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浮舟(一)(1 / 1)
皇太极才想起什么般将自己的辫子以及她的一缕头发合放在手心,仔细抚摸。
嬷嬷唱道:“结发夫妻,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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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似水,姻缘浮舟。
几人摆渡,几人浮沉。
从草原的一次浪漫相遇,到跨于战火硝烟的洗礼步入盛京关雎宫成为他生命中最明亮的那颗北极星,眷宠恩重的宸妃。
他爱她,从关雎宫的牌匾挂上的那天,就不曾有人怀疑过。
她应该是幸运的,但为何前途总是多舛?
难道真的如那句话所说,如玉的红颜,终是易碎?
当一切已经爱、恨过、嗔过、痴过……似否自古红颜终惘逝,今夕昨夜皆尽梦?
唯愿相思无尽,佳期终须还梦。
序
天聪八年十月十五日
雄壮浑河滔滔滚过直直的河道,一个天然屏障环绕着天聪盛京的眷盛繁荣。
城外不远的四合院住满了近日从蒙古科尔沁部新来嫁的群伍,白日长长的送嫁队伍排至了数十里地,直让盛京的老百姓叹为观止。
天聪大汗皇太极娶外部新福晋这也不是第一次,可这样的礼节这样的排场,那可是盛京几十年内的首次!
在人们猜测中,一个红色的马车滚滚而至,车旁策马笑意正浓的中年男子正是几年来人们早已熟悉的科尔沁部台吉吴克善。
人们纷纷猜测中,新嫁娘微笑着走进下车。精致的风情,惊艳了所有人……
月色正浓,盛京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一字排开的红色烛泪滩滚在床头的案台上,有点风华正茂的干涸叹息。
海兰珠独坐在榻上,想起明日即将举行的婚礼,不由得眉开眼笑。
据天聪七天离开盛京,已经过了大半年的光景。
流掉了孩子,她为此和他冷战了数日,后来因为前线的征战,他不得已将她送回科尔沁,约定了婚期便依依惜别。其实现在想来,还觉得这都是戏文中才有的百转千徊,可是她和他偏偏就碰上了。
天知道她此刻多么想要飞扑到他的身边,可按照女真人婚礼习俗,头一天称“柜箱日”,也叫“过柜箱”。清晨,需要女方送亲的喜车载着新妇和嫁妆前往夫家。途中遇到夫方迎亲喜车时,将嫁妆搬到夫方车上,并由夫方一人将妇方驾车马鞭接过,赶至夫家,俗称“接鞭”。车行到离夫家不远处,便有一处预先借好的房子,供新妇陪亲暂住一宿,俗称“打下墅”。
这些和家乡蒙古相异的婚俗,她因为嫁他,早已经背的混瓜烂熟。
她突然想起来的时候,在滚滚尘嚣中回首望去的最后一眼,远远的氤氲升腾的草原高野,时风正爽,细细传来那如泣如诉的马头琴声还有着一股子温馨的马□□香味,她是草原的女儿,只是她心里是真的明白,这一次,真的是最后的别离了。
何必伤逝,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海兰珠睡下的很晚,第二日一早乌兰就带着一大群的嬷嬷命妇端着衣饰鱼贯走入。
纷纷朝她请了安后,便开始大肆摆弄起来。
海兰珠只是笑着不言语,看了眼乌兰,被那双调侃的眼睛瞪得不知往哪里瞅。
“新福晋害羞了——”不只是哪个嬷嬷喜声叫唤起来,原本严肃的气氛霎时热闹起来。恰巧院外敲锣打鼓的丝竹声传了进屋,更添喜气。
费了很大劲换好礼服,红红的盖头正要扑面而下,只听吴克善站在门槛唤了声:“且慢。”
众人立刻端正站好,唯有海兰珠还端坐在正中,笑着看向哥哥。
吴克善快步走上来,执起红盖头,仔细端详了海兰珠半晌,才低道:“真是好看。”
乌兰大胆调笑道:“台吉,难道咱家格格只是好看么?”
