的毛病又犯了。
转眼孩子满月,又入初冬,白子凡又回家了两趟,这次离家时间长,更是小别胜新婚,因白子凡要在城里多待几日,文艺总是想着法子让白子凡各方面都得到满足,喜的白子凡天天说自己娶了个好媳妇。
入了冬,出去活动的日子就少了。今年冬天的雪比往年来的早,也比往年多,一场接一场的下,山里的雪都能埋人,就是平地里的雪也都快没了膝盖。
这一年不仅北方雪下的大,连很少下雪的南方也下了,雨夹着雪,听说有些地方都遭了雪灾,出了冰冻。白子凡冬日回来这几次,脸上都带着些忧虑,一整天都会待在兵部,更有几天住在国公府那边。听白子凡说,京城已经有了不少逃荒的人了。
转眼入了正旦,今年因是灾年,朝庭、公候和各士大夫家都没怎么庆祝。朝庭已下令赈灾,国公府照例象其它灾年一样,开粥铺,只不过今年异常的冷,太难熬。
文艺他们几家应国公夫人邀请到国公府中,商议一下救济之事。自出了国公府,已快半年没来这里了,文清有了身孕不能出来,只好拿出些银子交给了文艺让带来,多少是个心意。
熟门熟路到了国公夫人接待客人的地方,看见已有几位夫人到了,眼风一扫就可看出,这些家大多都是与国公府有些渊源的。文艺入内,给国公夫人行礼,又与其他几个夫人见了礼后,便坐在空位上。丫鬟们上了茶,稍等片刻,人到齐了,国公夫人说了今天要说的正事。
“今年冬天太冷,即便是春天来了,倒春寒也是能冻死人的,除了救济吃的,前日入宫,皇后娘娘想让各家女眷再多做些冬衣,或者是捐些家里还能穿的旧冬衣,帮助灾民过冬”。
“这事总的有几家领头来做,皇后挑了几家,我们锦安公府是一家,你们这几家家境不错,平日里跟我们国公府有些来往,有些又都是我们国公府出去的,今日请你们过来,一是想让你们也安排家里人做些针线,二是想让你们中的几个人能亲自帮助料理这事,带着府里的人到实地去办,不知能不能行”,国公夫人一口气就说了这么些子话,事情也讲了明白。
文艺来时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个安排,以前在宫中,每次遇到灾年,皇后都会带着京城百官命妇,做些这样的事,今年都这样了,皇后肯定会有这个举动。
几位夫人听了国公夫人的话语,都纷纷表态,救灾救命的事,本就是大善之事,会听从府里的统一安排。文艺虽说是第一次经历这事,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皇后宫里出来的,有能力且人又年轻,经过商议,这次带人去实地的事,也把她安排上了。
事说完了,大家分头行动,国公夫人专门留了文艺在国公府吃饭,并告知白子凡也在国公府,吃了饭一起回去。
吃饭时,国公夫人特意告诉文艺,“皇后知道你出嫁的事,也替你高兴,白子凡现在也是朝庭的命官,说不得以后有机会进宫再见见她”。
能得皇后一名话,也算是有脸面了,文艺恭敬的谢道“谢谢皇后,也谢谢夫人,今日这些都是你们给的,救灾之事,一定好好办,决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国公夫人微笑着点头应了。
这边夫人们救灾的事进行着,眼看春日将近,事情快要忙完 ,那边白子凡却带来了消息,北面发生战事,肖国公要带兵征战,他这次也会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