吴克善哈哈一笑,“好不好看,以后咱说了不算。”
乌兰故意暧昧地接到:“当然不算——大汗说得才作数!”众人听到了这句,都低下头笑了起来。
海兰珠不看也知道自己的脸早烧红了。
“别闹了、别闹了。”嬷嬷朝吴克善道:“还是快下盖头吧,新娘子没捧锡壶前让人看多了不吉利的。”
吴克善点点头,红红的盖头落下前,海兰珠抬起头,模糊间,仿佛看到哥哥的眼睛竟是从未见过的慈爱。想到从此以后就又是天涯两隔,她这才有了新嫁娘的伤感。
然而很快迎亲的队伍就到了大门,喜乐仿佛震耳欲聋般,她紧张地几乎要心跳出来。
吴克善立刻带人迎到门口,只见打灯笼的以及吹鼓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是12匹对子马,马上坐着年轻的伴郎。以及随后的新郎皇太极,再后面就是接新娘所用的花轿了。女真人迎娶新娘时多用轿,但这花轿不是用人抬的,而是用马拉的。花轿是在马车上扎成的,先固定好四框,然后用红绫子围上,上面也用红绫拉成翼状轿顶,轿门有红绫档帘。在轿顶上是有木刻的“麒麟送子”。原本娶亲的队伍沿途每到一个亲友家,亲友都要给新郎送礼披红,但因为新郎身份之特殊,所以沿途除了嫡系亲戚,并没有太多人送上披红,送上的也是小心翼翼,心惊肉跳。但汗王一脸毫不掩饰的喜色,仿佛就算被铺天盖地的红色淹满了也没关系。
吴克善虽不是女真人,但也知道汗王这等尊贵身份,能够亲自迎亲那是多么超乎礼仪和情理,同时也明白这给了新嫁娘和科尔沁莫大的荣耀。
深吸口气,本想向大金国汗皇太极行跪礼,哪知马上人却一跃而下,与吴克善行了抱礼。
这是国宾级的待遇,吴克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汗!”
皇太极大红礼服,齐肩坎肩下同色的马袍,笑得连帽顶的东珠也在放光般,一时惊到了四周的人。
“吴克善,我得感谢你们科尔沁送来我这么好的福晋!”
“大汗,都说女人如玉,妹妹这块如玉的红颜,我今天郑重交托给大汗了,望大汗日后珍之惜之。”
皇太极只是拍拍他的肩。“她跟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吴克善双手一热,便转身进院。
海兰珠坐在内屋,听不到他们这番男人的话,只是感觉有人走进,下意识地低唤道:“皇太极?”
吴克善却笑道。“傻丫头,是哥哥来抱你上轿了。你的新郎等着呢!”
在一阵起哄声中,海兰珠只觉被人背起,那宽阔的背部和马汗味,竟成了此后对家人和故乡最后的回忆。
一旁的嬷嬷低低道:“爷,仔细别让新娘子的脚碰着地儿。”
不出百步远,海兰珠已经知道出了院门,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震耳欲聋地响起,她隔着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柔顺地看着地面。
被吴克善稳稳送入轿后,她感觉得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温柔地让人叹息,即使隔着厚厚的盖头她还是可以低呼出他的名字。
“皇太极。”她的唇勾起幸福的弧度。
她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同样的笑容,可是还来不及说话,只听炮竹一停,有人拔尖着嗓子喝道:“吉时起轿,大汗迎亲啦——”
然后便一路敲锣打鼓地前进起来,她突然紧张的无法呼吸,好在轿内没有其他人,便抽出手来仔细揭起盖头,然后作贼般撩起车帘的一点缝隙,借着光朝车外看去。
那个背影宽阔厚实,一如她所思念的。她实在太想他了,甚至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得住,竟然不看她——
突然,她几乎不敢相信地倒抽口气,眼睛透过这层层珠帘,唯有他的明亮眼眸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他就这样在马上回首,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
她再也无法移开眼,这双眼早已充斥了她所有的灵魂!
今生今世,这一眼永难相忘!
一路滚滚红尘,她只觉这一眼已让自己忘却了时间,几乎不再思考,直到喜轿蓦地一停,这才回过神。
忙不迭端坐回去,盖好喜帕。
仔细听着很多人拥着皇太极进了大清门,然后是连续三射好箭的叫好声。
有人唱道: “向天射一支——‘一射天狼’!,向地射一支——‘二射地妖’!向轿前射一支——‘三射红煞’!。”
然后,海兰珠被人扶出轿来到天地前,同新郎一同向北三叩首,俗称“拜北斗”。
拜完北斗后是“撇盏”仪式。两人面朝南跪在院中神桌前,桌上供猪肘一方、酒三盅、尖刀一把,萨满盛装单腿跪在桌前,一面用满语念经,一面用尖刀把肉割成片抛向空中,同时端酒盅齐把酒泼到地上。海兰珠听说过这是在乞求上苍保佑新婚夫妇子孙满堂,白头偕老。
忙活了大半阵,她正觉惫懒之际,终于有两个人搀扶起自己朝洞房走,越过翔凤楼,关雎宫洞房门口,已放一马鞍,马鞍上放两串铜钱,皇太极先跨过去,然后朝下人说句“小心福晋的脚。”海兰珠才小心翼翼地跨了过去。当新福晋跨过去之后,伴娘便随手拿起两串铜钱,给新福晋两个肩头各搭一串。一进门,一个小格格手拿宝瓶壶,壶中装着粮食,壶口用红布扎着,这时伴娘接过宝瓶壶,给新福晋一个腋窝夹一个,有人同时撒着五谷说着吉祥话。
新郎不能久进门,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去了外厅。
海兰珠被人扶坐到南炕,开了脸后,便按着规矩“坐福”到新郎回来。
她坐的腰酸背痛,几乎腿要麻了。可是嬷嬷一大堆的守着她根本不让双脚放下地来。
她就这样昏昏欲睡,几乎快辰时的时候,吹鼓手吹打和鞭炮齐鸣的回驾声一下子吵醒了她,这是洞房的炕上插了3支箭,然后又点上长明灯。
有人端来一碗红糖水,唱着“新福晋喝糖水,小嘴甜又甜”之类的喜庆话。海兰珠不分三七二十一,正渴的嗓子冒烟便一股脑灌了下去,正想着还要。便有只手用煮熟剥掉皮的鸡蛋来给她滚脸,再唱道“新福晋小脸白又嫩,不生麻子。”
海兰珠只觉被折腾得快哭了,才有人恭敬地唤皇太极上前,以秤杆将新福晋“盖头”挑下,抛到屋顶。
她听到这里,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蓦来的光亮令她不适应地眯起眼,在一片惊叹声中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那双英气逼人的双眸。
“你知道么?在我心里最欢喜的一次,便是你嫁给我时的笑容。”这是皇太极多年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两人互视很很久,皇太极才想起什么般将自己的辫子以及她的一缕头发合放在手心,仔细抚摸。
嬷嬷唱道:“结发夫妻,百年好合——”
接下来便是夫妻喝交杯酒,吃合喜面、长寿面或子孙饽饽等。
房外有人唱着喜歌(满语“拉空齐”),她只觉得全世界都是喜洋洋的溢满幸福。
突然皇太极不耐地指着大门喝道:“劳什子的没完没了了,都出去——”
嬷嬷们惊得争先恐后往外冲,最后一个想到还没有行礼,转过身便看到平素威严的汗王迫不及待地拉过新福晋又亲又抱,惊呼下笑着掩门而逃。
他的吻就这样扑面而来,热情的她就要照驾不住才又突然停止。
“兰儿,我好想你!”
海兰珠紧紧圈住皇太极的脖子,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他的下颔,直到感觉到他青色的胡渣,才确定是在他的怀中。
“你想我么?”他又低低问。
她轻轻点头,让他知道她此刻的幸福。
她怎么不想他?没一个寂寞的夜,她就任自己徘徊在对他的相思中,想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皇太极——”她突然低低唤道。“我,真的嫁给你了么?”
他笑得不可抑制般,紧紧抓住她的双肩,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傻丫头,你嫁的不是我是谁?”
她也笑了,为什么每次到了他的身边,她就会不由得变得这般幼稚?
“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她任性地噘起嘴。
皇太极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明白她的话。
两人又温存了半晌,他突然问道:“今天累了么?”
她很是义愤填膺:“怎么不累?竟然坐了整整一下午。因为不让下地,我的腿都麻了。”
皇太极皱起眉头。“怎么不早说?”
“我开玩笑的。”她吐吐舌头。
他一点也不相信。“把脚伸出来,下地走走。”
她为难了,“可是没有鞋——”
皇太极自己走下床,打开木柜,里面满满铺着一层红布,取之讨喜的意思。
他拿出一双红缎面并鞋头上缀同色流苏的旗鞋,蹲下身一把拉起她的脚便仔细地往里放。
海兰珠惊得忘了阻止,他的动作这样自然,仿佛给她穿鞋竟是很平常的事情。
“终于捉到你了。以后,你走的路都是我给你的。”他灼热的视线直直射来。“海兰珠,你要记住。从今后,你只是我的!”
他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可是她明白,这和葛尔泰所给的完全不同,她心甘情愿溺死在这样的爱情中。
她听到自己轻轻说。“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新婚第二天,按规矩,晚上要倒“宝瓶”。
一天没有出新屋的新嫁娘对坐在皇太极的面前,娇羞地垂着脸,一个嬷嬷上前以手拉衣服成兜状,另一个嬷嬷取来新福晋抱来“宝瓶”,向两个衣襟内左右各倒三下,接连三次,同时口念“一倒金、二倒银、三倒儿女一大群”的祝愿之词。倒毕,以瓶内原装之“金银米”熬粥,称“金银米粥”。
乌兰端来米粥,海兰珠接过后先喂了丈夫一口。却见皇太极皱起眉,于是自己吃了口。正觉得此粥很是细糯美味时,他却冷不丁地在她耳侧故意暧昧地低语:“没有你可口——”
她险些一口喷出来,待再看他的脸却是一脸严肃,可是隔着繁厚的布料下那双紧紧朝自己握来的烫热的手,却让她深深感觉到他此刻的喜悦。
按民间规矩,新婚夫妇第三天还要“回门”,可是新郎新娘的身份这样特殊,只有礼仪上的形式简单叩拜。
睡下的时候,她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他紧紧的抱着她,温柔地问道:“明天早上要去太庙拜见先王,然后去清宁宫认识叔伯兄弟——别紧张,以后都是一家人。”
“我是你的福晋……”她笑着喃喃。
因为这句话,她什么都不会怕。